轩铭向着空中招了招手,示意海曦快些下来,因为此刻已经很晚了,虽然不用担心母亲没人照顾,可他还是想快些回去。
“海曦,快下来,我们要回去了。”
“那你叫我下去做什么,我又不需要用走的。”海曦奇怪的问。
“额……当我没说。”
轩铭才反应过来,别人既然能飞难道还要用走的?他看着那精致的身影,觉得接下来平淡的日子里,将会因为她增添许多色彩。
轩铭刚走了没多远,当再次向上看的时候,发现海曦竟然呆在原来的地方一动不动。
“海曦你怎么了?”他奇怪的问。
“轩铭……我……”海曦的声音中带着疑惑,带着不可置信,还有一丝的慌乱。
“怎么了?身体有什么不对吗?”
“我……我看到了好多……好多血……好多好多尸体……”
海曦那双如宝石碧玉般的湛蓝眼睛,此刻竟在微微颤抖着,她所注视着的地方正是平南村的方向所在之地,离这不过就十里左右的路程。
“海曦,你别乱说话,村子里个各各都是修仙之人,而且修为不低……”
他话还为说完便被打断了,只听海曦急促的说道:“人家没有乱说,我是真的看见了,流了好多好多血,连那条小溪都变了颜色。”
轩铭听着她焦急万分的语气,胸口猛的一阵收缩。
“难道海曦说的是真的?不可能,我不信。”
可海曦初生灵智,怎会懂得骗人?
轩铭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光是在脑海中想了想那幅血流成河的画面,已是让得他无法承受,再也不敢怠慢随即发了疯一样拼命的向平南村跑去。
……
平南村。
在村门口那颗参天大树下,仍能看到灯火辉煌,三张丈许长的木桌上依旧摆着品类众多的食物,酒香扑鼻。
说明璇全族方才正在这里延续昨日的仙宴,兴许比起昨日更加放纵不羁,可说是仙宴,却又连仙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那条静静的横陈在村里的小溪,依旧能够听到细细的流水声,只是已不再清澈。
月光依旧,只是不再凄美,而是一片惨白。
轩铭此刻究竟看到了什么,让他的整张脸都在扭曲,颤抖,甚至感受不到呼吸和心脉的跳动。
那是一幅如人间地狱般的画面……
地面坑坑洼洼,没有一块平整。
古树巨石的碎屑散乱一地,在地上堆积成厚厚的一层。
原本清澈的溪水已然变的血红,空气中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那清幽宁静的小小村庄已经荡然无存,到处硝烟弥漫,墙瓦坍塌……
更为让人心颤的是,地上时不时的能够看到躺着一个人,那是一具又一具躺倒在血泊之中的尸体。
这地狱一般的画面,没有一丝声音,非常非常的寂静。
……
万籁之中,一个少年走走停停,他在用一股顽强的意志慢慢的拖着身体移动,每挪动一步都极为沉重,只要这股意志弱上一点,哪怕一丝一毫,他都将轰然倒地。
少年停下来,看着眼前一个中年模样的人说道;“陈三叔,你是第一个帮我盖了那两间草屋的人,也是第一个教会我如何上山砍材的人……”
接着他又来到另一个人身前:“莫嫂嫂,你隔三差五便会让我教你读书写字,其实你会的东西比我都要多,对不对?”
……
终于,少年来到一对夫妇面前,颓然的跪了下去,而他的视线已然被泪水全部覆盖了:“张大叔,赵大嫂……”
“不会的,一定是我在做梦,是你们想拿我寻开心对不对?”
“你们赢了,真的赢了,我认输了好不好?”
少年看着他们躺在血泊之中依旧紧紧握着的双手,那里边拽着一样东西,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那东西抽了出来。
那是一块不大不小的襁褓,是当初张栋梁在海里发现张不全的时候唯一的一样东西,在中间位置赫然有一个“胤”字。
“求求你们……”
“求你们快点起来,要是……要是今后张不全问起来……我要如何去面对他?”
海曦安安静静的立在轩铭的肩头,心中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害怕,因为像现在这般的情绪她万年来都不曾有过。
“母亲?”陡然间,轩铭忽的想到了母亲,发疯一般连滚带爬向着那两间茅屋跑去。
在僻静的角落有两间十分简陋的茅屋,轩铭一刻也不愿意多等,直接一头从窗门的位置撞了进去。
屋内空无一人,也不曾有半点血迹。
接着他又跑出去继续寻找母亲,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可他终究一无所获。
“母亲!!!!”
“母亲~~~~~~”
轩铭一遍又一遍嘶声力竭的叫喊着,却只有自己的声音在回应着他,浑身已被染成血红,这些血都不是他的,可他不在乎,在找到母亲之前他一切都不在乎。
每查看一遍,轩铭的心情就沉重一分,除却自己、母亲还有已然离去的张不全外,剩下的所有人全都遇害。
“还有两人也许没有遭到毒手,其中一个是木伯伯,他的修为最高,又修有妖灵的脉纹,或许已经逃离了出去,若是如此想必母亲也被一并带走了。”
轩铭想到这里,虽然心情还是无比沉重,却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过了许久,轩铭颓然的坐在地上。
他没有找到母亲,也没有找到木伯伯,在这期间,他发现其实还有一个人不在这里,那就是村里辈分最高,却从来没有听过名字的那个老妪,也就是当初魔心复生的时候建议杀了他和张不全的那个人。
“海曦,我该怎么办?”轩铭问。
“我……我也不知道。”
“璇遗脉已经隐忍了万年,好不容易放下了包袱,想要过些平淡的生活……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往日一幕幕的景象在轩铭脑海中闪过,他此刻方才明白,正是这平淡无趣的点点滴滴,让他乐在其中,无比怀念。
整个平南村从此将不复存在,那些熟悉的人和事,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看着眼前面目全非的景象,轩铭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甚至接下来要做什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