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土大陆,终于快到了!船舱里顿时喧哗起来,众人都止不住兴奋,又蹦又跳。毫无修为的白思琛第一个冲到甲板上,朝着大船前进的方向高喊:“喂,我来啦!”
胡大同和洛清晨在白思琛之后冲出,他们就好像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婴儿,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胡大同走到门口之时,还不忘朝里边挥挥手,意思是叫里边的人赶快跟过来。他的脸上,洋溢期待和喜悦的表情,倘若素不相识的话,便完全无法猜到他的身份。其实,自从踏上大船的那一刻开始,胡大同便早就放下了奴隶义军最高领袖的架子。
杨丹迈开大步,边走边嘟囔:“到了就好,到了就好。不然每餐都吃那黑色贝康羊的肉,纵使吃的是天下第一美味,那也会腻了去。”
计无猜拍了拍杨丹的后背:“就知道吃,都这么肥了还只惦记着吃东西。”
杨丹没好气地回呛道:“要你管,人生在世,难道连吃都不让吃吗?”
说话时,他们俩便到甲板之上,紧随其后走出的,是丁虚及王明远。现在,偌大的船舱里只剩韩钦及鱼慕飞两人了。在他们身旁,火焰熊熊燃烧,将他们的脸映得红扑扑。
鱼慕飞笑着问:“你离开焦土大陆那么久,此刻就不想着去甲板上看看吗?”
韩钦解释道:“不知为什么,在贝康岛的时候天天盼着回来,现在目标很快就要实现,却反而变得平静起来。也许有个词语说得没错,这就叫‘物极必反’。”
“是吗?”鱼慕飞埋头低语。平心而论,她也日日夜夜盼望着回到焦土大陆,可是在接近那片土地的时候,她也莫名变得茫然。或许只能用一个原因解释:因为鱼慕飞知道,那片土地上有她的亲人和朋友,有她的家乡和向往;但是,那片土地上有个名叫景湘瑶的女孩。
韩钦深吸一口气,他在想,自己这一刻的平静应当用释然来形容吧。想到这,他便慢悠悠地躺在船舱的地板上。地板比较冰冷,凉意直袭韩钦的后背。不过韩钦才不会管这些了,他舒服地仰面朝天,努力将自己的头脑全部放空。
鱼慕飞看着躺下的少年,心中涌起一股不是滋味的滋味。她缓缓站起身子,悠悠地走向甲板。甫一出门,温和的阳光铺在鱼慕飞的脸上,就好像眷恋着她的美,始终不肯离去。
韩钦扭头看着鱼慕飞婀娜的背影,脑海中不自觉浮起当初在同州府平威狱附近分别的画面,他在心中说道:此番可以将你带回焦土大陆,对你是个交代,对焦土大陆上那些关心你的人是个交代,对我本人又何尝不是一个交代?浪迹江湖,不该是你应有的命运。
“噼啪!”船舱里有粒火星子炸响。给喧嚣之后归于平静的船舱,带来一丝波澜。
韩钦微微闭上眼睛,同时在空中打了个响指:“乐正承煌、贝安泽、向晋、谭林、柳相、楼南星、叶臻,你们这些人都给我听着,焦土大陆龙雨历994年11月22日,我韩钦回来了。”
甲板上,众人立在船头,焦土大陆的身影,已经看得到了。杨丹和白思琛大声呼喊着,计无猜则拿出那只锈魂饮魄笛,吹起悠扬的乐曲。
那笛声在甲板上飘荡,也飘进船舱之中。韩钦听见熟悉的声音,他一个鲤鱼打挺,接着阔步走出船舱。他的朋友们,在船头一字排开,光看大家的背影,就让韩钦感觉温暖。
经历过先前的平静,韩钦骤然变得兴奋。他纵身踩在前方栏杆之上,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沿着栏杆走到船头。杨丹见状,立刻原地跳起,两兄弟各自搭着对方的肩膀,朝着焦土大陆所在之方向,放声狂呼。他们已经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也不晓得自己到底在喊些什么,总之想到哪便喊到哪,完全忘乎所以,完全豪情飞扬。
计无猜同样跃上栏杆,那欢乐的曲调继续四散激荡。天上的阳光越来越盛,好像在欢迎众人的到来。而前方焦土大陆的身影,渐渐清晰,那儿的人可曾知晓,卓宗三杰,回来了。
大船快速前行,远远能够望见码头的繁忙。依据王明远制定的线路,即将到达的这个码头属于沐川国。由于沐川国大部分国土处在焦土大陆的中心,因此这个码头乃沐川国唯一的出海口,其战略地位不言而喻。
迎面有艘船只驶来,韩钦对杨丹和计无猜耳语几句,接着三人便回到甲板上面。韩钦和王明远互看一眼,然后招呼所有人回到船舱之中。
现在,大船已到了近海处,在这片海域里,船只数目变得越来越多,沐川国的防备力量也大幅增强。倘若众人还那般放肆地站在船头,只怕会引起旁人警觉。此外,越靠近目的地,就要越加地小心谨慎,必须再次进行乔装打扮才行。
就这样,众人收拾心情,回到各自的房间。韩钦仔细检查着自己的装束,同时对着镜子有模有样地说了两段话。他要确保自己看起来像贝康岛人氏,他要确保自己像个奴隶贩子。
准备妥当,韩钦盘腿坐上床。滚滚源气,在他的体内迅速翻腾。韩钦很快进入凝神静气的状态,他明白,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保持镇定,万一出现什么纰漏,那所谓的方案,以及之前做出的所有努力,都会在瞬间付诸东流。
此刻韩钦心中一片空明,就这样过了大约二十分钟,韩钦听见船外响起不客气的声音。那是沐川国码头上负责检查的人员,提前对这艘远道而来的大船进行盘查。
对方站在对方的船上,王明远和丁虚站在自己的船上,对方问什么,他们便答什么。他们俩都来自贝康岛,王明远更有着长期从事海上贸易的经验,因此并未出现任何差错。
与此同时,韩钦感觉自己的身体微微发颤,心情霎时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