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 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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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钦单掌一挥:“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小洛苦笑着摇头道:“一万,你不要为我担心,也不要为我难过,因为完全不值得。跟你讲实话,我认为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如果没有白家堡和白家人,我可能早已经死了。就连我自己都觉得,白家堡上上下下,我才是那个最合适的殉葬人选,我就该去做那个祭品。”

韩钦握紧拳头,怒道:“你真是这样想的?”

小洛淡定地脱口而出:“真的。白家堡对我恩重如山,我应该知恩图报。”

真的!小洛说这两个字的时候音量特别小,可就是这样两个字,却好似两个重锤一般敲打着韩钦的大脑,真的,真的?真的!

有句话是这样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也有句话是这样说,哀莫大于心死。或许,此刻用这样两句话来形容韩钦和小洛的心理,是再合适不过的。

拳头轻轻在地面上砸了一下,韩钦头也不回地走出灵堂。而且,他亦头也不回地走到了自己和小洛的房间。不,现在应该这样说,这只是韩钦单独的房间了。

愤怒吗?悲哀吗?伤心吗?憋屈吗?怒从何来,哀又从何来!韩钦傻了般地坐在床上,任凭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真的好像傻了一般,木偶般地坐着,等到白家堡其他的房间都陷入黑暗,韩钦这间房里却依然点着灯火。

此刻,好像已经到了子正时。韩钦终于从木偶般的状态中醒过来,他缓缓地站起,缓缓地将灯火熄灭,他让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他情愿隐藏在这样的黑暗之中。

韩钦拿出墨色徽章,他看见小妖精在九层宝塔里闪着金光,他想要小妖精出来陪陪自己,顺带给自己出出主意。可小妖精却只能奋力在九层宝塔里上上下下,看来,以椒图灵魂目前的恢复状况,还不足以冲破九层宝塔,来和韩钦做个亲密接触。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韩钦催动源气,滚滚汇入墨色徽章。只见小妖精在九层宝塔里蹦蹦跳跳,好不欢乐。韩钦慢慢闭上眼睛,浓浓源气依旧不知疲倦地外化流向墨色徽章。

往后的日子,只有小妖精陪着自己了吗?韩钦感受到深深的凉意。他吸了一口气,源气在他体内翻滚得更加剧烈。就这样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韩钦赫然睁开眼睛。

黑暗中,韩钦将眼睛瞪大到极致。他想起,先前自己和小洛说话时,白家人就在附近,也许出于这样的原因小洛才不肯将心里真正的想法道出来!而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现在深更半夜的,灵堂里面和灵堂周围,肯定不会有那么多人!

想到这一点,韩钦立马站起身体。他打开门,很快用出了三法七式中的“觉”。他沿着白家堡的走廊前行,路上未曾碰见其他任何人。接近后院的时候韩钦停顿了下,在一片白茫茫中,韩钦感知到后院中无人在走动,而灵堂里边除了小洛外,只有一个守灵的白家人。

足底轻点,韩钦解除了“觉”的状态。他已经清楚那个守灵白家人的位置,所以毫无声息地绕到那人身后,然后掌刀轻轻劈下,瞬间,那人便晕倒过去。当然,等他醒来后,他也许会觉得自己是太困,所以在守夜的途中睡过去了。

出于对白家堡及死者的尊重,韩钦又走到灵堂前中央的位置躬身作揖。接着他来到笼子的前边,蹲下时用右手轻轻拍了拍小洛的后脑勺。

昏昏沉沉的小洛睁开眼,抑制不住兴奋地叫道:“韩钦!”

韩钦将手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怎么突然之间这样叫我呢?”

小洛压低声音道:“不知为何,突然就脱口而出了,你不会介意吧。”

韩钦点点头:“当然不介意,其实我早就想让你叫我的真名,否则一万一万的太难听。”

小洛撇嘴笑道:“确实挺难听的。对了,现在深更半夜,你到这灵堂来干嘛?”

韩钦单手在空中转了圈:“现在整个这周围没有第三个醒着的人了,我想你可以跟我说实话啦。你告诉我,你到底要不要做个祭品,你到底想不想逃出去?”

小洛摇着头:“晚上你来找我时我就想清楚了,我欠白家堡的,大不了还回去。”

韩钦沉声道:“我理解你的心情,我知道你想要报恩,但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你无须拘泥于贝康岛上这残忍的传统。”

小洛缓缓说道:“别的事情我又做不了,或许这是唯一我能为白家堡做的事情。韩钦,我想你也发现了,我之前确实很害怕,但我现在不怕了。”

韩钦咬着牙齿问道:“你真的决定了吗?”

小洛重重地点头:“对,我已经决定了,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让我问心无愧。韩钦,我死之后你一定不要有任何自责,我的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韩钦握着牢笼的栏杆,艰难地道:“好吧,我明白了。”

小洛继续道:“说真的,从我记事那年开始,我就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亲人,在我的周围,也没有任何人会关心我喜欢我,对大家来说,我不过是个浪费粮食的累赘,是百无一用的废物。但是,不管我化成灰还是化成泥,我始终都会记得,在我生命最后的时间里,有个人曾经将我成朋友。每次只要见到他,我就感觉如沐春风。”

韩钦狠狠摇着牢笼:“我都明白了,你不要再说了……”

“好。”小洛点头,看他脸上,竟然泛着笑意。那样的笑,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

韩钦已经不想在此地多待一秒钟,他挥挥手和小洛道别,继而走出灯火通明的灵堂,消失在外边漆黑的夜色之中。

他走进白家堡,失魂落魄地到了房间门口,他正要开门,却突然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他无力地倚靠在房门上,脑海中有个声音在缓缓飘荡:这个地方,你再也没法待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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