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钦记得,在萧添翼给白家列出的十条罪状里,有关于白元亨和奴隶叛军勾结的指认,据传闻,叛军内部将白元亨当成精神旗帜,甚至奴隶领袖连阡陌都有可能就是白元亨本人。
奴隶们的大英雄连阡陌,白思琛的父亲白元亨,这两者之间可以划上等号吗?韩钦觉得可能性非常小,白元亨被中部联盟处死后,将其尸体挂在最高的旗杆之上,任凭日晒雨淋,渐渐风干。虽然最后并非由白家人收尸,但中部联盟不至于连人都没搞清楚就大张旗鼓地将白元亨的尸体挂出来,倘若军队里边如此儿戏,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韩钦一路思考着相关问题,不知不觉就回到了房间里边。他很快地将房门关上,斜眼瞥见小洛正裹着被子躺在下铺的床榻。他似乎很冷,所以将被子紧紧裹住全身,看上去就像床上包着一个大粽子。小洛此时并没有睡着,他应当知道是韩钦进来了,不过他只是身体在被子里边动了动,然后再没有别的反应了。
咦,早两天我进来的话,这个小家伙总是很热情的,今天怎么变成这样呢?韩钦弯着身子问:“小洛,你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感冒呢?”
被子里的小洛摇摇头,没有回答。韩钦这才发现,小洛的外衣还穿在身上了。韩钦在房间里环视一周,并未看见有衣物脱落在某处。这种情形就说明,小洛完全是和衣躺在床上的。这家伙,他有那么冷吗?紧紧裹着厚厚的被子,还要将白天穿着的衣物全罩在身上。
韩钦拍了拍被子里的小洛,柔声问道:“你跟我讲实话,身体不舒服就去找医生看一看。”
小洛微微抬头:“我没有问题,什么事情都没有。你不用管我,我自己睡一觉就好了。”
韩钦仔细看着小洛的脸,表面上确实没有生病的迹象。好吧,兴许好好睡个安稳觉明天就没事了。想到这韩钦就将房间里的灯熄灭,然后纵身到了上铺的床位上,黑暗中他将双腿盘起,努力使自己进入心境空明的状态。
不过今晚的修炼并没有那么顺利,韩钦总是想起白家堡发生的事情,尔后又想起下铺的小洛。毋庸置疑,小洛今天的表现很不正常,他那样的表现如果不是身体上的原因,那就只能是心理上的原因。归结起来,他可能是感到害怕,相当害怕。毕竟他从一开始就生活在白家堡,现在白家堡已经无以为继,小洛心中害怕也是非常正常的现象。
韩钦深吸一口气,重新开始了三法七式的修炼。这回他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全身源气顺着他的意志缓缓流遍全身,一种舒畅的感觉在渐渐升腾。
第二天韩钦醒过来的时候,小洛依然躺在床上。韩钦凑近看了看,小洛正沉沉地睡着,他身上紧紧裹住被子,仍然和衣而睡。韩钦用手背在小洛的额头上蹭了蹭,感觉温度正常,看样子不像是生病。韩钦想要叫醒小洛,又推了推他的身体,可小洛没有反应,甚至连动都懒得去动一下,似乎睡得特别特别沉。
也许昨夜睡得太晚吧,所以今早上起不来。韩钦犹豫片刻,心想干脆就让他好好睡一觉,放羊这种活儿,我一个人就能完成。
早餐后韩钦便赶着羊群前进,他例行找到一块草甸,任由羊群在草甸上徜徉。然后自己在相距不远的地方开始修炼,每练半个小时,就回去数一数羊。
如此循环反复,工作和修炼两不相误。太阳下山的时候,韩钦赶着那群白色贝康羊快速往回走,路上他在想,小洛不会还没起床吧,如果他起来了的话,应该会来草原上找我的。
将羊群赶回羊圈之后,韩钦三步并作两步地钻进白家堡,他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隔着段距离就听见房间里传来骂人的声音。那是个女人高亢的嗓门,骂出来的那些话非常难听,什么“废物”、“去死”等等皆在白家堡的走廊壁上回荡。
韩钦听见后立马跑过去,刚刚到门口,他就看见有个中年女人双手叉腰站在门口,她恶狠狠地骂道:“简直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你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用,浪费粮食!”
房间里传来小洛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我平时不会起这么晚的。”
那中年女人不依不饶:“什么叫做起这么晚?现在太阳都下山了,工作都已经做完,你还起来干嘛?你干脆继续睡着啊,睡死最好,你也不想想,这个世界,留你何用?”
这个中年女人韩钦以前见到过,她是个和白节差不多的角色,只不过地位比真正的管家要稍微低一些。韩钦在她身旁轻轻道:“不好意思,昨晚小洛生病,几乎整晚都没睡,所以今天白天就起得特别晚,实在不好意思,让你费心了。”
中年女人知道韩钦不是个好惹的主,她狠狠朝小洛瞪一眼:“要不是我刚好从这里路过,今天就让你逃过去了!你不要以为白家堡最近事情多,就没人管你。”
小洛嘴角上扬:“我知道的,我以后保证不会再犯。”
中年女人嘴里嘟囔几句,接着就转身离开。或许她觉得白家堡已经摇摇欲坠,树倒猢狲散,自己再尽心尽力也于事无补了吧。
韩钦进房将门关上,他疑惑地问道:“小洛,你真睡到现在才醒来啊?”
小洛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睡成这样,反正刚刚醒来不久。”
韩钦耸耸肩膀:“昨天你怎么那么萎靡,不过看你现在的精神好像还挺不错。”
小洛扭了扭腰肢:“睡太久,有点腰酸背痛。”
虽然小洛答非所问,但他的状态确实比昨天要好太多。韩钦按着他的肩膀道:“白家都已经快散场了,刚才那女人又那般狠毒地骂你,也许你可以不用听的。”
小洛笑着道:“嗯,事情如果想通了,其实也就那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