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听见幽幽歌声。韩钦本来不想理会,可歌声萦绕耳畔,始终挥之不去。
神经病!韩钦嗔道,然后从床上坐起半身。
他侧耳倾听,那是女人的腔调。好像源自客厅,又好像源自墙壁。
墙壁……
韩钦全身泛起鸡皮疙瘩。难不成这出租屋的墙壁里面,糊着一个女人?他鼓起最大勇气,将左耳紧紧贴上墙面。
他依然能听见歌声,但歌声并非从墙壁导进左耳,而是从空气导进右耳。
虚惊一场!
韩钦抚着胸口,转过头来。这一转不要紧,吓得韩钦直接跌落在床。因为,卧室里突然挤进好多人!
他们服装各异,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见韩钦看着自己,他们逐一抬起头来,然后背靠墙壁,列队恭迎韩钦。
干吗?韩钦诧异且恐慌。
伴随歌曲节奏,卧室里的人鼓起掌来。他们脸上笑得很和气,好像在等韩钦做指示。
没办法,韩钦只好起床。穿衣服的同时,韩钦已经确定,歌声发源于客厅,这三更半夜的,竟然有女人在我的出租房里面唱歌……
简直胆大包天,你问过我吗?你得到宇宙中最骄傲灵魂的许可吗?
韩钦愤愤地套上拖鞋,从列队的人前走过。
他每走一步,列队的人都跟上一步。待韩钦走到卧室门口,列队的人就齐刷刷放下手掌,再齐刷刷沉呤曲调。
直到现在韩钦才发现,原来从最开始,自己听到的歌曲就叫《感恩的心》。
他打开门,眼里全是黑压压人头。在客厅正中央,一位干练女人带着大家齐声歌唱:“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发懵发呆以及发怵。
韩钦立在原位,忽然后腰被人推了推。回身一看,原来是个老头,那老头满脸堆笑,接着朝前做了个请的姿势。
要我上去?
韩钦木讷走向客厅中央,干练女人身体欠开,将位置留给房间的主人。
眨眼,韩钦就到干练女人刚才站过的地方。现在大家都围着他,一边唱歌一边邀请韩钦加入。
难道他们想让我也唱出那首《感恩的心》?
此情此景,韩钦顿觉眩晕。他不由自主地联系起1314连锁经营工程,联系起传销的大家庭。
“不!”韩钦捂着两边太阳穴,闭眼猛喝。
只在骤然之间,幽幽的歌声隐匿无踪。韩钦睁开眼,所有人也从客厅消失。
扶着脑袋,韩钦恍恍惚惚。他又回到床上,又四平八稳地躺下。可没躺多久,隐约中听见刀砍斧凿的声音。
“嘭!嘭!嘭!”好像案板上有块怎么敲也敲不开的硬骨头。
韩钦低眉看去,地上竟有一溜鲜红血水,是非常新鲜的那种红色,甚至能感受到几分钟前那蜿蜒流淌的节奏。
血水呈一条曲线,顺着地板流到韩钦床下。韩钦沿着血水往前走,他穿过卧室和客厅,眼见血水源自厨房。
不,那并非厨房。而是,洗手间。
为何要在洗手间里面切骨头?难道因为那儿的下水道比较宽,更适合将骨头上的渣滓冲下去?
韩钦摇头醒醒神,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他变得恐惧起来,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觉得接下来一定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但还是身不由已地往前。
到了。
洗手间里蹲着一个大汉,背是黑色的,他举着锋利的挫骨刀朝地上猛砍。地上也躺着一个人,白色的衣服,身材凹凸有致,看上去应该是个女人。
女人可能已经死了,因为那溜血水正是从她身下流出来。
大汉又用挫骨刀猛砍几下后,便似中场休息那般靠在墙壁上松口气。他缓缓地站起来,原本被他身子挡住的景象暴露在韩钦的眼前。
整颗和躯体脱离的女人头颅竖在地板上,杂乱的头发沾满血迹,暴起的眼睛像是在控诉自己的冤情,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狰狞让韩钦联想起恐怖片里的杀人木偶。
初夏的天气,韩钦却像跌进冰窖一样全身发冷。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在干什么?”韩钦问得语无伦次。
“她很不听话,硬要逃跑,结果在逃跑过程中死了,组织上安排我处理尸体,就这样。”大汉像没事人那般说道。
讲完,他从洗手间走出来,接着掏出烟,问韩钦抽不抽。
“不抽你的烟,我也不要加入你的传销组织。”
韩钦怒喝,然后醒来。
外面已经天亮,韩钦还在出租屋的床上。他连续数次深呼吸,方才从噩梦中恢复过来。
头一个晚上就做噩梦,看来这房子比较邪门。韩钦决定去楼下超市买几张门神贴纸,或许能够起到震慑作用。
关于传销,韩钦大致有所了解。在他穿越前的世界,传销分为南北两派,一派讲究温和及家庭氛围;另一派则有暴力倾向,常常发生禁锢、殴打等恶性事件。
刚才做的梦,恰好对应着南北两派。
韩钦拿出手机,想要跟杨丹交代点什么。后来想想又没必要,就算杨丹有心,他也没能力把出租房发展成传销窝点。
这个年头,门神已经不流行,就连超市里都没的卖。
幸好韩钦租住的房屋属于老城区,有些年纪大点的本地居民还有所讲究,因此找啊找,终于在某个小小杂货店里找到大红色门神贴纸。
“秦叔宝、尉迟恭,你们可要恪尽职守,不能让魑魅魍魉进到我的房子里。”韩钦念叨门神名号,快步走回出租屋。
一来二去,早上时间就被耽误。韩钦赶到植发科,鱼慕飞等人已经在忙了。
今天有几个人前来应聘,依照韩钦的想法,不管生手熟手全部可以留下来。毕竟现在植发科的生意早就上了正轨,当前正乃用人之机。
更何况,接下来韩钦要和孙悟空去一趟香溪,具体哪天回,目前还无法确定。
为了弥补,韩钦今天特别认真,什么活都抢着干。他把自己当成一个勤奋的实习生,完全没有老板的架子。
“哼哼,你是不是又要请假呢?”鱼慕飞忍不住走来,小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