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身材窈窕的沐雪与小巧玲珑的玉宁一进入会议室,所有人的视线下意识转了过来。
“是谁?”
入目便是一张长圆环型的会议桌,站在最后方的一名教师已经出声问道。
“高一六班洛玉宁。”
“高一六班,箫沐雪,此次代替崎元出席辩谈。”
“崎元加害方,在这边就做。”
那名教师手掌往左手边的座位方向一摊。
“嗯,谢谢。”
朝帮忙拉开座椅的学生点头示意,她拉着身旁的玉宁款款落座,这才有时间打量此时会议室里的人员与场景布置。
在她和玉宁所坐下的这一面,桌上摆了一张标注着“崎元---加害方”的粉红纸牌,对面的纸牌则是“黄临风----被害方”。
对面纸牌后方除了黄临风外,姜诺沉与张义悉数在场,除此之外的一个个学生她也认不全,不过既然会坐在临风那一方也只能认为是向着临风的成员。
而代表崎元这一侧的此时除了她和玉宁之外,居然连一个学生都没有。可以想象崎元的形单影只究竟已经夸张到怎样一种程度,甚至此时一个能主动来挺他的成员都不存在,以至于这一侧空荡荡的感觉难免令她都感到一阵悲哀。
路人之称名不虚传!
坐在中央主持的是一个手臂上戴着红袖章的高二学生,身材中等,一身校服却是齐整无比,那般笔挺令得他有种上位人士的气质,脸庞削瘦棱角分明,无框眼镜下的视线与她悄然对视时没有她所见多的那种惊艳,而是一种有些居高临下般的凌厉。
北辰云,云德风云人物之一,现任学生会会长!
站在他旁边的两名学生同样戴着学生会特有的臂章,一男一女。女生一头及肩的短发,面容精致,身姿细长,白皙的左手用一种标准的姿势端着一面平板电脑,亭亭玉立的姿态,镜片后的眼眸投来明亮带着严谨的视线,彰显出一种秘书特有的干练。男生则是一副孔武有力的身板,大号校服下的一块块腱子肉蓬勃得不像话,双手交叉站在那里就有种擎天柱一般突兀的感觉,脸庞坚毅,视线带着一种摄人的威芒。
慕容晴,云德文学社社长,十大校花之一。
王非宏,云德跆拳道社社长,风云人物之一。
至于另外在场的三位教师,除了刚刚向沐雪示意的教职人员外,双方还各留了一名老师陪同辩谈。坐在黄临风那边是一个身着灰色衣装,看上去有些精瘦的男子,而坐在崎元这边的这位倒是令沐雪稍感意外,居然是上午刚刚被崎元本人怼了的年轻语文教师。
(不愧是以校方名义发邀的辩谈会,至少从出席的人员看,权威性应该没有怀疑余地。)
学生会,无论掌管云德中学大部分对内权利这一点,还是每个学生会成员不凡的来头,其在云德学生中一直都是难以企及的存在。
现在为了这次暴力事件一下子蹦来了三个成员,甚至连北辰风这种几乎站在学生顶端的会长都出现在这里作主持,这排场的确不小。
“出席人员已到齐,会议继续。”
在北辰风的眼神示意下,慕容晴玉指在平板上轻划了几下,朗声道。
“被害人代表,黄临风,主张以开除方式对加害人崎元进行惩处,是否确认无误?”
“确认无误!”
黄临风加重语气应道,暗暗咬牙的同时眼神复杂地看了这边的沐雪与玉宁一眼,似乎对两人现在代替崎元的出席的举动有些不解,当然这并不妨碍他坚持自己的立场。
“加害人代表,箫沐雪,请声明主张。”
慕容晴波澜不惊的声音响起,玉宁顿时有些焦急地看了沐雪一眼。
但沐雪已经对那所谓的主张心中有数,轻咳了一声。
“从已有事实上看,崎元虽的确为加害方,但我们认为崎元的暴力行为纯属自卫。”
“所以我们的主张是,崎元无错!”
“!”
此话一出,会议室里好几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一方主张退学,一方主张无过,两个极端性并截然相反的主张如此提出,接下来难免是一场争论。
考虑到两个主张没有任何融洽的余地,这场争论的火药味可能还不是一般的浓。
“加害人代表,箫沐雪,主张崎元无错,是否确认无误?”
“确认。”
“双方主张通过,请双方开始辩谈。”
慕容晴的手指在平板上一阵舞动,一直保持着严谨坐姿的北辰风后方的电子白板一亮,投射的幻灯片分别在两侧记载了双方的主张。她微微一欠身,表示将接下来的时间让给在座的人们。
“班长,我相信你不是个明白人,事情的始末想必你也清楚!崎元他本人不来便罢了,但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黄临风当即沉着声音发问,因为这是他最感到不解甚至有些愤怒的地方。
“我拒绝回答与主题无关的内容。黄临风,我们现在相对而坐,现在的我们既是同班同学也是对手。你无须理会其他,只需用你的言论说服我们就够了。”
箫沐雪淡然以对,她当然没有多少闲情逸致去解释那个问题。
“那好,这件事会闹成这般,原因便是崎元一方大打出手,致使我等四人受伤,或轻或重,这无须多言。关于这点,我们这边有不少人证,就算是你箫沐雪也无法反驳此事!”
面对沐雪的拒绝,黄临风也不多加纠缠,当即切入主题。
“对!我们都看见了,就是崎元他动的手!”
“动手的目标还是姜诺沉!”
“下的这种重手,绝无姑息余地!”
坐在对面的张义等人立刻对临风的言论进行附和,相关言论一句接一句响起,姜诺沉甚至还咬着牙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更别提脸上两块大纱布的黄临风本人了。
见到姜诺沉脸上那僵硬的动作,六班之外的其余人难免露出一丝错愕。特别是王非宏看到姜诺沉脸上露出的痛苦神色时,清楚姜诺沉有多少搏击能力的他心下更是诧异。
在同龄人中如此壮硕的姜诺沉能被暴力打成这般,且不提崎元的处分,众人首先想到的几乎都是这个叫崎元的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以你黄临风的影响力,这些所谓的人证再多,也没有充足说服力。”
沐雪摇摇头,她明白就算这不是事实,以黄临风的能耐真要挖多几人做伪证也根本不是什么难度。
“每个班级的教室都有监控录像,事发不过两天,我希望向校方申请进行监控录像播放。”
旋即她便提出了最为客观的解决方案。
“监控录像的确存在,但以校方的设施,该录像将以灰白方式呈现且无声音录制功能,清晰度同样有限。即便如此,作为加害方代表,箫沐雪,你是否执意申请?”
北辰风的声音淡漠,却透出一股无形的威严。
“坚持进行申请。”
“申请通过。慕容晴!”
“是,录像已准备就绪。”
说话间,会议室的灯光一暗,一段录像呈现在白板中央。
在慕容晴的滑动控制下,录像所开始播放的地方,正是崎元突然伸手抓住姜诺沉发生肢体冲突,随后演变为四人暴力事件的一系列发展。内容包括了崎元挣脱钳制制服姜诺沉,转矛头狂扇黄临风的耳光,一掌一脚击退张义,再到楚天浩和月阳的加入,最终由徐正峰制止争端的一幕。
观影的过程中,黄临风三人的脸色明显有些难堪,星期一那被制服而难堪的一幕幕就这样作为材料在众人眼前一一呈现,作为弱势方的他们显然怎样都不会觉得舒服。至于另外的人,除了当时在场的沐雪几人外,被捂住了眼睛的玉宁等人则是看得脸色渐变。虽然清晰度如北辰风所说着实有限,但并不难以看出四人究竟是以怎样的姿态被画面中的崎元制服。
“视频没有经过任何改动,画面一切反映皆属实。”
虽然慕容晴看到那大展神威的表现俏脸也是一愣,但依然做出清晰的补充解说。
“怎么样?”
北辰风犀利的双眼微眯,视线停留在画面中定格的男生身上,忽然出声道。
“很厉害!这个高一学生不是花拳绣腿,是真材实料!”
王非宏一脸凝重,在武打上作为专业人士的他以一种分外确定的语气回答。
“录像已播放完成,请双方继续。”
看到北辰风对她示意性地点头,慕容晴将视频窗口悬挂在白板中央。
“看到没有箫班长,就是崎元动手将诺沉打成这样!”
张义立刻跳出来指证。
“从画面上分析,崎元不过是对三人动手,并没有四人的说法。”
刚刚的视频时间已经让沐雪理出了一个大致的辩谈思路,无视掉张义的无用言论,她开始按着自己的思路解析。
“没有四人的说法?”诺沉咬牙忍痛道。
“最后入院的一人,月阳,由突然插入的天浩动手,崎元本人并没有对他做出任何暴力行动。
“开玩笑!天浩是崎元的帮凶,这一点人尽皆知!”张义站起来反驳。
“那时崎元并没有让天浩对月阳下重手,因此月阳的住院一事,归咎人应当是天浩而不是崎元。当时我们没有听到崎元与天浩二人间的任何语言交流,可以证明天浩的动手与崎元没有关系。”
“但是,学校的监控设备没有录音功能,这位沐雪同学最后的言论,似乎无法得到证明吧?”
在这个时候,一直保持聆听的灰衣男子突然露出微笑。
“自我介绍,黄羲,高二年级主任,此次以辅助教师身份出席,作为被害方辩谈教师,多多指教!”
“黄羲主任啊”一旁沉默的玉宁突然出声。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和黄临风,都是姓黄哦”
“姓黄?请问这位黄主任,您与黄临风同学是否存在什么关系?”
心头一惊,她立刻将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摆到明面上来。
“黄羲,高二年级主任,同时也是黄临风的三叔,存在亲戚关系。”
回答的不是黄临风,不是黄羲,也不是北辰风身边的慕容晴,而是身为公正陈述人的子南,他“百事通”的名号的确不掺水分,这种常人一般不会了解的偏僻消息他偏偏就知道,回答速度有如非条件反射。
“没错,黄主任是我的三叔,如何?”黄临风的语气带着一点自豪,有一个亲戚在学校担当年级主任的位置,光是这点就足以让他在不少学生面前趾高气扬了。
“亲戚,有了这层关系同样可以出席?”沐雪冷冷道。
“虽然我是一个年级主任,但现在的我只是作为一个辅助教师坐在这里,有亲戚这层关系又怎样呢?”
黄主任一脸笑眯眯的模样,带着莫名笑意的双眼令沐雪心间一阵不自在。
“黄主任的出席,在此次辩谈会没有问题。”
慕容晴也对此表示学生会肯定的态度。
“那么,对于刚刚我说的观点,这位沐雪同学可有说法辩驳呢?如果无法用确切手段证明崎元与天浩二人之间不存在联系的话,崎元伤害四人的说法可就依然成立了!”
“那可未必,黄主任。”
他带着自信的样子似乎觉得自己这次的言论无懈可击,然而沐雪这一方的语文教师此时也终于开了口,一开口就是一记反击言论怼了过去。
“这位是?”黄羲那原本带笑的脸色顿时一僵。
“高一语文教师,秦子燕。”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没有多加拖沓,这名年轻的老师继续话题,“没有录音功能的监控设备,作用不是否定‘崎元与天浩两人间没有存在联系’这件事,而是说明了‘无法确定两人间是否存在联系’。简单的说,要证明崎元伤害四人,不是要我们这方拿出证据证明,而是你们需要拿出证据反驳。”
“否则,这件事也只能以表面所见到的这般,判定月阳的伤害者为天浩,而不是崎元!”
“!”
不得不说,这个年轻教师没有那种拥有悠久资历的老教师那般成熟稳重的气质,话语中还带着一股针锋相对的冲劲,说话时一双犀利眼睛毫无动摇地与黄羲主任对视在一起,没有尊敬甚至躲闪,而是一种真正的锋芒相对。
这正把辩谈会最基础的一点做到了极致,双方此时是坐在平等的位置,不管有意还是无意,那层上下级的关系已经被他无视得彻底,以至于语气都如课堂上的训斥般一如既往地带着威慑感。就连黄主任都禁不住一愕,差点分不清到底谁才是上级。
“对于个人而言,我对崎元本人并不待见,因为他在六班中是一个我行我素的刺头。但现在我是以维护学生的角度出席这次辩谈,定当全力以赴。”
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他朝同样意外的沐雪与玉宁二人瞥了一眼,“沐雪,该你说话了。”
“嗯,如此一说,崎元将月阳送入医院的说法已经得以质疑。”
有了秦子燕的应对,沐雪自然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推进发展。
“既然没有将人送入医院的事实,那么崎元的退学处分决定,同样应当受到质疑!”
这一手就是借机将军了!
“看来,崎元重伤月阳这一条,倒是我们无法证明了,嗯,你们有听到两人类似交流的任何举动?”
黄羲向临风身边的几人询问道,得到则是一片摇头与否认。说实话,在学生会在场的情况下,不少人还是没那么大的胆量在这里做假证的。
“那么我们也只能承认,月阳一事归咎于天浩,但这却又是本次辩谈主题以外的事情了。秦子燕,作为语文教师,干得不错啊!”
“嗯。”
黄羲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而子燕面对赞赏也没有太大表示,微微点头以示接受。
“即便如此,这样的事实也无法对崎元的处分决定产生多少影响,毕竟当时正是崎元的存在,天浩才会以援手并致月阳重伤。可以说,崎元的动手,正是这些后果的导火索。“
“这也是接下来需要探讨清楚的要点。”
沐雪应和地认可,顺着黄主任的话继续道,“给予这段录像。崎元动手的由头我方主张是自卫,而不是欺凌。”
“自卫?”
脸上开染坊的黄临风眼神一寒,“画面中,姜诺沉本就是被崎元率先抓取,何来自卫一说?”
“那不过是提示性的抓取,反之,姜诺沉的率先攻击举动,才是两者冲突的第一次出手。”
幻灯片录像定格在姜诺沉将崎元眼镜抽出去的瞬间,随着播放,众人可以清楚地看见,接下来的诺沉还将崎元的身体提了起来。
“既是如此,诺沉你对崎元率先做出攻击表态,崎元也才会以暴力手段进行制服,而不是如你们所言般,属于单方面的暴凌举动。”
“我我只不过是一时气急”诺沉连忙道。
“气急的后果,就是你在没有预料的情况下遭到崎元的强烈反击。在崎元第一次挣脱后你依然对他发动了第二次攻击,两次的反击都足以证明,崎元对你的攻击是出于自卫。”
“那么我呢?他对我的攻击又能怎么解释?”张义不服地提出异议。
“你张义的话,从录像中看,似乎同样是你对崎元先行发动攻击的吧?”秦子燕推了一下眼镜。
“但再次之前崎元已经对临风采取单方面攻击,张义的动手可以视作制止举动。”黄羲对此做出解释。
“但录像中张义的制止举动带有过于强烈的攻击性,因此崎元在进行自卫过后同样停止了对临风的攻击,作为制止举动张义他是成功的,但对于后果而言,那一刻崎元的攻击纯属对张义的反击。”
“那么我呢?“
临风恨恨道,”在崎元制服诺沉后,对我所做的攻击,你沐雪又如何找出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
“这是崎元对你单方面的施暴,并非自卫也毫无预兆,只此事实无可厚非。”
恰恰只有这点沐雪也感到无能为力。
虽然在场的她心底明白得很崎元为什么会这么做,但从此录像而言,崎元对临风的施暴不容置疑,而临风表现出来的脆弱,也让她找不到任何圆得过去的说辞。
“那么,对于崎元的处分”
“对于崎元的处分,此时我觉得已经有充分的理由进行质疑。”
还不待临风得意,秦子燕老师又突然出声打断。
“哦?”
“你们对崎元的退学处分,基于他对包括月阳与你们三人在内的伤害举动,但以刚刚的分析而言,月阳不属于崎元所伤,诺沉与张义因为自卫举动受创,只有你临风是在这起事件中真正被崎元单方面上伤害的人。”
“单凭于此,因为一起打架事故,崎元的退学处分便显得过重了!”
“!”
“可是,我们对崎元的退学考量可不止出于造成的后果,还出于崎元本人的心性之上啊”
正当黄临风几人脸色剧变,黄羲主任可要镇定得多,没有半点示弱地应对道。
“据我所知,崎元可是空之灾变出来的幸存者。然而从空之灾变走出来的人,心性都难免因其产生扭曲。对我们普通人而言,空之灾变的幸存者也可谓是精神病人的代言词。”
“才才不是这样!”
一听此言,玉宁顿时一反俏常态站起身来,俏脸通红地娇叱出声。
“崎元他才不是什么精神病人!他他是我三年以来的同桌,他一直都是个温柔的人!”
“只是他太过孤独,所以不被你们所了解罢了!”
“孤独?呵!”
面对玉宁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发言,黄主任不过淡笑了一声以作应对。
“说到底,从空之灾变走出来的人,在云德中学中依然是一个隐患!”
“黄主任你”
玉宁闻言一急,气得美眸一红差点没哭出来,被沐雪拉回座位上一阵轻柔地安抚。
“崎元既然能作为一个学生坐在这里,他就是属于云德中学的一员。黄主任,请注意您作为一个年级主任的言辞!”
秦子燕的面孔同样也是一板,显然对这句发言也产生了些意见。
“秦子燕老师,黄羲主任这句话虽然不太中听,但从客观角度讲,本身并没有问题。”
一直淡定地观望着这一切的北辰风转过头来,朝子燕平淡地道了一句。
“可是”
“空之灾变作为当初影响力最大的灾难,能从中幸存下来的人都不会简单。这点我们北辰企业的了解要比普通人深,更何况崎元在录像中已经显露了不俗的身手,结合该背景,我们学生会同样对黄羲主任这句话表示认可。”
“只因为他有着普通学生不该有的过去!”
“”
在北辰风的解释下,秦子燕终于还是没有纠结下去,虽然脸色没有缓和多少,但还是点点头表示已理解。
“所以,我们对崎元的退学处分保持观点不变!”
黄羲一脸运筹帷幄的模样,微笑着点了一句。
“我们依然存在异议。”
沐雪深吸了一口气,面对这黄羲主任,清冷的眼眸此时终于多了几分凝重。
(看来有这空之灾变的背景,这件事依然没这么容易解决啊)
这场辩谈会的持续时间虽然不过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左右,面对临风等人的咄咄言语,沐雪和秦子燕一直都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状态,尽可能地针对各道言语间的漏洞据理力争。直到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她那时刻保持淡然的脸颊也已经能够看到一丝疲惫。
而据理力争的结果,就是由校方对崎元本人进行后续观察,具体处分将依后续情况而定。
这显然比强制退学好上了太多
会议室门口。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结束的!”
临走前,临风在与她擦肩而过时压低了声音狠狠道。
“说什么呢,闹出这么大的事就安分点。”
黄羲拍了一下临风的脑袋,却是转头对沐雪笑道,“一次暴力冲突而已,也别看得太重了,箫沐雪、洛玉宁你们两个都干得不错。哦,还有”
他从自己胸前的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她手中,“这是我的名片,作为年级主任,不只是学习上生活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请教我,我的办公室在五楼,一般倒是不会有人经过的,呵呵。”
嘴角明明挂着祥和的微笑,有些尖细的眼瞳中透出的视线,却看得沐雪心中一阵淡淡的不安。
“那么,再会了。呵呵,十大校花,还挺有意思的啊”
“”
“小雪,我不太喜欢这个主任哦,有种不安的感觉。”
望着黄羲大步离去的背影,玉宁细小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
“嗯,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但说不出来”
她轻轻抚摸着玉宁的脑袋,伴随着会议室门的再次打开,子南恰巧此时走了出来。
“子南同学,向你咨询一件事”
“啊,班长,待会再说待会再说!”
“?”
在两人疑惑的目光中,子南一副不自然的表情,刚迈出会议室的大门顿时三步并作两步朝走廊的另一端了出去,那模样就像是接下来还赶着要做什么事情。
“咳,箫沐雪,洛玉宁,你们还没离开的话,正好有些事需要告诉你们。”
“啪嗒”一声,会议室的大门已经被锁上,以北辰风为首的学生会三人已经站在两人身侧。
“北辰风会长?什么事?”
“这次辩谈会,既然你们会站在崎元一边,那就说明你们与崎元的关系不会是恶劣。所以,希望你们能向崎元转达一件事,这是作为学生会会长的忠告。”
“什么事?”
“作为空之灾变的幸存者,来到云德中学就读,就应该有相应的觉悟。”
北辰风直视于她的视线锋利似剑,“一个打上异类标签的人,就算处于一个集体,终究会被区别对待。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采取暴力举动,我也并不关心。如果接下来的观察中他依然不作改进,不提校方,学生会也不会姑息这样的存在。”
“记住,我不只以校方的立场,还以北辰集团总裁之子的身份说出此话,还请他多做考量!”
“”
“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
“我知道了,我会做一字不漏的转告。”
她在短暂的沉默后做出回应。
“嗯,后会有期。”
北辰风点头,朝身边二人眼神示意,踏着有力的步伐往另一端走去。王非宏目视前方紧步跟随,而慕容晴则朝二人礼貌性地了一躬,这才转身离开。
“哇哦,这个学生会好有气势的样子哦!”
感受到三人与普通学生截然不同的气势,玉宁不禁小声嘀咕道。刚刚北辰风朝她们二人讲话时,那言语中的庄重与凌厉已经让她产生一种矮人一等的感觉。
“比起这个,恐怕更应该担心的,是你的崎元了。”
虽然免除了退学,联想到崎元接下来即将面临的处境,沐雪对他的未来展望并不乐观。
“没想到一个空之灾变,竟然会有这样复杂的牵扯。”
由于这次辩谈会的缘故,食堂的点餐窗口已经关闭,不得以的她只好到小卖部买了个面包,随意地解决午饭。
回到教室,午休时段,崎元与天浩二人一如既往地不在。
平静的时间一直持续到下午开学,首先是天浩从后门进入。过了十分钟左右,手上揣着游戏机的崎元也慢悠悠地从前门走进六班教室。
在崎元回到座位时,天浩立刻凑了过去,将一根一端用布帛包裹的长条状物递到崎元手中,三十多厘米左右的长度,露出在外的是一大段标有刻度的透明尺子,倒是看不出什么违和端倪。
在此之后,玉宁急切地凑到崎元身边,俏脸有些慌乱地转述了些什么话语,坐在不远处的她可以看到崎元的眉毛轻轻皱了一下,眼神一阵闪烁。旋即朝玉宁点头表示心中有数,拿起游戏机便继续奋斗,也不知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应对之策。
天浩则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嬉笑怒骂,和班里亲近的几人热火朝天地谈论着什么,时不时一阵大笑。
那对性格截然不同的两人,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全无将那所谓的处分放在心上。
看到这里,她忽然有种咸吃萝卜淡操心的感觉。
下午,历史课。
“六年前,白军越过长河,分兵二路,对红军南翼与右翼发动攻击。与此同时夜雨联合军突入我国蓝军与红军边界,在设防的同时对我国北翼进行突袭作战。由于红军错失先机,两国之间接壤战线半个月内被直接拉大,联合部队借此扎住据点,短时间重创未反应过来的蓝军边防部队。直到蓝军本部赶到我国唯一北部出口的天险关,反击战才得以展开。”
作为本节课的临时解说员,天浩在讲台上切换着幻灯片,一边滔滔不绝。
“五年前,红军获得共和国资助,联合蓝军部队自南北进行包夹作战。三月内,红军的突然攻击将白军部队一路杀至天险关,与蓝军本部会合。这才得以一鼓作气将白军部队全盘赶出长河版图。”
“可笑!三月内将白军杀至天险关?那时白军虽已后力不支,但也不如你说的那般脆弱吧?课本没有提及,莫非这些都是你楚天浩凭空杜撰的内容?”
黄临风作为一个学霸,没有放过任何能抨击楚天浩的机会。
“哼!天险关易守难攻,更何况蓝军几乎将大半兵力支援于此,白军在当时同样将大多数部队囤积于此,对北方红军的攻击力度大幅减弱,这才给了红军转守为攻的机会。获得共和国的援助兵力,两月内反攻至天险关绰绰有余。”
“另外,为了防止蓝军白军会合,落日平原一战,夜雨联合部队付出了几乎八成兵力的代价,才硬是将两军会合延长了整整一个月。也正是这场落日圣战成为了本次战争的焦点战役,为了安葬那里堆砌的尸体,以至于当时落日平原遍地坟冢!”
“”
“说句题外话,白军的溃败还有一个原因,白军与夜雨联合部队占领的边缘的地带,有一条自蓝军内部延伸而出的大型河流,通天河。只此一河足以解决大多数的人饮水问题,也正是因为此,白军的溃败之势有如决堤。因为那条通天河被一种神秘物质所污染,凭借当时的科技水平无法检验出来,长时间饮用,将会令人在七八个月的潜伏期后产生四肢乏力。”
“喂喂,通天河可同样是蓝军的饮用水来源,白军中招,蓝军呢?”
“蓝军?完好无损。因为当时通天河在蓝军版图最后的经过的,是e市!”
“那是白军的真正目标,也是导致白军失败的重要功臣!”
“空之灾变!”
“!”
班里响起一道道恍然大悟的声音,包括黄临风在内,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了解这些事情。提到这些事实天浩也是一副严肃的神情,那不似开玩笑的模样也令得众人对此一阵深信不疑。
沐雪在笔记本上快速记了几笔,写到”空之灾变”四字时,她还下意识看了崎元一眼。
只见崎元又是一只手揣课桌里一副走神的模样,也只有他本人的知道,当时半个身处局中的他对这段秘辛了解程度较天浩有过之无不及。
(一场灾变的遗留之物,就足以改变一场战役。这场灾变本身,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身处灾变之中的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距离傍晚六点,还有三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