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荒城北依折翅岭,南靠神华山,东临大海,西望血色长城,甘水穿城而过,东入大海,城外是十万大山、无际荒野,人踪绝迹。
张毅轻轻合上书页,掩卷沉思,不觉天色将午。
他来到东荒城将近一年,一半以上的时间在这座杂书馆中度过。
杂书馆是东荒城几位真气境大佬联合建造的读书场所,其中所存书籍包含历史、地理、文化、传说、个人传记等等。当然,最珍贵的书籍是杂书馆第三层保存的百家武学。
不管任何人,只要在杂书馆内点一杯香茗,就能够任意借阅馆内书籍,分文不取。
杂书馆内所藏书籍虽能免费借阅,那一杯香茗却令大多数人望而却步,它价值一枚红钱。不要小看一枚红钱,在东荒城,一枚红钱足够一个正常人衣食无忧生活一年。
香茗虽贵,却也物有所值,其内浸泡的并非茶叶,而是凶兽的精血,长时间饮用,不但能够强身健体,百病不生,更曾有人觉醒神通,一步登天。
张毅在东荒城的职业是一名角斗士,每每在生死之间徘徊,收入是常人千倍,却因钟爱杂书馆之故,落得囊空如洗。
他将那本《东荒城地理志》还给图书管理员,迈步走出杂书馆,顿觉一阵热浪扑面而来。此时虽是仲秋,东荒城的气温还保持在四十度以上。
杂书馆外几个乞丐斜躺在街角,眼神游移不定,窥视着从杂书馆内出来的读书人。这些乞丐年纪都在五十岁以上,体力衰退,无力谋生,只盼遇到良善之人,得一些施舍,维系生命。
“大爷,施舍一枚白钱吧!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一个浑身散发着腥臭的乞丐扑至张毅脚下,其他几个乞丐眼神紧盯着张毅,伺机而动。
张毅顺流漂至东荒城后,足足饿了三天,才理解了“东荒城虽是人类最后聚集点,却也是一座钢铁丛林,遵从丛林法则,不相信眼泪,更不相信善良”,这才无奈加入角斗场。
望着脚下乞丐,他眉头皱起,冷哼道:“我很老吗?”
乞丐抬起头,见张毅身材瘦弱、眉清目秀,未过双十年纪,磕头如捣蒜,惶恐改口道:“小少爷,您行行好,您会长命百岁的。”
张毅抬起脚,足尖轻点,也不见他如何用力,那乞丐已经倒飞而出,撞在一根石柱上,脑浆迸裂。
其他几个乞丐惊慌四散,一队城卫兵不知从何处冲出,抬起乞丐的尸体骂咧咧离开,大致在责骂张毅不该将乞丐杀死,增加他们的工作量。
这样的事情,在东荒城反反复复上演。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张毅丝毫不同情那几个乞丐,心中只有一股紧迫感,虽然他很年轻,但是他的时间并不富裕。
穿过两条街道,路上行人渐多。
张毅随着人流前行,脚下步伐轻快,却不急促。
“见过造梦者!”有人认出张毅,肃立街道中央向他问好,神情恭敬至极。
张毅轻轻点头,脚步不停,却有越来越多的人肃立街道中央向他躬身问好。
造梦者,是角斗场颁发的尊号,只有在角斗场连胜五十场的角斗士,才有资格获得“造梦者”尊号。
张毅自进入角斗场以来,大小数十战,无一败绩,赢得“造梦者”的尊号,更因他打法凶悍,所交手者无一生还,而被冠以“毒手拳王”的匪号。
东荒城不相信眼泪,却尊重强者。许多人私下非议张毅心狠手辣,赠他“毒手拳王”的匪号,却无人敢当面以“毒手”称呼他,多数人见面之后称他为“造梦者”或者“拳王”。
角斗场是东荒城第一代城主创建,占地一万公顷,内有角斗擂台一万座,九千座角斗擂台供初级角斗士使用,九百九十座角斗擂台供中级角斗士使用,十座角斗擂台供高级角斗士使用。
角斗士在初级角斗擂台连胜二十场,获得“追梦者”称号,可以进入中级角斗擂台,在中级角斗擂台连胜三十场,则获得“造梦者”称号,可以进入高级角斗擂台。
角斗擂台血腥残酷,失败者非死即残,胜利者也常常落下暗伤,故而“造梦者”产生艰难。东荒城方圆八百里,人口过亿,也只有百余造梦者而已。
今日,角斗场前人头汹涌、摩肩接踵,因为这里有一场高级角斗赛,毒手拳王张毅对阵“不落城堡”费纳斯,这样的盛会一年也只有五六场而已。
东荒城内虽有百余“造梦者”,但大多数在冲击“罡劲”境,很少有人轻易出手,一旦交手,往往意味着巨大的利益冲突。
张毅顺着人流前行,如舟行水中,沿途不断有人为他让开道路,似将他当做洪荒凶兽,他却见怪不怪。
角斗场建筑风格粗矿,建筑材料是取自神华山的浅色花岗岩,透着苍凉的气息。门牌楼足有十丈高,其上有第一代城主亲手雕刻的“勇者无惧”四个字。
张毅抬头望向门牌楼,双眼眯起,将“勇者无惧”尽收眼底,阵阵金戈之音似在耳畔响起。
“咚咚”张毅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犹若来自远古的战鼓声,催促他的血液向全身奔涌。
热血沸腾!
张毅全身殷红,犹如煮红的大虾,前身、后背、四肢,甚至脸部的血管全部暴起,体内血液哗哗作响,奔腾如长江大河。
周围之人见张毅停身,自觉围成一圈,均好奇他能坚持多久。
“勇者无惧”四字乃是东荒城第一代城主亲手所书,其内蕴含着第一代城主的无上精神意志,具有无穷神通,无尽魔力。
寻常人观看这四个字,毫无反应,只有那些天资出众之人,才能与文字产生共鸣,观看时间越长,代表其人潜力越大。
当然,观看这四个字,风险不小。若不能及时回神归窍,很可能爆体而亡或变成痴呆。
勇者无惧四字下,洒满了天才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