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诸般牵绊在,既然要回蜀中,庾献也不打算在左丘俊逸这里浪费时间。
这些小说家野史逸闻,旁门左道知道的不少,但是语出浮夸,故作惊人,有多少可信度就不好讲了。
终究不如老实人张鲁可亲可信。
庾献拱拱手向左丘俊逸道,"那庾某就先告辞了,诸般恩惠,来日折现。"
这老家伙虽然有点用,但是赶路的时候,就有点拖后腿了。
蜀道又不好走,耐不得庾献心急。
左丘俊逸没想到庾献这么干脆,慌忙干笑道,"贤侄,要不你先开个价,我再还一个,咱们好说好商量嘛。"
呵呵。
庾献充耳不闻,转身就走。
不知是这左丘老头闲来无事,还是有许多念头吊着,这家伙竟然没皮没脸的又跟了上来。
腿脚也麻利了不少。
庾献也不管他,索性同向西行。
路过洛河的时候,见那水位已经下去三尺有余,浅水处的淤泥露出,干裂的如同龟壳一般。
庾献在洛河边宿了两夜,都未见洛神前来相会。
他又是担心又是无可奈何,只能把心情整理,踏上路途,去寻洛书。
进了潼关,就是关中之地。
庾献抢了贾巨佬的两件宝贝,又一个滑铲把这老阴逼的一条腿搞了个骨折,如今想要相逢一笑泯恩仇,那也只能在梦里想想。
进了潼关之后,庾献就低调的去了道袍,换了一身粗布衣衫。
因为战乱的缘故,来往的行商减少,消息也开始闭塞起来。
各处的兵马调动,更是让人眼花缭乱。
庾献这些日子在山野跋涉,对关中的局势早就两眼一抹黑了。好在有左丘俊逸,打听消息不是什么难事。
这些日子,最轰动的一个消息,就是韩遂和马腾合谋偷袭关中,结果被董白亲自带领飞熊军打的溃败而逃。传言中西羌的神威无敌天将军,也无力回天。原本还有些小波澜的朝堂,在这件事后迅速平静。
庾献对此倒是丝毫不意外。
在原本的历史中,李傕和郭汜在四面皆敌的处境下,仍旧能回师击败西羌兵。如今董白彻底的整合了西凉兵的战斗力,又收服了关中兵马,自然更加轻而易举。
另外一个消息,就让庾献有点小意外了。
益州军竟然早早攻破了阳平关,进入汉中平原。
庾献记得自己离开蜀中的时候,刘焉正在内忧外患之中。前方有陈调、庞德拦路,后方有贾龙、任岐这些地方派叛乱。就算郭嘉说动张鲁,主动加派了人手,可也不该这么快腾出手来,集中攻打阳平关。
"想不到这刘焉倒有一套。"庾献感慨了一声。
"有一套?"一旁的左丘俊逸听了,阴阳怪气的说道,"那种缺德的手段,也不知道他怎么想出来的。"
庾献没想到左丘老头对刘焉的成见那么大,"哦?这是怎么说?"
左丘老头问道,"你知道刘焉这混蛋是怎么打破局面的吗?"
庾献无语,这让老子往哪儿猜。
总不能是找诸葛小渣氪金,充了个霸主套餐吧。
左丘俊逸见庾献懒得回答,也不卖关子。
"十月初的时候,刘焉的主力回师,与贾龙的兵马在广汉郡决战。双方厮杀多场,局面僵持不下。犍为太守任岐不断地袭扰刘焉侧翼,让刘焉稍稍退却。贾龙以为刘焉陷入颓势,纵兵开始追击。"
"谁料,战线刚刚拉长,牦牛都尉就突然带兵出现,对贾龙的后方展开猛攻!"
庾献听到这里吃了一惊,心头涌起不妙的感觉。
"牦牛都尉?他怎么可以轻动?!"
牦牛都尉和青衣都尉是益州牧府最重要的两支武力。
可按照汉朝的制度,青衣主汉人,牦牛主蛮夷。
青衣羌作为熟蛮可以介入汉地的事务,牦牛羌作为生蛮,是绝对不允**入汉地的。
这西南部最锋利的两把刀,一把是对内的,另一把是对外的!
或许对于汉地内部的人来说,牦牛都尉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两千石武官,但是对于汉蛮杂居的蜀中来说,却有着极为重大的意义。正是牦牛都尉的震慑,才让西南诸多部落的蛮夷,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牦牛都尉离开位置,转而把这把刀对准了内部,那会引发什么样的连锁反应。
庾献心生怒意,忍不住脱口道,"牦牛都尉狼路本就野心勃勃,这把刀插进汉地,想要再拔出来,还不知道要流多少血,这刘焉简直疯了!"
左丘俊逸虽说不太着调,却也有些书生情怀,跟着哀声叹气道,"现在妖巫张修正率兵围攻汉中,关中这边也提高了警惕,加强了防备。现在道路断绝,还不知道现在蜀地成了什么样子。"
庾献的脸色阴沉下来,目光闪了闪,冒出几个念头。
刘焉如此倒行逆施,自己总该做点什么。
...
之后几日,庾献不再耽搁时间,一边积极的打听情报,一边筹备穿过封锁前往汉中的事情。
谁想只是几天的工夫,局面又风云变幻起来。
那些在前线戒备的关中兵马,竟然陆续又撤了回来。
仔细一问,原来是张修已经打下汉中城,只不过,这部兵马不但没有继续向关中进发的意思,反倒烧绝了栈道,彻底阻断了和关中方向的交通。
要知道,现在已经是初平三年,韩信当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时的古汉水已经毁于地震。张修烧毁栈道,就失去了对关中大规模用兵的可能。
这也意味着,刘焉的上洛之路,彻底成了泡影。
庾献立刻意识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老实人张掌教要反水了!
在郭嘉上次见过张鲁之后,鹤鸣道宫一系列反常的举动,都将露出真正的意图。
妖巫张修的出山,鹤鸣道宫从怠惰到积极的态度转变,以及张鲁和巫颜以及刘焉的复杂矛盾。
庾献瞬间拿定了主意。
不能等了。
郭奉孝何等妖孽的人物,他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必然有所图谋。
这要是去晚了,恐怕自己回去就得输的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