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因为对诅咒害怕，下葬的那天，参加葬礼的人不多，屈指可数。在仅有的几个人当中我看见了一个陌生男子和女子站在后面。我们村子本来就少有外面的人来，只是当时因为是葬礼的原因，大家都沉浸在悲痛与恐惧之中，没有人发现他们。当我发现她们时，她们就转身离开了。”

我忍不住问：“陌生男女？他们的样子你还记不记得？”

胖子婶婶想了想，说：“我没有看清，何况过去几十年，我也不太记得清了。”

我盯着墓碑良久，心里波涛汹涌，思绪万千。想理出个头绪，却越理越乱。难道这件是跟那两个人有关？

“不管怎么样，她对我们下的诅咒，我毫无怨言。这是我们自己造的孽，也应该由我们自己承担。唉……她是个可怜的女人！”

看着胖子婶婶佝偻的背影走远，我长长地叹了口气，心头忽然涌起一阵莫名的难受。

大虾头看着我，说：“我怎么感觉，问了这么多，好像对解开这件事情没有一点帮助？”

我摇头，有些精疲力竭，愣了半响，说：“不但没有帮助，反而变得更复杂了！”

大虾头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抬起头，看着远处， 道：“回去。”

大虾头看着我：“回去哪里？”

我说：“当然是回城里去。”

我问胖子跟不跟我们回城里去住一段日子，胖子说婶婶是他唯一的亲人，他要留在村里照顾他婶婶。我们只好告别他，离开了村子。

吉普车还在树旁停着，上了车，我忍不住回头往凤岗那边看，凤岗一片寂静。

我们这边风和日丽，而凤岗那边依然笼罩在巨大的阴影之中。

我点上支烟，烟雾中，大虾头打了个喷嚏，说：“我怎么都想不明白，这见鬼的地方怎么会是长寿的地方？”

“既然想不明白，就不用想。我们直接回去，找我妈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这一切母亲她肯定知道的，但是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透露半点。而现在她也应该面对我，说出一切往事，解开一切的谜团。

大虾头把我送回来就走了。离开这么多天，他说要回去看看他老爹怎么样了。

清明时节，总是千篇一律的下着毛毛细雨，天空也总是阴沉而灰暗的。仿佛要衬托那些扫墓之人阴郁的心情？要告诉活着的人，死后的凄凉？

大虾头倚在门口，看着门外阴晦的天色。吴三生坐在屋里一角吸着烟，烟蒂满地，那恍惚的眼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大虾头转过头来。

“清明。”吴三生低头吸着烟，并不去看他。

“你跟不跟我去看看妈？”

吴三生仍旧吸着烟，半响，又续上一根，只是沉默，却不说话。

“你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去了？”大虾头看着他。他仍旧不说话。

大虾头突然怒吼：“整整二十年了！你是不是因为一天到晚在太平间对着死人，所以你也变成了个死人了！”

吴三生并没有因为儿子的出言不逊而大怒，他甚至完全没有感觉，好像完全没有听到那些话。只有心死的人，才会无动于衷。难道他的心已经死了？

“二十年了，你为什么还不肯原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