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鸿倚靠在椅子上的模样极为好看。
尤其是周边全是烛火, 他又是酒后微醺的样子。
同样是不喜欢身上太多累赘, 萧子鸿头上什么都没戴,长发简单束在后头, 就那么望着舒浅。烛火映在眼内的,晃晃荡荡,带着光亮。
舒浅心头的欢喜, 就如这烛火一样,晃晃荡荡,难以遮掩。
只要萧子鸿乐意,他能够让这天下任何一位女子爱上他,为他彻底疯了。
凭他那张脸, 凭他那帝王的位置,凭他在背后一点点为人谋划为己谋划的小心思。
舒浅缓缓走进,缓缓开口:“陛下, 这份回礼不该的。”
她可以送万里山海给他。
他不该回她海商引的。
只要人有心,崇明教自然会被翻到明面上来,这天下不应该有超出朝廷的民间势力。
李公公听到这儿,见了帝王的眼神,立刻低着头无声带着周边的人退下了。
萧子鸿等人都下去了, 才温吞开口:“那朕该回你什么?”
这万里山海,朕想与你共享。
这宝殿之位,朕想与你共坐。
若是舒浅想要,他或许还会犹豫。可舒浅越是不想要,还不停给他塞钱, 让他越是想给她点东西。
他这一生什么不曾得到过呢?
唯有面前的女子。
他这一生可曾有过惋惜呢?
唯有面前的女子。
他这一生可曾有所庆幸呢?
还是唯有,面前的女子。
“朕……”萧子鸿摸上了自己的脸,深深看向舒浅,“将朕自己给你如何?”
舒浅心跳响得好似已充斥到了脑内,一时间感受到了一种眩晕。
他太好看了。
而他在这除夕夜里,守岁时分,对她没有留半点的后退余地,还将自己的优势发展到了最大。
萧子鸿从来都懂得利用他身上的每一个地方,只要他能达到目的。
而现在的舒浅并不知道,她自己现在一样好看得紧。
她一身气势,全然不会被身上奢华的衣服与配饰所压下,反而相映相成。若说粗麻布衣时,她看起来是秀美的,那如今的她便是在贵气中一样带着秀美,秀美中又点缀着精致。
一样喝了酒,一样粉了脸,一样亮了眼。
舒浅还未来得及将自己唇印到萧子鸿脸上,就被萧子鸿的手勾住了腰身。
她陪着他坐到了椅子上。
贴在一起总有点点暖意,暖了心,乱了意。
舒浅连这点时候,脑子里还想着要如何处理崇明教的事,最不济只能多年之后,崇明教就此解散,或者被朝廷收归。
而萧子鸿一样脑中也想着事情的,他想的是:“等百姓耕田足够,我再开放海商局,专门发海商引。朝廷人手不够,就由崇明教管理。约莫十来年罢。”
这算是另类收编了。
舒浅明白了萧子鸿的意思。
她接下去要做的事,是要重新将崇明教上下理一遍,过去有的事能做,今后那些事就再也不能做了。
舒浅双手迟疑,却还是勾住了萧子鸿的脖子,一点点从下颚吻了过去,吻到唇。
两人同时想着:好像这会儿再想这些个事,不太合时宜。
萧子鸿用力收紧了手,将舒浅抱入怀里,和她轻吻着,试探着,再慢慢退去了饰品,退去了衣料。
如梦如幻。
良宵苦短。
等第二日萧子鸿醒来第一个反应是:还好今日晚上没事。
第二个反应是:李公公快来叫他起身出门去祖庙祭吿。
第三个反应是:他终于成功和舒浅睡了,做了一回名正言顺的压寨相公。
都是昨夜烛光太美。
萧子鸿注视着面前团成一团缩在自己怀里的少女,一时间竟是有点欢喜。
勾了勾唇,抑制不了唇角的笑。
他抽出了身子,就见舒浅迷糊中将自己整个缩在被子里,光洁的皮肤半点不肯裸露出来。想要强行板着脸的帝王看着这一幕,又是心软得一塌糊涂。
这才知喜欢能溢出的滋味。
起身,胡乱套上了衣物,他寻了李公公到别间沐浴换了衣服。
“别惊扰了她,御膳房里给她热点粥补补身子。”萧子鸿这般吩咐。
李公公自是懂的,赶紧应下:“是。”
随后萧子鸿便出了门。
按照规矩,先祭祖,再举行大朝会,随后接受群臣新年朝拜,收了外地官员的礼,再收后宫人的朝拜,其后回书房开笔。
宫中太监和宫女们这会儿也忙忙碌碌的。
昨夜晚间他们就要在各个宫殿里洒花瓣水,今日还要在各个宫殿里头点香,在门前丢纸炮。
等舒浅彻底醒来时,算是被外头的纸炮声折腾醒的。
她蜷缩在被褥中,想到了昨晚的事情,卷了卷自己脚趾,忍不住嘤笑出声。
身上总是有点不舒服的,可回想昨晚,又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舒服极了。食髓知味,竟是不止想在京城只留五日。
手掌上还有抱着萧子鸿的感触。
他武艺高强,常年运动后身上结实的肌肉实在得她喜欢。
一生可期。
舒浅要不是扛不住饿,估摸着还想在床上好好回味一阵。
宫里头伺候的人,一个个都心里门清。
在听到里面有了动静,自然有宫女进门,伺候起了舒浅的沐浴与穿衣打扮,等到舒浅再次出门,又是人模人样了。
她用完了早膳,在知道萧子鸿如今还在殿内接受拜礼,觉得这帝王真是不好当。
老百姓过年都使劲折腾拜年又玩闹的,他还要按照流程一个个先把规矩都做好了。
等舒浅去了书房,还发现她送的那份礼,被专门放在了原先摆放小假山的地方。
由于沙盘着实太大,周边还被清出了一圈,这才没显得太过拥挤。
跟随的宫女和舒浅说着:“陛下说了,这《万里山海》就是要放在显眼点的地方看着才好,搁在屋里头,谁都看不见,那可没了意思。”
舒浅点头。
她做沙盘时是用了不少胶固定的,上头撒的石青石绿以及各种玉石碎粉,基本是从教中带过来的,量几乎用了个精光。
做沙盘时,更是趴在地上对照着自己的地图,一点点完善的。
好在当年为了考试合格,她将地图几近倒背如流,在发现记忆中大体的情况能和地图对上,她自然而然就大体参照了记忆中那地图的模样。
外面的山脉河流都构造得简单点,唯有金圈内确凿的地形,她花了大工夫做出了山峦起伏的模样。
对于她而言,面前这个地图沙盘,其实艺术价值更高于别的。
只能等她今后出海,再慢慢完善修复面前的这个沙盘。
她还想着等回头寻了海外的玻璃工匠,能够给这个沙盘在做个玻璃架子,这样平日里还不会落灰。
至今为止,她都还不曾看到有做玻璃的场子。
门被推开了。
舒浅回头看,意外发现是萧子鸿回来了。
她诧异:“外面事情都了了?”
萧子鸿面上还是熟悉的浅笑:“是。接下去几日不用上朝。”也不用怎么处理政事,正是给天下人回家好好陪伴家人的日子。
舒浅点头。
萧子鸿走到舒浅身边,手微动,想要将人揽怀里,却又觉得不能丢了自己的帝王脸面,轻微转移了话题:“怎么起那么早?昨夜守岁睡得很晚。”
昨夜那种情况也能叫守岁?
舒浅神情微妙,最后还是笑出了声。
萧子鸿哪里会不知道舒浅在笑什么,跟着加深了笑意。
宫女们规矩退下,屋里就剩下两人。
萧子鸿看着沙盘问她:“怎么会想送我这个?这几日做得很累吧。”
他是知道舒浅几乎是完全沉浸在做这份礼上的,这几天每日都是七八个时辰花费在里头。
“早前就想自己做一个,做得粗糙,所以做得还算快。以后等得空了,我再做个更好的给你。”舒浅觉得这做得实在仓促。
萧子鸿应了:“好。”
舒浅还给比划了一下:“听说海外有玻璃,能够做个罩子罩住,倒是不怕落了灰上去。以后我为你寻个人来专门做一个。”
“无碍,等下我让人打个细框,暂时用江南的丝绸罩住。”萧子鸿转瞬就想出了方法。
江南的丝绸有极为薄的纱,罩住能看到里头。
舒浅觉得这法子也成。
其实萧子鸿还有别的想法,比如将蚌壳打磨成薄片,给这当盖子盖上。海船上也能用这法子,就是着实造价昂贵了些。
说着盖子的事,两人都没有在意萧子鸿这会儿将自称从“朕”又变动成了“我”。
“你什么时候打算回崇明?”萧子鸿提起了这事。
原本今日就该回的舒浅,对上萧子鸿的眼:“明日午后。回去年节已过完,也该是将诸事都处理了。”
萧子鸿微微颔首:“我让人把海商引给你拿来。崇明有梁又锋在,总归方便很多。”
舒浅应声。
就是不舍。
舒浅靠近萧子鸿,踮起脚碰了碰唇,唇边带着一声叹息:“不舍得。”
本是不知道有人伴着会是如此滋味,便从未有所挂念。
如今尝了滋味,又怎么能够不挂念。
萧子鸿一样不舍得。
舒浅今后还要出海,他身为帝王可以上崇明山,却注定不可随意出海。
他将舒浅拉进自己怀里:“朝中未定,恐怕要你再等等了。”
等他将某个孩子培养出来,这朝中上下无人可再驳他的话,这天下渐渐太平安稳,他们两个就能有时间日日夜夜伴在一块儿了。
两人都是明白人。
明白心中那点喜欢已悄悄站在了制高点,可又不得不压下去,放在这天下百姓之后。
在知道对方也是这般人后,更是心暖。
“不急。”舒浅回他。
他们还有一生的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尖叫】终于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