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浅在当初和萧子鸿聊过海外的事后, 就有了这个准备。
在她收到消息时, 给教徒一个示意,便让教徒去按照原先想好的方法去做了。
崇明教将一半中等商船以及所有的大船, 全部借给参将,让参将能够将岛上百姓尽快安顿好。
周边的小岛在双方都拥有火丨炮的情况下,注定将要成战场。
这是一场对佛朗机而言毫无负担的屠杀, 对于守卫者,只能缩手缩脚的防守。
至于周边的各个岛。
小岛要是被佛郎机人占领,上面没了普通的老百姓,那么参将就不需要束手束脚,直接进攻便成。即便这些个小岛会暂时成为佛朗机人的休憩地, 可将士们不会再有所顾忌。
百姓命还在,在哪里都能成家。
百姓没了命,那才是最为惨痛的事情。
参将很快收到了崇明教送来的商船, 将商船包裹在战船中,驶向了周边的岛国。
在行进到一半时,商船分散开。从商船上落下几个小舟,以更快的速度以极为隐蔽的角落上了小岛,并且开始高喊着让孩子和女子先上。
万一敌人上岛, 男子还能抗一抗,孩子和女子基本上都扛不了什么。
人满了的小舟飞快回到商船之上,随后重新再去运送第二批。
前方已是炮火纷飞。
剧烈的火烧尽了码头前方所有的易燃物。
在码头上的零散船只,此刻已在熊熊燃烧的巨火中,坍塌入海, 尸骨无存。
噼里啪啦燃木声中,黑灰色的烟弥漫空中,喧嚣而上。
时隔多年,佛郎机国有了新的君主,也不再是当年那些个自视甚高,极为傲慢的国度了。他们清楚即将要打的国,是东方的大国,是让他们曾经一支战队全部覆灭的国。
敏锐的佛郎机人很快发现码头的不对劲,及时汇报了上去。
人太少了。
这小岛上绝不该是仅仅只有这么点声音。
他们能够不惊动人来到这里,使用了不少计策。分散了船只,让不少船避开了主要的几个贸易点。沿途碰到的小国,没有让一个逃出来。
再加上行进速度快,这才得以成功攻到这里。
这样的小岛,反应和他们预想的截然不同。
这不对。
敌方警惕又细致,稍带分开了一下自己的战船。
小舟和商船很快被发现。
这时相对的,商船上的将士也发现了佛郎机的大船。
那船太大,太明显,想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不停有人嘶吼着催促着让众人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可人力有限,到底是赶不上远方敌舰仅仅发现他们,而轰过来的炮。
很快就有人开火。
炮丨弹从船上喷出,冒出了一团黑烟。
飞驰一段时间后,准确落到了水中,随后在水中炸开。
剧烈的炸裂冲击,让海面掀起了巨浪,掀翻了最近的一艘小舟。会游水的赶紧将不会游水的送上别的小舟,随后带着还健全的小舟往商船划动。
崇明教的商船上摆了最新的“火龙出水”,将士脸上狠烈,当即朝着敌方战船点燃了引线。
双方比准度,比远度,比杀伤力。
这一切事情都是在和时间赛跑。
没有人敢再浪费一点的机会。他们都想活,他们都想活得好好的。他们都希望能守住这些个百姓,都希望能够看到今后更好的日子。
战争永远是残酷的。
总会有伤亡。
所有人都这么想着,在见到有人面上淌血爬上了船时,禁不住就哭了起来。孩子是被吓到大哭,女子是慌乱无助啜泣,男子是憋着悲痛抹脸。
商船上没有太多的弹丨药,在载了一定的人后,必须要即可返航了。
一边打一边退。
每一枚弹丨药射出,都震耳欲聋。
商船飞驰,后头佛郎机国的战舰疯狂追着。
海面上波浪一层带着一层,在战火中,剧烈晃动着这些船只。明明天是好的,太阳还在的,可这船像是行驶在波涛骇浪之中,稍有不慎就会整个翻转。
太过紧张,太过恐慌,一时间大人们都不敢哭了。
他们或安抚着或强硬逼迫着孩子们禁声。
不能再哭了,再哭要是惊扰了那些个将士,谁都活不下去。
猛然间,这商船几乎是腾空而起了,又倏然落下,带起了一阵的尖叫。
懂点的男人皱着眉头骂咧咧让众人别叫唤。
他抹了脸,走出了船舱。
孩子和女人才该躲在里头。他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他是无所畏惧的天子子民。他要守护自己的家人,要护住这艘船。
在他出去后,很快又有人出去了。
商船上有人手力划动的桨,还有没有将士操控的火器。
不会用火器的,拿出多余的桨开始帮忙划船,见过人用火器的,胆子一大就直接上了。
不知道谁大吼了一声:“江南水师必胜!”
“江南水师必胜!”
整艘船都吼了起来。
“江南水师必胜!”
不远处的船只也有人零零散散吼起来。
“江南水师必胜!”
远方的吼声大起来。
随后整个海面上的商船,包括那些个帮忙抵御的战舰,全部都吼了起来。气势如虹,惊得敌舰也喊起了不知道佛郎机话。
可惜有的话,喊起来注定是需要人心,需要气势的。
气势,先拿者胜。
商船先行往沿海赶,战船守在他们后头,拦住前方的佛郎机船。
佛朗机船换了一个君主仿佛自上而下彻底换了。
他们的人在发现自己火器的距离远不如江南水师后,竟是直接冲进了炮火圈,试图直接硬抗。
此刻的水师们阵型还讲,讲的是防守,讲的是燕子型包裹。
陆地上的阵,海上并不是不能用,只是怎么用,什么时候用,如何用,那都是要考验领队者的。参将掌控着沿海的所有水师,自然明白这一个理。
在远远看到了商船往回赶,参将便知道,百姓基本上都救回来了。
“敲鼓!”
他大吼一声,挥剑:“冲!”
鼓声如雷,又一批战船飞驰冲出去,他们提百姓拦住着外来的所有进攻。一艘战船耗资几十万两,那都不是白白耗费的钱。
这些钱来自他们身后的百姓,自然要守着这些个百姓。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佛郎机只知道掠夺的人,又如何能明白他们这群坚定守卫的心?
他们是正义的,是有德行的,是在站在制高点上的。
尤其是听过刚才“江南水师必胜”的,他们明白老百姓是相信他们的。万千情怀已在身,心中豪气已破天。他们战无不胜,不会畏惧任何的侵略。
对方敢冲,他们又怎么可能不敢?
直冲到太近,炮火已不能再打到对方的船只上。直冲到众人能够翻船到另一艘船上。
刀剑相向,火器相对。
血染大海。
没有人退后。
谁退后,谁就是输家。
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
参将根本连第二次击鼓的机会都没有用,他凶残带着头,参与着这场战事。
当商船成功到达码头,老百姓们终于颤巍巍得以下了船,他们遥望远方时,就只能看到战火燃起了旗子,在海上鲜艳夺目。
沿海早有知州派来的差吏:“诸位,码头这儿不便久待。诸位请和自己的亲人走到一起,按序与我等一块儿到附近安全一些的地方暂住。”
百姓们顺从跟着人走着。
崇明教此刻也全部动员了起来。
除了他们,周边的乡绅、商行,但凡是沿海有做生意的,都主动来给这些百姓送吃的送穿的送被褥。
所有人都是一条心的。
一个稚童小声询问着自己的娘亲:“娘,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刚给孩子塞了一个馒头的小姑娘将头发顺到耳后,大咧咧回了这孩子的话:“等水师们把人打跑咯,你们马上就能回家。现在,你们把这儿当家就成。”
旁边人给了她一个胳膊肘:“这儿是暂住的。”
“嘿,我们都是他家人好吧?”小姑娘说完这话,赶紧又去忙着发馒头了。
小孩子慢吞吞啃着馒头,眼睛还看着自己娘亲。
他在等他娘亲告诉他答案。
他娘亲衣服凌乱,头发也不如往日那么齐整。
她顺了顺孩子的背,努力拉扯出一个笑:“放心,很快的。我们很快就回去了。现在大伙儿都是一起的。我们在一起,到哪儿都是家。”
孩子点点头,乖乖继续啃馒头。
而对这场战事有所了解的舒浅,以及心中有所预计的参将都明白。这场战事双方都有准备,一时半会儿并无法结束。
这是一场死磕。
一场他们绝不能退后的死磕。
他们要将这批佛郎机人打得服服帖帖,再也不敢冒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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