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胜向陈敬济主动提出分开,他打算立刻返回梁山,将李俊、张横与童氏兄弟等人入伙的事解决一下。
说是解决换成内部的调节更加准确,随着加入梁山的弟兄慢慢增多,人与人的矛盾降到最低点是山寨强势发展的必然。
陈敬济觉得公孙胜要离开是识趣的表现,他俩所在的水域是浔阳湖的入口处,此地距离江州的路程已经不太远。
同行要多了具有官府背景的赵佶与几个随从,让一向不喜欢与官家接触的公孙胜较为不自在,因此他才选择回梁山的借口。
公孙胜走了,李俊与张横将陈敬济等人送上小船,一番亲热的告别后,启动的船才慢慢的与相送的朋友隔开了。
船行走的不快,坐在仓里的赵佶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态度,他收下陈敬济做义子的前后没有丝毫的变化,喜怒无常的模样倒是像他的本来面目。
陈敬济没有什么动作,他不会立在一旁像个乖乖的孝子贤孙,拜赵佶为义父虽然不是冲动的举措,但能与段正淳王爷平起平坐的人肯定不简单。
他能拜西门庆做干爹,自然也能做地位与身份更强人的义子,他的想法比较简单,混迹大宋朝能有几个大能耐的爹并没有错。
拼爹在任何的时代都没有错!
跟着赵佶行走的随从一共有三个人,公鸭嗓的叫王寡、一副灰苍苍脸色的后生名为焦挺、背着行医药箱的叫安道全。
“儿呀,想个好玩的点子?”赵佶望着陈敬济的说。
好玩?什么是这个干爹喜欢的游戏?
陈敬济挠了挠后脑勺,他不知道赵佶的兴趣与好恶,这种不知道谜底的考题又该如何表现呢?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灵机一动说:“义父,马上就到江州了,我想咱们在船上也就能最后吃一顿,要不咱们吃烤鱼吧!”
“烤鱼?”赵佶的模样显然没有尝过。
“烤鱼是水上的贫民百姓经常吃的东西,赵爷真的要吃吗?”说话的人是那个公鸭嗓的男人,“烤鱼不怎么干净。”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陈敬济白了一眼王寡,他觉得这个公鸭嗓挺讨厌,似乎天生与他有仇,总时不时要拆他的场子。
“你以为就是火上烤吗?”
“除了火烤外,公子还要怎么做?”安道全颇有兴致的问。
陈敬济也不想隐瞒什么,他干脆的说:“先烤后炖。”
“嗯?这倒很有趣,儿呀,你做做吧!”赵佶高兴地吩咐道,他算个品尝过很多美食的人,口味吃得极刁,听到不曾知道的美味自然不肯放弃。
陈敬济也不客气的离开船舱来到后厨,掌船的人已不再是跟着他从梁山来的渔民,换成赵佶的随从家丁。
他没有追究换人的细节与内情,现在制作烤鱼才是最主要的事,向赵佶提到烤鱼是因为嘴馋,能不能做好总有解决的办法。
船舱的后厨内有打下手的几个帮厨,虽然不知道都是什么身份,但举止言谈规矩得很,陈敬济越发觉得义父赵佶很不一般,难道他又捡到宝了?
制作烤鱼不太难,收拾活鱼有帮厨的人完成,陈敬济只负责用嘴巴指挥,这次下厨比上一次在花府里省事不少,后厨能找到的食材又多又全。
炉子上的铁锅里放入老汤、山茱萸、姜与胡椒,烤好的活鱼入锅被老汤没过,再盖上宽大的木质锅盖并调整文火慢慢的炖制。
烤鱼的火候很重要,要让老汤与材料慢慢的渗入鱼肉入味,帮厨的人显然比他更明白火候的掌控。
于是嘴皮子交代完后,陈敬济便做了甩手掌柜人,他坐在一旁看着由盖子边沿冒出热气腾腾的铁锅,心里又生出一个念头:有了烤鱼还应该有馍馍。
馍馍沾烤鱼汤是陈敬济最喜欢的口味搭配,于是三言两语的吩咐,帮厨的人自然认真的制作起馍馍。
一切的饭菜都制作完善,他与两个帮厨的人端着饭菜回转到船舱,只见赵佶与那个医师安道全正在下棋。
后厨的人摆好饭菜后退的离开船舱,赵佶与安道全没有动地方,俩人还在认真的考究棋盘上的厮杀。
陈敬济来到赵佶的身后,他瞅了一眼棋局,下棋的两个人正处在对立的局势里,他轻声的说:“烤鱼要趁热吃。”
“等会儿再继续下。”赵佶站起身离开棋局。
安道全的脸上现出几丝不快,但那几分神色却稍纵即逝,这是一个喜欢下棋的人,被别人干扰很不痛快。
开饭的时候,虽然围坐在一张桌子上,但真正动筷子的人却只有赵佶一个人,而包括陈敬济在内的其他人都故意客气,谁也没有下手去吃。
赵佶没有在意别人与他一起吃烤鱼,他的动作我行我素,筷子先夹向鱼眼鱼鳃,后又尝了尝鱼尾的边沿肉,这几口都吃完后才放下筷子点头表示味道不错。
吃鱼能看出很多东西,通常最先吃鱼身上肉的人是平常的百姓,吃鱼脊鱼尾则是有钱的人,而最先吃鱼唇鱼目的大多是有身份的人。
这样的说法有道理但不绝对,遇见不喜欢吃鱼又或者最爱食鱼的人,可能就会偏差百倍千倍了。
赵佶起身走到一边向船外观望时,安道全、王寡与焦挺同时放下筷子离座,三人一步不离的跟在他的身后,生怕这位主子有什么要求。
陈敬济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他的左手与筷子同时向前移动,伸向盘子里馍馍与炖制的烤鱼,坐主座的人已经离开,他的身边没有与其争抢美食的人,此时不大口的吃鱼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馍馍沾烤鱼汤的滋味很不错,帮厨炖鱼的火候掌握的果然好,若是让他耐心的等待与制作,可能吃不到令所有人满意的菜肴。
“好吃吗?”赵佶转身看着陈敬济,他没有试过用馍馍沾炖鱼的汤汁,那样的吃法不够文雅,如果被宫内的老宦官瞧见了,指不定又要生出什么幺蛾子。
“义父不尝尝吗?”陈敬济没有停下手的意思,他的询问完全是一种礼貌,“馍馍沾汤汁是天下最美味的吃食。”
赵佶摇了摇头,他很想动手试一试,可是在身后三个随从面前有些不敢,这里虽然不是规矩颇多的宫内,但他做不到完全的放纵。
“江州快要到了,你准备去哪儿?”
“我要见一见戴宗。”陈敬济直白的说出目标,他离开梁山来江州就是为发配的宋江打前站。
“嗯,那咱爷俩可以一起见见戴院长了。”赵佶微笑着说。
院长?那江州的戴宗是个什么院长?怡春院还是夏荷园、又或者是秋枫院、冬梅院,江州青楼界的院长吗?
腹议戴宗的坏话只能在肚子里说,陈敬济不能随便的吐露出来,先不说这话会令义父赵佶对他有看法,就是叫戴宗院长知晓了,也一定会生气拒绝关照宋江。
“到江州了。”
小船稳稳地停下,公鸭嗓的王寡朝赵佶施礼,恭敬的说:“赵爷,我们顺利的到达江州城的渡口。”
从江州的渡口到戴宗家不太远,公鸭嗓的王寡与陈敬济陪着赵佶一起去外,其他的人都留在小船上。
戴宗今年有三十几岁,他的长相端正而器宇轩昂,此时早早的站在家门口,等待棋友赵佶的到访。
陈敬济不明白这位戴院长在江州官府做的什么职务,竟然可以天天呆在家里就能领到朝廷每月发的俸禄。
赵佶与戴宗下棋的地方在戴家的后院小亭子里,戴家的后院不太大,院子里种着当季的花花草草。
下棋的两个人讲究棋风,你来我往毫不客气,无聊的陈敬济看了一会儿便困意十足,他倚着木柱子坐在一边,合上双眼闭目休息。
“老戴,老戴!”
大吼的嗓音特别大,说话的人由打府外冲进后院,推开阻拦的公鸭嗓王寡,拉住下棋的戴宗大声的说:“这次你要帮帮铁牛!”
陈敬济睁开眼睛望去,戴宗的身边站着一个黑黑的壮汉,他的胳膊与身体鼓着健硕的肌肉,莽撞的态度丝毫不在意亭内的其他人。
黑汉满脸的胡茬乱糟糟的,急迫的模样倒是像天要塌了,陈敬济认出这个曾经有过一面之交的人,他竟然是李逵。
“慢慢说。”戴宗朝着赵佶苦笑着示意着。
赵佶摆了摆手表示无所谓,他也认识这位李逵并清除铁牛的秉性,他低下头继续思索着棋局,根本就不在意曾被打扰过。
戴宗又放下一个白子,对李逵说:“需要多少钱?”
“你能让我回本就行。”李逵不提借钱的事,而是换了个话题,“那打渔的小厮出千的手法很强,我觉得也就院长能与之对决。”
出千?
陈敬济好奇的站起来,他拍打着裤子上的脏灰,来到李逵的面前问:“李大哥带小弟过去见识见识?”
“哦?”李逵扭头将视线投过来,他的脸色剧烈的变化,不过很快又恢复平静,“我当是谁在叫阵,原来是小哥你,那厮可很不好对付!”
“没关系,我有的是银子。”陈敬济从怀里摸出十两银子递给李逵道:“出千的人一定是非常缺钱,咱给他多送几两过去,那李大哥在一旁看着难道还看不出什么名堂吗?”
李逵的赌技不算太次,他这次输钱只是没有想到对方会派出高人,他来找戴宗是要其为他助场,至于报复对方还是更愿意亲自上阵。
陈敬济的要求正好符合他的心思,他不想将这种憋屈的麻烦送给他人,若搞不好让别人抢了先扭转,他可就一点面子都没了。
“我铁牛不喜欢阴人,小哥可以跟着去,但你一定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