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济去见金妃的时候,在女人的住所碰见一位故人:高衙内。
高完一副落魄逃难的模样,如果不是那双招牌的撇嘴动作,他与平常的闲人没有太大的分别。
“参加万岁,吾皇万岁万万岁!”高完诚惶诚恐的模样将天子逗笑了。
陈敬济没有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虽然他与高衙内没有深交,但俩人的过去还算过得去,对方没有欺负他,时不时帮他化解许多麻烦。
“起来!别整那套虚的,这里不是大内皇宫,你有事就说?”
高完乐得从地上爬起来,屁颠屁颠的模样又有过去撵狗逗鸟的风姿。
客套寒暄几句,陈敬济从高衙内的嘴里了解对方的现状,自从金人突袭汴梁,卸任在家的高俅父子便惊慌失措,领着家人四处的躲藏,要不是高俅曾经权势显赫时提拔过牢记恩情的善人,恐怕高家父子早就与童贯家一样身首异处。
“蔡太师怎么样了?”陈敬济唏嘘不已后反问道。
京城的四位大员风光一时,若不是金人杀入汴梁俘获徽钦二宗,蔡京、高俅、童贯与杨戟还会继续嚣张。
杨戟病死,童贯被杀,剩下的蔡京与高俅一直没有音信,高完的出现会让四大奸臣有个不错的结局。
“蔡太师也死了。”高完把他知道的情况讲述一番。
蔡京与家人逃出汴梁,不知道是不是开罪的人太多,得不到帮助也买不到粮食,最后一家老小活活饿死在路上。
这是恶有恶报呀!
“你爹爹现在怎么样?”
高完知道高俅比蔡京的名气更差,要不是钻营与运气比蔡太师好,恐怕也是一个不吉利的下场。
“万岁能放高家一条生路吗?”
“你与朕没有恩怨,过去又是兄弟,朕自然不会为难你。”陈敬济拍了拍高完的肩膀说。
“我爹呢?”高完反问道。
“朕念在咱俩的情谊上不伤害他,但朝中的事朕说的不算,过去高太尉得罪的人太多,你不要让朕为难。”
高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万岁爷,我爹是亲爹呀!如果能救他一命,小人愿意做奴做马。”
没想到高衙内还是个孝子!
陈敬济正在犹豫着怎么说话,高完拉住他的袖子低声的说:“万岁能单独见见我爹吗?他有一份大礼要献给你,如果万岁爷觉得好用可以将我爹驱逐出境。”
这是在谈条件?
高俅竟然还有保命的本钱,神奇的大礼顿时勾起陈敬济的兴趣。
他点头答应并扶起高完道,“朕还没想好给你个什么官儿,要不你给朕当几天随从侍卫吧!”
高完激动得又跪地磕头,他是个聪明人,懂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道理,对方比他的地位高,随从是最好的待遇。
陈敬济与高完约定了一下过府拜访的时间便赶走高衙内,他还有正事要做,他想摸一摸金妃的底。
金妃的相貌属于中等偏上,但这个审美却不是这个时代,而是后世的感官。
北方女人固有的大气与神态和南方女子不一样,如果不是陈敬济的外挂,可能绝不会发现女人身上的魅力。
“参见万岁!”
陈敬济吩咐一旁伺候的丫鬟与太监退到殿外,既然他想动粗的,就不好在大庭广众下施行。
“臣妾与顾妃不一样。”金妃显然不是雏鸟,很快明白下面会发生什么,顾萍儿与天子的事已经传了出来。
“那你打算反抗?”陈敬济没有继续做动作,他顺势坐下来看着女人,好像老猫戏耍口中的小老鼠。
“臣妾能得到万岁爷的恩宠是福气,我不会拒绝的。”金妃一手解开围在腰上的粉丝带,另一支手放松秀发。
“继续。”陈敬济依然没有起身,他的脸上堆起色咪咪的笑容,仿佛马上会扑上去吃下女人。
金妃褪下外衣与裙子,露出内裙与红色的肚兜,肚兜绣着一对戏水的鸳鸯。
“完颜洪烈送给你的肚兜?”陈敬济指着某处问,“这里包裹着什么?”
“万岁解开就能看见。”金妃的嗓音变得更加细,腻腻的声调与沉重的呼吸像是要忍不住。
烈火燃烧需要干柴,但湿柴与烈火组在一起却烧不起来。
陈敬济笑嘻嘻的说:“朕懒得动手,你若是不继续,朕就走了。”
“万岁舍得离开?”金妃显然不相信天子会离开。
欲擒故纵?
陈敬济终于站起身,他的双手背在身后看着金妃说:“朕看乏了,你不继续表演就狗头拜!”
金妃愣了,她不知道狗头拜是什么,但天子却转身推开殿门走了出去,把她硬生生的闪倒。
直到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天子根本就对她没有兴趣,来这里只是逗逗她。
女人怒了,她伸手抓起一样东西使劲摔在地上,发出稀里哗啦的声响。
陈敬济就是故意要得罪金妃,他本来对女人的身体很有兴致,但换一种方式接触女人会更有意思。
女人不同于男人,她们得不到会恨,但同时对人会记得更牢。
情爱与恨是相对的关系,没有刻骨铭心的恨,怎么会体验升华的爱?
占有女人的身体简单,但拥有芳心却需要一点点运作,只有完全降伏女人的心与肉体才能收获更大的好处。
金妃与别的女人不同,陈敬济需要通过她了解金国与金人,只有知己知彼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他与高完约见的时间就是离开金妃殿阁,既然高俅有礼物相送,他不赶紧上门岂不是坏了高家的美意。
高完雇佣了一辆马车,由金妃住的殿阁到高家暂住的宅子不太远,乘坐马车只是不想让不相干的人碰见。
陈敬济是第一次近距离瞅高俅,这位昔日辉煌于世的大人物却平凡得与平常老人一样普通。
他听父亲陈洪讲过高俅的发家史,虽然同后世流传的版本有所出入,但凭借取悦徽宗而上位实在是后世丝们的楷模。
高俅的个头不高,曾经的养尊处优使得他的皮肤保养的不错,虽然最近几年一直过着居无定所的日子,但脸上却没有一点苍老的艰辛。
高家租的宅子是朝中李邦彦的私产,房屋的地脚虽略偏僻,但里面却是规规矩矩的几大套间。
高俅见到陈敬济时很亲近,言语之中透着昔日殷勤的功底,比高完更会来事。
“万岁爷一定认为高俅说的大礼有些危言耸听,你这次能来高家应该是给小儿的面子。”高俅作揖道。
老奸巨猾是不是就是说这种人?
陈敬济微笑着没有言语,即便他之前没那么想,此时也不想打破对方的幻想,他与徽宗的不同在于见识。
高俅从怀里掏出一份折子,是他曾经为官使用的那一款。
不同的折子代表不一样的地位与身份,按说卸了官职的前太尉不该使用过去的折子,易遭到现任天子的不满。
折子里的内容是一份名录,密密麻麻的人名都是现任的官员,想不到退隐的高太尉还有一群的势力。
“朕能用?”陈敬济放下折子,他不相信高俅递交的目录会有价值,如果记载的人都能帮到他,那他的窘迫该有多难?
高俅显然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他友好的笑笑说:“他们能用很多次,是因为这些人只是最一般的小人物。”
有小人物就有大人物,看来高太尉的底牌还没有拿出来。
“太尉如果觉得朕不如义父就直说,犯不着绕圈子。”陈敬济淡淡的说。
“万岁差矣,老臣认为爷一定比徽宗强,而且强很多!”高俅说。
马屁拍的好,但陈敬济不是糊涂蛋,他想要知道对方能给什么。
高俅走到案几旁,拿起毛笔蘸上墨在白纸上写了几个字,龙飞凤舞甚是好看。
陈敬济暗自叹息,高俅与蔡京的为官虽然不利百姓,但自身的文学修养却是不凡,这字写的真不赖!
几个字其实就是几个人名,除了李邦彦外,张俊、杨沂中、吴磷与万俟的名字均出现在纸上。
“他们几个只能用一次。”高俅放下毛笔说,白纸上的一排名字却只有三个又用圈圈圈定住。
杨沂中、吴磷、万俟。
陈敬济没有回答,杨沂中是凌振才推荐的人才,他刚下旨提拔没多久。
吴磷是刘世光与吴介推荐的武将,现在与杨再兴一起出发挑战金人的拐子马。
万俟就是个小人,这样的人物也能被高俅选中,老臣真是老眼昏花了。
“万岁还觉得不够吗?”
陈敬济摇了摇头,他看着高俅说:“朕想有所作为,但本朝依然被前朝的祖训所制约,你有没有办法帮朕排忧解难?”
高俅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明白天子指的是什么,重文轻武延续几朝几代,目前的局面根深蒂固,想完全弃之不用非常难。
“老臣以为放弃不妥,若能左右为万岁所用才是上策。”高俅说。
这不是废话?
如果能掌握住朝中的文武势力,天子就不会想冲破祖训。
高俅思索了片刻说:“老臣有个想法,如果万岁能接受就可以掌握朝中的势力,但名声可能会有损失。”
“你说!”
“杀岳鹏举嫁祸给秦桧。”高俅说道。
陈敬济点点头,他知道岳鹏举早晚会被处理掉,但怎么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和牵连狡猾的秦桧倒是比较不容易。
高俅接着又随口加了几点补充说明,要杀岳鹏举除了让秦桧操刀外,还要让天下百姓知道杀害忠良的原因,比如勾结盗匪、打着自家旗号出兵、贪污等等。
为将之人肯定不可能真的两袖清风,即便有颗忠心,但打仗需要钱,这些年为了抗击金人,岳家军没少谎报胜果来向朝廷索取奖赏。
高俅真是一位人才,可惜陈敬济不能启用他,不为别的,就是天下的百姓与朝中的文官也容不了他的存在。
“太尉日后有何打算?”
“老臣一直想过一过普通百姓的生活,养花逗逗孙儿。”高俅明白他的境况,天子已经让他继续活下去。
“好,高完不能留在朕的身边,那样对太尉的安逸有影响,你觉得怎么安排呢?”
高俅作揖道:“小儿过去胡闹名声不好,老臣建议他守城门。”
守城门就是门卒,收收过城费,赚个小打小闹的零花钱。
“好,朕准了!”陈敬济回答道,他本来就打算这么安排高完,门卒的活儿不需要太多的技术,守城门也能帮他收集信息。
该说的说完了,陈敬济招呼外面的高完一起离开,旧时的朋友吃吃喝喝,寻找曾经胡闹的回忆。
高完显然早就知道高俅的建议,他对守城门没有意见,但他什么也不会,害怕在城门被欺负。
陈敬济没有去安慰,曾经欺负人的汴梁小霸王可不是泥捏的,虽然那时野混靠着高俅的权势,但混得好不好还在于个人的实力与胆量。
蔡京的公子蔡鸟与童贯的儿子童男拼爹应该比高完强,但二人却甘心围着高衙内转,这一点就能说明问题。
“矫情,喝酒去!”
推杯换盏,闲扯完毕后,高完的话题又扯到女人身上,高家虽然越来越不好,但他身边的女人却没有减少的趋势。
他与金妃算是旧识,虽然没有被女人召入帐内,却彼此知道几分底细。
金妃原先在彤莱会馆呆过,陈敬济去的几次都没有与之遇见,嫁与金主完颜洪烈根本就不存在。
“她怎么当上赵恒的妃子?”陈敬济表示疑惑。
高完喝了一口酒说出实情,彤莱会馆与大宋的邻国有生意往来,金妃只是会馆卖到金国的一个女人。
完颜洪烈将女人送给赵恒只是要沉迷他的意志,女人与赵爽返回临安是她的福气,如果没有被选中,可能这辈子都会留在北国的疆土上。
“听说赵恒死了,他还活着?”陈敬济又问道,他觉得被柔福帝姬骗了。
“没死成,我听金妃提及过,赵恒被人下毒,但毒性不大,被金国最好的大夫治疗后,拉了几天肚子就没事了。”高完一脸色相的说,“中过毒的赵恒那方面出奇的生猛,每次都需要几个女人服侍,金妃能返回临安也是捡了一条命。”
尼玛,因祸得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