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人被说成没死,让活着的人不会有个好心情。
如果不是遇见疑似的晁盖,陈敬济可能会以为燕青疯了,但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又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李师师没有死,那死去被烧成灰尘的女人又是谁?
燕青与晁盖低声交谈了几句,后者接过一颗药丸冲服着水酒送进肚子。
“他吃的是什么?”陈敬济好奇的向燕青询问道,晁盖服下的那颗药与李师师曾经炼制的仙丹很像。
“生脉饮。”燕青回答道。
挺熟悉的药名!
陈敬济又问道:“这枚生脉饮有什么作用?”
“它能让你长生不老!”
尼玛!
世上真有令人长生不老的丹药?前朝及前前朝的许多位帝王追求一生的不老仙丹并不能延长寿命,反倒是有不少提前结束生命的人。
陈敬济不糊涂,他比那些追求长生不老而前仆后继的帝王多了后世的外挂,自然不相信有不老药,即便真的会存在也不该是这个时代。
“多少钱一枚?”
“不零卖。”燕青捋了捋下巴的胡须,“如果你想要一百粒,只要提前预交订购款,燕某可以给你优惠。”
“仙丹能优惠多少?”
“炼制丹药不易,而且这类丹药的材料比较贵,不会优惠太多。”
“什么时候能拿到货?”
“很快!”
“服用的功效如何?”
“一百粒为一个疗程,差不多七八个疗程就能看到效果。”燕青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一天服用一粒并不贵,你想想以后能多活好几年,天下还有什么比生脉饮更好的丹药了。”
多活少活都会有能活的限度,吃不老药怎么能知道增加年份就是药的功效?
“真有那么灵验?”陈敬济装出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
燕青指着呆头呆脑的晁盖说:“你看他就是短命的人,要不是服用生脉饮,可能早就死了。”
忽悠,真是能忽悠!
陈敬济懒得拆穿燕青的把戏,他指着打着哈欠的晁盖对燕青说:“他脸上的人皮面具怎么卖?”
“啥?”燕青的脸色一变道:“你说的咋听不懂呢?”
“十两银子,卖不卖?”
“燕某只做生脉饮,不做其他买卖。”
“五十两!”
“越界做生意会坏了口碑。”
“一百两!”
“成交!”
说话的人不是燕青,而是乔装改扮的晁盖,或者说是那个假晁盖。
假晁盖从耳后熟练的撕下一张皮,脸上面目也变化成其他人。
“彭某要两张五十两的银票!”
陈敬济二话没说便掏钱付账,他感觉姓彭的假晁盖与燕青不是一路人。
彭乞将他的那份塞入怀里,另一半推给燕青说:“以后咱俩谁都不欠谁的,你走你的阳关路,我过我的独木桥。”
“一点情分也不念?”假道人燕青说。
“彭乞与你有过情分吗?”
“你太伤人了!”
“啐!”彭乞朝地面吐了口痰,他转身打算离开。
陈敬济赶紧上前拉住彭乞的胳膊,他的动作召来后者的怒目而视,为了防止意外,他赶紧解释道:“你俩的事我不管,我的钱付了,这张人皮面具的来历总应该与我说清楚吧?”
“面具是我的,假扮卖药是他的点子,彭某只是个受骗的托儿。”
托儿怎么会受骗?
陈敬济扭头打算问问燕青时,发现假道人已经溜走了。
事情变得越来越糊涂,但揭开真相却不太难,彭乞还没有离开,只要了解他受骗的事,就能解开发生的一切。
陈敬济主动邀请彭乞吃酒,二人找了一家酒馆,推杯换盏喝了十几碗,关系也越来越亲密。
彭乞原本是汴梁人,他家的长辈曾经做过骠骑将军,他自小学习过武技,只是没有机会一展身手。
他遇到燕青是在赌坊,彼此对赌输了银子,因为不想回家要钱还账,他才同意与燕青一起来临安做骗人的生意。
陈敬济的运气不算太好,他是二人联手行骗的第一个目标。
人皮面具不是彭乞做的,但却是他从荒山野岭上捡的。
他能装扮晁盖得益于两点:一是与晁盖的身材体型相仿,二是与晁员外认识。
活着的晁盖在梁山造反时,彭乞想过加入,但严格的家教约束着他,因此没有机会上山。
陈敬济没有细问彭乞与晁盖相识的经过,有些事情差不多就行,知道太多隐秘并不太好。
“彭兄有没有做官的兴趣?”
彭家属于将门,做儿女的再怎么也不会太差,他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多一个助手只好不坏。
“有,但彭乞欲求无门呀!”
“如果彭兄相信小弟,我能推荐你去韩世忠的兵营。”
“你认识韩帅?”彭乞有些激动,他一直希望成为韩世忠那样的大将军。
“我认识他的女人。”
“裙带关系啊!”彭乞一副理解的模样,好像非常的认可。
追查提供宗泽的后勤处理了黄潜善与汪伯岩,而后陈敬济吩咐时迁整理资料,他需要了解兵器作假与科考试题的泄露。
万俟提供的消息越来越不可靠,陈敬济对此人心里有数,知道其是秦桧的马前卒与传话筒,所谓归顺于他只是假象。
假兵器案与试题泄露案没有头绪,但陈敬济却从蛛丝马迹上看出来问题:朝中的文臣一直在糊弄他。
彻查真相不容易,需要线索与知情人,但这种事想查清楚在于缘分,不是说碰见就能碰见,因此时间一久热情淡化,他对两件案子就没有兴致。
彭乞的武艺不高,但在兵营里却过得有模有样,陈敬济没有对此人没有期望,如果彭乞真有俩下子就不会默默无闻,被燕青骗去做搭档是真是假难说。
岳鹏举自从被赐字后越发的会来事,他不仅将战利品主动上缴,还时不时向后宫的吴芍芸送礼。
陈敬济听说此事时原以为他是为女儿银屏入宫做铺垫,但岳银屏自始至终也没有送入后宫,倒是潘贤妃总在他的耳朵旁替岳鹏举吹风。
说好话的不是收礼的人,这让他对吴芍芸刮目相看。
吴芍芸与潘贤妃共同伺候他时,表现得比较矜持,但一进一退却颇具兵家战法的意味。
后宫女人接触外臣不是好事!
“臣妾听说刘世光介入皇庄,那里是万岁的私产,怎么能随便干扰?”
潘贤妃拿捏着陈敬济的肩膀,自从她的儿子赵甫死了,每次伺候都比过去更卖力,恨不得能再生下一个孩子。
只是天公不作美,多次服用丹药也没有动静。
刘世光介入皇庄是陈敬济暗地安排,为的是试试水,想不到文臣秦桧的势力没有被惊动,岳鹏举却最先冒了出来。
皇庄的经营一直就是天子的大事,收成的好坏直接影响他的花销,秦桧管理时倒是尽心尽力,但自从升至丞相,经营皇庄便交给一个叫李邦彦的人。
陈敬济对李邦彦不太熟,若不是皇庄的账目上有了差别,他倒是不想在自留地最先开刀。
敢对天子的小金库动脑子的人,是活的没意思还是胆量大的没边?
“你不要管,朕心里有数。”
潘贤妃显然不死心,她撒娇的方式与众不同,“爷,臣妾从重阳的杂书里发现一本奇书,你要看一看?”
征询意见只是她下一步的过度,女人从枕头下摸出一本纸张褶皱的书。
陈敬济不太喜欢看书,但对书本却比较了解,一看这本书就能知道书已经被翻开过无数次。
什么书能被多次翻看?当然是好看又令人回味无穷的书。
书页配有男女游戏的图画,一旁的文字不多却能写出重点的内容。
春宫图?
果然是本好书!
陈敬济在西门大官人家没少见过同类的手抄本,但那些图画要么是粗枝烂叶,要么是缺少灵气。
他虽不懂绘画的技巧,却对精美的作品有共鸣的感觉。
拥有后宫虽有大量的实践,但欣赏春宫图就是另一种体会了。
书的末尾页有几行字,通常是作者最后的陈述与落款。
张择端?好熟悉的名字。
陈敬济挖空心思去想张择端,他觉得应该有印象,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是哪个。
“爷,这里有几个动作没试过,你想不想试试?”潘贤妃温柔的说。
战就战!
女人的提议自然是好事,谁先主动决定出力与享受的位置。
一番男女之事演练完,一脸疲倦之色的潘贤妃抚摸着小腹,“臣妾不知道能不能再怀上?”
“会的,你还年轻。”陈敬济敷衍的说。
能不能让女人怀上不是他能决定,这要看老天爷给不给机会。
“臣妾想参与皇庄的管理。”潘贤妃顿了顿说:“臣妾现在年轻不等于以后也不老,万岁爷迟早会喜欢别的新人,所以臣妾想成为有用的人。”
借口倒是没有破绽,拒绝她恐怕要大费口水。
“这本书真的是王重阳的?”
潘贤妃的脸又红了,鼻孔的呼吸加重,似乎又有想法。
“臣妾错了,爷责罚我吧!”
责罚是一定要,但搞清真相也是有必要,陈敬济需要向女人了解这个叫张择端的画师。
“书是吴芍芸给你的?”
“嗯,她的表哥是前朝宫里的画师,后来流落在汴梁,现在此人搬到临安,准备在街上开一家店铺。”
会做画的人一定还是做老本行,除了画画外,可能不会再干什么了。
陈敬济记在心上,他决定有时间会一会张择端,既然能画这么好的作品,流落街头岂不是浪费?
他需要各种不同的人才,一个王朝是不是昌盛繁荣,取决于人才的积累。
潘贤妃确实很尽心的服侍他,让他的女人管理皇庄倒是不错的打算,一来放心,二来减少麻烦。
“后宫的事不管了?”
“臣妾觉得后宫由吴芍芸掌管就行,我们俩人一起管理会出现大量的重复,易产生不必要的花费。”潘贤妃认真的说。
干活的女人最迷人!
“朕可以准许你参与皇庄的经营,但不是现在就接手,朕需要先了解皇庄的问题。”
“是皇庄账目的亏空?”
“啊!你怎么知道?”陈敬济反问道,他没想到皇庄的亏空已经传进后宫,看来整治皇庄势在必行。
潘贤妃组织了一下语言,将她所了解的情况一一讲了出来,皇庄的经营看似比较独立,但因为是天子的产业,必然与后宫有很多联系。
后宫里一切用品大多出自皇庄,除了个别嫔妃从家族带东西入宫外,所有人的衣食住行都是由皇庄提供。
出货进货肯定不完全统一,有人的地方自然有方便与好处,同样的东西出现不一样的价格很平常。
个别的女人从家里带东西进宫也是被逼无奈,皇庄提供的价格差让入宫的物品有了好坏的差距,谁也不愿意用不好的东西,即便东西的本身没有问题。
“让你接手能怎么解决?”陈敬济看着潘贤妃问道,他头一次发现面前软弱的女人竟然也有强势的时刻。
“解决恐怕不容易,但皇庄的银子是万岁爷的,就是有便宜也该是万岁爷与后宫女人得到。”
道理很简单,肥水不流外人田,银子让后宫的人赚取,便宜也是自行的消化。
“那样你会很累!”陈敬济爱怜的抚摸着潘贤妃,操持家的人一向出力不讨好,忍受委屈将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潘贤妃的脸贴近男人的胸口,她轻声的说:“只要万岁爷的心里有臣妾,我就心满意足了。”
多会说话的一个人!
男人向女人许诺会很动听,但比起费口舌的虚伪,真枪实弹的动作更能表现最真实的想法。
于是就梅花三弄了。
皇庄移交给后宫的潘贤妃去管理只是一道圣旨,刘世光的撤出换到其他的所在,这也叫物尽其用。
朝中的文臣听说之后,纷纷上奏折反对陈敬济的决议,但反对有用吗?
家事还要家人管,这个理由强大的让文臣们没有还口的机会。
天子的家事用得着外人指手画脚?
管理私有的小金库,不挪用国库的公款,这样的家事与国事不同,做臣子的再说三道四就越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