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刚到晌午,宁国公主府上,张友信匆匆赶来相见,早早的就候在了大堂之上。
昨日听郑宏亲口承诺说要替他查证父亲被冤一案,心中很是高兴,晚上回家之后基本上是一夜未睡。
可就算他再是着急,还是等到的晌午才来拜会,因为在这唐朝时期,无论是百姓还是高官,只要不是特殊职业的,
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算满足,毕竟生活压力没有现在大嘛。
所以大唐的商铺基本上也是到了晌午才会开门,开早了也没人啊。
郑宏经下人禀告,这才很不情愿的起身洗漱,昨夜他宿在欧阳月的房中,这小妮子从小长在江湖,
没有何青雨和宁国公主那般大户人家女儿的腼腆,在闺房中花样最多,需求也是最大。
听着欧阳月如泣如诉的婉转娇吟,这一夜颠狂得狠了点儿,郑宏着实也有一些疲累。
他心中也知道这小妮子如此讨好,是在担心些什么。
女人嘛,有时光有一颗心还不够,对她们说点儿废话其实蛮有必要的,郑宏自然知道这个至理,畅快淋漓之后,
搂着那娇怯怯的身子又和她温言絮语到了后半夜,哄得小妮子心花怒放,开心得都哭了起来,这才叠股而眠,
不免有些倦了。
此时郑宏一身家居常服来到大堂,看着厅中的张友信,脸上呈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气质,郑宏心中也是蛮欣赏他的。
于是对他也是没有什么可保留的,将梨园卫调查出来的事情跟他全盘拖出。
郑宏踱着步子道:“我的梨园卫已经将你们的帮派彻底查了一个遍,虽说你们都是靠力气赚钱养活自己,
并没有做什么恶事。
但是你们的结社的初衷却在于保卫自身的利益,多与官方作斗争,而且内部法系自成一派,这对朝廷很是不利啊。”
郑宏在椅上坐了下来,说道:“我怕任你们势力发展下去,将来勾结军阀政客,广收门徒,霸占一方,
并且再干一些坏事,绑票勒索,坐地分赃,这可就麻烦了。”
郑宏说的很是轻松,但是张友信听得却是背脊发凉,都说这梨园卫的郑大驸马虽然是天杀星转世,但是人品不差啊,
可今日这帽子扣得比那些贪官还要厉害。
“扑通”一声,张友信跪了下去,然后说道:“这大人明察啊,我们都是一些跑船的穷人,怎会做
怎会做那般伤天害理的事情。”
郑宏也只是那后世的青帮事迹吓唬了这位少帮主一声,他只是不想让后世的那个青帮在如今的大唐诞生而已。
当年后世的青帮成立就有很大的一部分巧合在里面,当年大清雍正皇帝苦于控制江南而没有办法,
江南的税收经过层层的盘剥以后,落入国库的时候根本就所剩无几。
后来雍正才想出办法,以政府的名义承认青帮的合法性,让青帮出面帮朝廷押送税银,青帮由此名声大振。
但是越往后青帮越不像个样子,开妓院,买毒品,当汉奸,恶人层出不求。
就连民国的青帮大亨杜月笙,那也是作恶事大于善事,要不然人家凭什么吃好的喝好的,人家里也没有摇钱树,
无非还是狎妓盘剥百姓,才使他吃香的喝辣的。
他做的种种恶事,并不是他在长江口炸沉几艘自己的小船便能洗白的。
郑宏轻轻一叹,将张友信扶了起来,然后说道:“我知道你们没有做过这些事,我也只是怕你们误入歧途罢了,
明天一早你便把你的父亲接回去吧,京兆府那便我已经大好招呼了。”
张友信心中一喜,点了点头道:“郑大人之恩,草民没齿难忘,今后”
郑宏微微一笑,打断他的话道:“我也看得出来,你是一个有能力之人,你父亲能有今日之地位,
怕是你在后面帮助了很多。
我此次救你的父亲不为别的,只求你能感恩与我的话,那就将自己的帮会带好,勿要让他们走入歧途,
都是一些穷苦人,聚在一起取暖是好的,我也不想取缔了你们,但是你要相信我的话,好日子不远了”。
听了郑宏的这一番话,张友信神色一动,心中对眼前的这位驸马爷瞬间敬佩不已,这正要在说些什么时,
这时一个小丫鬟捧着一摞纸里屋跑了出来,叫道:“老爷,二夫人的这些手稿说是要驸马爷在看看,
奴婢找了驸马爷半天,诶呀”
那丫鬟走路时一个没注意,竟然平地里自己把自己给绊倒了,手中的书稿扔向半空,郑宏眼疾手快,
但是哪里顾得上书稿,急忙一把上前扶住了还没有倒地的小丫鬟。
那小丫鬟被郑宏扶住没有倒地,可是他第一时间没有向郑宏道谢,而是焦急的自语道:
“完了,完了,这下可惹了大祸了,小姐好不容易整理出来的书稿,这回全乱套了,还要重新整理。”
郑宏看着这个丫鬟很是无奈,没有办法啊,这丫鬟名叫娜儿,是何青雨从何府带过来的贴身丫鬟。
表面上与何青雨是主仆关系,可实则是姐妹关系,郑宏可是丁点都不敢斥责。
不过这事郑宏也感觉无所谓,乱了就重新整理嘛,家里这样鸡飞狗跳的,反而多了一丝温馨。
娜儿此时自己蹲在地上整理着书稿,而郑宏和张友信两个大男人就站在边上看着。
娜儿有些看不下去了,不过郑宏她不敢说,而张友信她却是知道的,这时今天一早便来求老爷办事的。
既然有求于人,不过这眼力见却是差了些,于是她抬头跟那还在傻愣愣的张友信说道:“还不过来帮忙。”
“哦?哦!”张友信急忙应了一声,然后急忙蹲下帮着娜儿捡着书稿。
郑宏站在一旁却是看的啼笑皆非,心中开心不已。
张友信小心翼翼的蹲在地上捡着书稿,可是捡到其中一张带有画图的图纸以后,目光突然热切地自语道:
“这这是船吗?船居然还能这么造,真是稀奇啊。”
“你说什么?”郑宏好奇的看着张友信问道:“你居然也会造船吗?”
张友信笑道:“草民从懂事开始就随着父亲待在船上,打小就熟悉这些东西,只是这样的船还真是一次见。
底部是尖的船,这样吃水一定不浅,定会比如今的平底船更加的平稳。
不过这种船不适合在江河湖泊里行驶,难道大人的这个船是要出海吗?”
“你……?”郑宏惊奇的问道:“你居然知道这船是用来出海的?”
张友信拿起那张手稿,如捧至宝一样又看了半晌,然后敬佩不已的说道:“这手稿标注的如此仔细,
定是出自大家之手,可是不能一睹此人的风采,真是可惜啊。”
一旁将手稿全部都捡起来的娜儿“扑哧”一声笑道:“你说的这个大家我倒是知道,就是我家的二夫人啊。”
张友信听后脸色一窘,然后歉意的道:“是草民唐突了。”
郑宏“唉”了一声,无所谓的道:“无妨的,都是夫人在闺房中闲的无聊设计的,我看了有趣,
这才想着帮她装订成册。”
郑宏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心没底,因为这手稿上的船只样品就是他抄袭后世明代的郑和宝船的样式画的。
而何青雨哪里会懂这些,只是郑宏怎样说,她就怎样画罢了,可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就在夫君郑宏把这个大乌龙甩到她的身上之后。
她就莫名奇妙的成为了造船业的传奇女性,在后世的造船史上,何青雨这个大名将永留史册。
后世学习造船的大学生的第一个课,便是《何青雨与远洋尖底大船》。
“夫人真乃是才女啊!”张友信恭维了一声,然后继续道:“手稿上依然标明,此船44丈长、18丈宽的大号宝船。
这么大的宝船如果是尖底的,吃水深度肯定远远超过两仗,而同样大小的平底宝船吃水只在一仗半。
大型平底船照样远洋航行但是按照常理,平底船吃水浅,只能在风平浪静的内河航行,
却如何能经受住远洋航行中的狂风大浪呢?所以想要远航,看来还是夫人设计的这个尖底宝船更加好用一些。”
郑宏也只是前世对这个郑和宝船迷恋过一阵,所以对它的样式和尺寸都有所了解,但是他毕竟是一个音乐学院的高材生。
对造船这方面也只是皮毛。
以往他提出来的某些事情时,也只是一个简单的概念,其余大部分还是南镇抚司的工匠们自己摸索。
所以这郑和宝船也是如此,他只记得一个表面,至于里面什么样,他一概不知。
可是眼前的这个张友信却是不一样,看他捧着手稿如获至宝的样子,郑宏似乎发现了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于是他轻咳一声对张友信说道:“刚才我跟你说的事情,我反悔了。”
张友信一听大惊失色,急忙说道:“大人答应了救我的父亲。”
郑宏摆摆手,说道:“你的父亲我是一定要救的,只是你嘛待你父亲出来以后,你便去金陵的龙江船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