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令过后,秦国的那边传来战事将起的消息,很多人都并不明白,为什么嬴政会在这样的时候准备进攻魏国,就连打仗的将军也不懂。
焱妃的信在同一天寄到,大概意思是让秦信守诺言照顾高月,她可能回不来了。
信寄回来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雪,送信的人满身都是雪花,苍白的面颊上,胡茬子间尽是夹杂着白色,喘着粗气,当信纸递交到秦手上的时候,他就死了。
不只是因为寒冷,他的身上还有伤。
“高月一岁了,她这两天一直喊娘,还常哭。”
楚香兰忙着给高月换尿布,弄完之后在屋子里把她放进温暖的被窝里面,看着坐在窗边看雪的秦,柔声道:“你不去救她吗?”
秦沉默一会儿,开口道:“她现在应该快到蜃楼了,来不及了,为了换紫家的那个女孩,赔上自己,为什么她会突然变得这么愚蠢?”
楚香兰去洗了洗手,回来后笑道:“当初你不是和她一样?现在后悔吗?”
秦一把把她抱住,平静说道:“没有。”
很简短的两个字,这就够了。
“救她回来吧,我能感觉到你心里的不舍,毕竟喝了这么久人家沏的茶。”
“我考虑考虑。”
秦疲惫地回道,轻轻吻在楚香兰的额间,起身冒着风雪出了门。
楚香兰隔窗望着远处秦离开的背影,眼里有一些说不清的温柔,虽然知道秦是个坏人,也实在恨不起来。
……
秦唤来了下人,写了封信给东皇。
他不是很想写这么一封信,因为一旦这封信交递到东皇的手里,意味着他先前的努力便全部付之东流。
无限接近逼死东皇,到现在重新回到制衡点。
因为一个女人。
陌生的场景,熟悉的味道。
“把这封信给先前咱们撤回的阴阳家弟子,让他们联系蜃楼,然后送上去。”
流沙的下人离开,秦也随即出发,骑着一匹马去信上约定好的地点接应人,与此同时,另一道口谕顺着流沙内部传开,极速地分布向桑海周遭,先前布下的眼线和伏杀正在一点点地无声撤离。
时间都花费在路途上。
秦花了十天时间,一直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哪里错了,会不会有更好的解决方式。
到了海岸处,他静静等待,流沙的势力在这里事先为他扎了营帐,又过了三天,远处的海岸处有了一个黑点,秦知道东皇最后妥协了。
只有焱妃一个人。
“你看起来状态不怎么好。”秦淡淡说道。
焱妃面色苍白,似乎有些腿软。
“过会就好了,东皇之前抽取我的玄术道果,走的时候才重新还给我。”
秦对她伸出手,焱妃微微一怔,眸子里一阵迷惘。
后来秦就抱住了她,二人上了马。
“那个时候,你是这么抱着楚香兰的吗?”
“不是,是她抱着我。”
“你给东皇说了什么?”
“用他的命换你的命。”
二人一阵沉默。
焱妃抬起头,第一次带着异样的情感打量秦,眸中神色复杂无比。
“这不像你。”
“你要听理由吗?”
“你会说吗?”
秦目光平视前方,面色平静。
“想喝你沏的茶。”
这绝对算不上是一句情话,秦的情感越来越隐晦,除了在楚香兰面前,他已经很难露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感情。
焱妃扬头注视秦很久,檀口微张,想说什么,最后也没说出来。
“高月一岁了,回去给她过个生日。”
听到秦的话,焱妃闭目靠在秦的胸口,微微点头。
伸手摸了摸焱妃的脸,上面越来越湿润。
“我该怎么报答你?”
“以身相许?”
“残花败柳不值钱。”
“兰儿还是一朵花。”
听到秦莫名的吐槽,焱妃竟觉得好笑。
“你还缺女人?”
秦叹息一声,几分沧桑地说道:“有些东西不是肉体能够给予的,我救你是因为我想救,或许你比仇恨重要吧,我很难对一个人产生感情,仔细数来也就寥寥数人。”
“我可以做高月的父亲,不过我要杀了燕丹。”
他话说完,明显感觉到怀里的女人身体变得僵硬起来。
焱妃面色煞白。
“一定要杀他吗?”
秦平静说道:“他无情在先,你何必再苦苦为他求情?”
“我的确对他有怨恨,但他毕竟是月儿的生父。”
“杀了他,我就是月儿的生父。”
焱妃沉默下去,最后缓缓叹息一声。
她根本阻止不了秦,无论从前还是现在。
“回去好好养养身子,让兰儿给你做些补药混在汤里。”
第一次从秦嘴里听到这么热切的关心,焱妃感觉自己身在梦中。
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听到过有人发自内心地关心她,秦忽然这么来一下,竟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为什么……会喜欢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
“区别在哪里?”
焱妃柔声道:“生过孩子的女人姿色都会大不如前。”
“你很美……不要问我这么多问题,我解释不了。”
“……好。”
……
战事已起,覆雪隆冬的一仗打得很惨烈,虽然只是针对于魏国一方。
秦国的死伤不算严重,但国力的消耗却超出预计,魏国的这块坚硬骨头要比他们想象的更加难啃。
即便是上阵的将军也不得不承认,魏国的军力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他们真是将死不投降的精神贯彻到了极致。
这种战役本身已经不是嬴政所想看见的场面,挨打不投降,秦国进入后就只能把他们都剿灭,这对秦国其实也是一种不小的影响。
毕竟如果这些人归顺,最后就会成为秦国的力量,现在嬴政杀得越多,此后秦国能够从这场战役中获得的利益也就回越少。
思考了很久,嬴政不得不暂且放下了攻打魏国的心思,转而想在外交上进行说服。
这种责任最后自然只能落在李斯的头上,偏偏在临走时候,李斯却提出要韩非帮忙,这种临时的奇怪要求不得不让人猜忌。
二人的关系一直很诡异,时而很好,时而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