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怎么死的？”吕长明问道。

“我不知道。”邢玉清摇头道。

王昭夷冷笑道：“你不知道？恐怕他们两，就是你杀的。你杀了人之后，怕门派追查下来，所以将他们草草掩埋在此。”

邢玉清看了王昭夷一眼，并没有答话。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和王昭夷解释。

吕长明挥手止住她道：“老吴和老李，绝非邢玉清所杀。”

王昭夷喝问道：“你怎知道？莫非是你杀的？”

吕长明道：“假若是邢玉清所杀，他根本没有必要埋在此处。”

倘若邢玉清杀了人，的确没有必要埋起来。清河宗的外门弟子，他又不止杀了一个两个。

吕长明问道：“你何时发现的他们？”

邢玉清道：“就在他们去找你麻烦之后。那晚我出关后，他们就已死去。后来我打听之后，才知道他们死前，曾偷偷去找过你。”

王昭夷不知二人的恩怨，忽然哈哈大笑道：“杀手未免太蠢了，杀了人之后，竟不懂得毁尸灭迹？只要悄悄放一把火，把他们烧成灰烬，无论是谁，也再查不出来。”

吕长明一惊，脑袋里反应出了四个字——栽赃嫁祸。

邢玉清苦笑道：“那一瞬间，我几乎就要以为，他们是被你所杀。”

吕长明这才恍然大悟，为何邢玉清要偷偷埋尸，要来向他道歉。只因为这一切，都是邢玉清要保护他。

“小明，”王昭夷用吕竹殇的同款语气问道，“你和谁有这么深的过节，以至于他竟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来陷害你。”

话音刚落，她和吕长明都同时惊呼道：“一宇真人！”

除了一宇真人，还有谁处心积虑的，要杀了吕长明呢？

邢玉清如猎鹰一般的目光看向两人，喝问道：“你们……都知道些什么？”

吕长明道：“有些事，你还是不要问为好。”

邢玉清冷笑道：“吕长明同学，你莫非以为你不说，我就无从得知？你在调查一宇真人，你怀疑他做了什么案子？”

忽然，邢玉清仰头大笑道：“莫非，你怀疑他牵扯到了四大董事长的案子？”

吕长明诧异道：“你怎会……”

邢玉清道：“只要一提及一宇真人，你就会附会出许多内容。你难道以为，我是傻子么？”

对某个人的印象一旦形成，就很难再做出改变。邢玉清的霸道形象实在太深刻，以至于吕长明一直觉得，他是个喜好暴力的人。

这种人，通常很少用脑袋去思考。

邢玉清咬着牙，问道：“你们，有证据么？”

吕长明下意识地点头道：“有，而且很多。只是，暂且拿不到最关键的证据。”

邢玉清的嘴唇都已被他咬破，他的脑袋的青筋都已根根暴起：“或许，我可以向你提供一些证据。”

吕长明和王昭夷都乖巧地闭上了嘴。这个时候，他们不就不该说话。

邢玉清道：“我的奔雷剑法，乃一宇真人亲自传授，所以我知道，他并没有突破剑法的缺陷。”

吕长明道：“没有突破剑法的缺陷？他如何去竞选掌门？”

邢玉清道：“一宇真人有另外一套功法，可以暂时压制剑法的副作用。每使用一次，就会对身体造成一次损伤。”

“不突破功法，即便他当上了掌门，岂非也是个短命的掌门？”

“我知道的仅仅如此，其余的事，你慢慢去想。”

邢玉清转身向屋内走去，传来隐约飘渺的声音：“吕长明，假若一宇真人真的有罪，我希望你一定将他绳之以法。”

吕长明和王昭夷两人，面面相觑。

王昭夷指着后面骂道：“有本事你去揭发一宇真人！九死一生的事，你倒好，一股脑都甩给了他。”

的确，要去揭发一宇真人，不是九死一生，基本上有死没生。无故栽赃门派长老，无论放在哪个门派，都没有好下场。

最轻，也要落一个神形俱灭的下场。重一点的，拘束魂魄，永世折磨。倘若放在邪教魔教，能被炼制成血魂法宝，那已经谢天谢地了。

吕长明苦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王昭夷骂道：“我当然放心，你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反倒巴不得你立刻就去死。等你死了，我就可以继承你的遗产了。”

她恐怕忘了一点，吕长明的遗产，何时落到了要她来继承？

王昭夷骂完之后，气呼呼地跺一跺脚，转身跑回了屋子里。原本属于吕长明的小屋，已经从里到外，都成了王昭夷的私人闺房。

冷风吹，送来一丝凉凉的秋意。此刻已是深秋，再过几天，天地间就会被皑皑的大雪覆盖。

再过几天，一宇真人的案子，也会和大地一起，尘封在洁白无瑕的积雪之下。

吕长明抬头看了看并不明朗的半轮素月，他仿佛已看到了正在向他耀武扬威一般，透露着令人作呕的讥笑的一宇真人的脸。

老吴和老李的尸体还半栽在土里，吕长明叹了一口气，挥动铲子，抛动厚厚的土堆，又将他们埋了下去。

死者为大，无论他们生前做过多少大恶小恶，都化作了一堆黄土。

重新掩埋好尸体之后，吕长明并无睡意，他孤零零地立在月色下的小庭院中，呆呆地看着被翻新过的土壤。

忽然，风吹影落，一个人影从天上落下，微笑而不失威严道：“你果然在这里。”

“周，周长老，你找我？”吕长明顺着声音看去，他断断想不到，周长宗竟会来找他。

周长宗绕着吕长明走了好几圈，一边咋舌，一边点头，啧啧道：“不错，果然不错，是个好苗子。”

吕长明不解道：“周长老找我何事？”

周长宗笑道：“三个月前，你就已是内门弟子了吧？”

“是的，长老。”

“很好，很好。”周长宗满意地笑道，“吕长明，你可有意来我绥靖部发展？”

吕长明的脑袋有些发蒙，周长宗挖墙脚也挖得太过明显了吧？加入部门发展，必须到达筑基期。他才炼气期三层，清河宗还从未有过这份先例。

“周长老，你莫非在拿我开心？”

“嗯？”周长宗轻轻怒喝道，“你当本座是何人？”

“周长老一言九鼎，可……”

“原来你是在担心有人说闲话？”周长宗笑道，“你可知绥靖部的选拔规则？”

这句话并不是问话，而是周长宗留给自己的自问自答。吕长明自然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何时应该闭嘴。

周长宗道：“只要任何一个内门弟子，能在会武上脱颖而出，他就有资格进入绥靖部。你既是内门弟子，又在会武上胜出，这个理由就绝对足够。”

吕长明道：“长老，此事太急了些，能否让我思考一段时日？”

周长宗扶髯笑道：“不急，会武之后是掌门大选，一切事宜都要放在后面。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只要你想通了，随时可以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