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眼前这名少女,吕长明有些难以述说的心情。
少女莫名的出现在他身边,口口声嚷着要吕长明帮助她找到父亲。其实吕长明的内心,又何尝不想帮她?
不为别的,就为他曾是光荣的人名敬茶的一员。
更何况,他看见少女之后,竟从心里生出一丝毫无来由的好感。他虽是第一次看见少女,却好像是多年的老友,一见如故。
“我大概想起了一些事……虽然并未全部想起,至少也够用了。”
“那就好。”
少女满意地点头,抚着下巴道:“既然如此,我就再帮你想想,我们遇见的情况。”
“我叫王昭夷,你可得记好了,别回头又给忘了。”
“放心,这次我一定会仔细记住,把这三个字深深刻在脑海中。除非我死了,否则定不会再忘记。”
王昭夷被吕长明逗笑,花枝乱颤道:“你可别死了,回头我找不到人,谁还肯帮我去找父亲?”
王昭夷只有十三岁,可她说话的语气,说话的神态,却丝毫不像一个十三岁少女应有的模样。
她非但没有少女般的稚嫩,反而显得异常老练。她的字里行间,都显示出一股老气横秋的姿态。
“我来自琼芳城三百公里外的一处小村庄,名叫黄花村。”
王昭夷缓缓向吕长明道出了她的来由。
她从小生长在黄花村,是十村八店著名的“千金小姐”。她的父亲被人们称作“王大爷”,听说是琼芳城的富商。
每到逢年过节,“王大爷”就会给王昭夷的家里寄出一笔巨额的财产,哪怕是随意的一笔,都足够他们在黄花村快快乐乐的活上一辈子。
不止是黄花村,即便来到琼芳城,王昭夷也可以活得像个真的“大小姐”。
可“王大爷”在王昭夷还未出生的时候,就离开了黄花村。留下孤儿寡母,一住就是十二年。
狠心的“王大爷”,从未回来过黄花村。
村里的长舌妇们,都说“王大爷”在琼芳城包了小三,早已将她们母女给忘了。
可王昭夷却始终认为“王大爷”还惦记着她们,就冲“王大爷”每年给的那一笔巨款,就足以证明他始终没有忘记她们。
这是王昭夷从小到大一直相信的事实。
所以王昭夷偷偷跑来了琼芳城,在这里流浪了半年。
“既然‘王大爷’每年都会给你打钱,你的生活虽不算圆满,却也是足够殷实。你为何不好好呆在家里读书,非要跑到琼芳城来。”
吕长明虽然答应了帮王昭夷找寻父亲,可不代表他就能随着王昭夷的性子胡来。
王昭夷不以为然,摊着双手,叹道:“我娘死了,村里的人都骂我是野种。可我知道,我非但不是野种,反而是他们高攀不起的名种。”
“我要找到我爹,我要证明给他们看,我也是有爹的孩子。我更要告诉他们,我爹决不是始乱终弃的人,他只是生意太忙了,没时间回家而已。”
这种谎话也只有王昭夷自己会相信,这本也是她欺骗自己的谎话。
吕长明从她的叙述中,早已相信了村民的话。
生意再忙,难道就真的一点空闲也没有?那可是“王大爷”的亲生女儿,他难道连见一面的时间也没有?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王大爷”并非心甘情愿取了王昭夷的娘,所以回到琼芳城之后,便从此断绝了联系。
吕长明捋了捋思绪,委婉道:“要找到你爹也不难,可有些情况我却要先和你讲清楚。”
“你说吧。”王昭夷向后一仰,就躺在了吕长明身旁。
“我问你,‘王大爷’在和你娘亲结婚之前,是已经成了富商,还是穷困潦倒?”
“穷困潦倒,”王昭夷不假思索道,“听说村民们说,我爹刚来到黄花村时,身上只穿了一件褴褛的衣衫,早已破烂得不成样子。我娘也是看他可怜,才收留了他。”
吕长明点了点头,又问道:“‘王大爷’进城里做生意,发了大财,这又是谁说的?”
“是……是……”
王昭夷模棱了半天,一直说不出下文。
“大家都这么说……有人说在城里看见了我爹,他和琼芳城四大财团的董事长站在一起。”
王昭夷忽然急切道:“你不相信我?你怀疑我?”
“不是,我……”
“你不用掩饰了,你就是怀疑我。我爹肯定是琼芳城的富商,就凭他每年打给我的巨额资金,就足以证明。”
吕长明想了想,问道:“好,我相信你……村民们最后一次见到‘王大爷’,是什么时候?”
“大概三年前吧。隔壁黄大娘家的孙子考上了大学,他们举家欢庆,一家人一起送孙子进城读书,也就是那次看见我爹和四大财团的董事在一起剪彩。”
吕长明几乎可以肯定,“王大爷”绝对是发达之后见异思迁,想要抛家弃小,又怕人说闲话,才会采取失踪的办法。
但他即便知道了又如何?他莫非还敢和王昭夷说不成?即便王昭夷表现得再成熟,她终究也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女。
“吕长明”虽然只有十二岁,吕长明上辈子可活了三十五岁。
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吕长明却还是决定要帮王昭夷一把。
毕竟王昭夷的娘,“王大爷”的原配夫人已死,就算“王大爷”再如何纵情声色,如今王大娘已死,无论是人还是法律,都已无法阻止他寻花问柳。
而王昭夷毕竟是他的亲骨肉。
“既然你说‘王大爷’和四大财团的董事长在一起剪彩,那么这便是一个突破口。我们即刻动身,先去会一会四大财团,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就等你这句话。”王昭夷嫣然一笑,“我们赶紧走吧,司机我都顾好了。”
“等一等!”
吕长明赫然停下,冷声喝问道:“你早就知道这一切?”
王昭夷本来喜悦的神情,也忽然被吕长明的一声冷喝,给吓了回去。她脸上随即一阵泛白,忽而又发起怒来。
“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你假如不知道,就不会做出如此精准的判断。你明显是早已经知道,可你却偏偏要拉上我一起……你究竟有什么企图?”吕长明悄悄摸向了他的剑柄。
他才来到这个世界,处处都需要谨慎留心。
“我能有什么企图?首先,并非是我一定要拉上你。”
王昭夷嗔骂道:“是你一定要拉上我……昨夜我们不过匆匆一瞥而已,你非要留我借宿,还口口声声不许我单独冒险,要和我一起行动。”
“四大财团的董事长不是普通人,并非想见就能见。如果不是看在你修真者的身份上,我才不会同意让你帮忙。”
王昭夷别过头去,委屈的眼泪已挂在了眼角:“你爱帮忙不帮忙,我可不想强求。免得被‘别有用心’的人,说我对你有企图。”
吕长明愣在原地,他可从未想到过,“吕长明”还真会给他找麻烦。
“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不过有一点我还有疑惑。我虽然是修真者,但却只是个外门弟子,也只有炼气期第一层的境界而已。”
“四大财团的董事长,想必也是能在琼芳城里一手遮天的大人物,他们岂会见我一个小小的炼气期修真者?说不定,他们的境界比我更高。”
“嘻嘻,”王昭夷噗嗤一声,捂嘴笑道:“原来你在担心这个,昨晚给你的资料你肯定还没看完。”
“琼明星有个规矩,修真者是不能经商的。所以四大财团的董事长无论权势再大,至少他们退休之前,还是个凡人,没有哪个人敢教他们修真之法。”
“和你说也说不明白,等你见了,自然就会明白。要走就赶紧走,我可不等人。”
吕长明揉了揉脸,将睡意挥散,跟着王昭夷的步伐,一路小跑出了房门。
昨天比斗过的小庭院,已被修复,邢玉清等人也各自离开了六二三宿舍,不知去向。或许是因为三个月之后就要会武,他们也各自找地方潜心修炼去了。
出了六二三宿舍之后,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别墅群。真有一种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桃花源的感觉。
吕长明昨晚也看了清河宗的平面分布图,和他所在世界的大学并无什么两样。
要说区别的话,那就是大学里到处都充斥着一股浮躁的气息,而清河宗却是截然不同的幽静淡雅。
毕竟这里面都是修真者。
当然,也有一些禁区,是绝对不允许进入的。这些地方,自然也没在地图上标明。
门口果然停着一辆车……一辆悬浮的,或许不应该叫车的车。
王昭夷管这玩意儿,叫做飞行梭。
“愣着做什么?赶紧上车吧。”
飞行梭上并没有司机,这是一辆无人驾驶的飞行梭。吕长明虽不认识它,却也知道这玩意儿的造价肯定不低。
不过想想也明白了,“王大爷”既然每年都会给王昭夷打一笔巨额的钱款,想必王昭夷也一定很有钱。
飞行梭上正报着早间新闻——
“据本市新闻社最新消息,东明财团董事长东明才,在今早凌晨时分,忽然心脏病发作去世。目前东明财团并未对此消息做出回应,东明才膝下三子在东明才去世一小时之后,分别陆续回到了琼芳城。”
“本市新闻社会继续跟进此消息,请各位观众随时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