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醒了?”
“他的眼神怎么如此奇怪?”
“老邢,你说他这里会不会……出了问题?”
吕昌明艰难地蠕动着身子,只要稍微一动,伤痛就会牵连周身,逼迫他不得不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眼睛已花了,看不真切周围的一切。他的耳朵还好,能清楚的听见身旁三人的对话。但他的身体却疼痛难忍,以至于令他暂时无法动弹。
手指传来一丝冰凉的触感,冰凉之中又带着坚硬,坚硬之中又带着古朴的粗糙。通过多年的专业素养,他可以判断手指触摸到的物体,是一块青石。
鼻子里传来一阵泥土的气息,那是雨后飞扬的尘土所留下的乡土幽静的味道。
耳旁还不时传来清风摸索树叶的莎莎声。
几乎在一瞬间,他就已知道,这里是一处乡间别院。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别墅。
“我……还活着么?”
吕昌明费力地蠕动着,微微抬起了头,明媚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地面果然如他所料,是由一整块青石雕琢而成。周围也果然如他所料,风摇翠影,是一处别墅的格局。
眼前还有三双脚,然而三双脚穿着的却是三双古朴的长靴,仿佛古装剧中常见的人物装扮。
正当吕昌明想要继续抬头,看清楚三双长靴的主人时,忽然一股猛烈向下坠来的力道,砸在了他的头顶,使他刚抬起来的头,又紧贴在了青石地面上。
“袭警!”
吕昌明心里暗暗一惊,随即下意识去掏腰间的手枪。
“老邢,你看他,莫非还想还手?”
“我看不像,就他那怂样,还敢还手?也不怕老邢废了他。”
吕昌明心里忽然震惊不已,这三人莫非是胆大包天?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不但敢袭警,竟还敢慢条斯理的对他进行言语侮辱?
在吕昌明晕倒前的记忆中,他记得自己正追着三名歹徒进了一处巷弄,正要掏枪,忽然就被人从身后打晕。
“我不能束手就擒……”
吕昌明的手已经摸到了腰间,可惜任他如何摸索,都是徒劳一番,因为他的枪早已不在他的口袋里。
“我命休矣!”
吕昌明在心里长叹一声:“我的枪虽别在腰间,却也藏得比较隐秘。这群歹徒,竟也把它给找了出来么?”
“咦,这是什么?”
枪没摸到,手上却传来一丝冰冷的触觉。吕昌明忙转头看去,只见腰间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跨了一柄长剑。
“这就是袭击我的凶器么?”
吕昌明心里先是一喜,随后便低沉下来。长剑虽然是袭击他的凶器,此刻却也已变成了他的武器!这群歹徒貌似凶恶,竟也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可他此刻已被歹徒制服,又被歹徒打成重伤,纵然有一柄长剑在身,又有何用?
“都怪我,若是我相信新来的小邓,和他一起行动,不做孤胆英雄,绝不会沦落到此种地步。”
吕昌明心里悔恨不已,眼泪已到了眼眶,又被他压了回去。他是人名敬茶,可以流血,决不能流泪。
“我死就死了,烂命一条而已,微不足道。可这些歹徒将会继续逍遥法外……这都是我的错。”
吕昌明鼓足气力,呐喊道:“我……恨呐!”
谁也没能料到,嘶哑的喉咙里竟会发出如同远古巨兽一般的吼叫,令在场的三名“歹徒”,惊怖之下,不由向后倒退了一步。
抓住吕昌明头顶的那只手,也微微有了松动。
哪怕是一点破绽,也决不能放过!
吕昌明忽然强忍住浑身的剧痛,一个鲤鱼摆尾,甩开了那人的手,随后身子向后一仰,一个鲤鱼打挺,纵身而起。
马不停蹄,吕昌明才刚起身,马上一个旋风腿向身前扫去,右手顺势摸向腰间的那柄长剑。
“噌”一声,长剑出鞘!只等旋风腿将歹徒扫倒之后,吕昌明便可趁他失去平衡的那一瞬间,割破他的喉咙!
吕昌明可是专案组的组长,研究生毕业,从业至今七八年,精通各种搏斗术……他曾创下一月连破三桩大案的记录。
即或深受重创,但临死之前拉一名歹徒陪葬,那也是手到擒来。
事实却并不如吕昌明所想。他的一记旋风腿准确无误扫到了对面的歹徒,那人非但没有倒地,更连微微晃动的痕迹也没有。
反观吕昌明,脚踝处却传来了“咔嚓”一声,隐隐有些骨折的感觉。
他这一脚,即便是踢在稍细一点的钢筋上,也足以将它踢断。然而此刻踢在那名歹徒的脚上,却将自己的腿踢断了?
那名歹徒的脚,莫非是合金做的?
吕昌明忍着骨折的剧痛,顺势扑地,单掌在地上一旋,借助惯性,向后滑出了七八米的距离。
“老吴,你快给我一巴掌,告诉我,我没看错吧?”
“老李,你没看错,因为我也看见了。”
“他……他真的是吕狗蛋么?”
“他是吕狗蛋,也不是吕狗蛋……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吕狗蛋,他竟然真的敢还手?”
“快看,老邢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吕狗蛋这次完了,即便不死,只怕也要脱一层皮。”
“脱一层皮还是轻松的,你忘了上次重点班的郝良峰?他只是在背后嘲笑了老邢一句,结果怎么样?活生生被老邢砍去一只胳膊。”
“还有三二四宿舍的郑长风,因为和老邢抢练武场,此刻坟头的草只怕也有三丈高了。”
吕昌明心里有些奇怪,这三名歹徒似乎并不怕他逃走?他一击不成之后退到这里,已经过去至少三分钟,那三人竟一动未动。
三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入吕昌明的耳中,更坐实了他们在吕昌明心中“歹徒”的身份。名叫“老邢”的歹徒所犯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歇了一会儿,最初的痛疼感渐渐远去,虽依旧无法动弹,却也可以让吕昌明睁眼看看四周的情况。
然而睁眼之后,却让他陷入了深深的震惊当中,愣在原地。
他胸中的震惊绝对无以复加,因为眼前的场景,赫然不是他所熟知的一切。
“莫非,有人在和我开玩笑?”
对面的三名“歹徒”,不但穿着复古的长靴,更连他们的衣服、发饰、一举一动,都和古装剧中别无二样。
为首名叫“老邢”的这名“歹徒”,剑眉星眸,修长的脸颊,云海般的鬓丝,高高耸起的发髻,蓝白相间的宽松长袍……
从里到外,无一例外都透出出一种——古色古香的古风气质。
中间的青石地面,有十米见方,四周密植花草树木,翠微之后建了一环的木质古式雕龙飞瓦兽脊的屋舍,将小庭院围在其中。
“你很让我意外。”
老邢上前走了一步:“很让我惊喜,很让我喜欢。”
一股旋风平地而起,从老邢的脚下向四周扩散,五米外的花草,都被这一股旋风吹得东倒西歪。
“吕狗蛋同学,从前我看轻了你,从今以后,我绝不会再叫你一声‘吕狗蛋’。”
吕昌明愕然地看走向自己的老邢,看着他脚下的旋风,心里久久不能平复。
“莫非,我穿越了?”
直到老邢走到了吕昌明的身边,他才终于相信,自己确实穿越了。
另外两人呆若木鸡地,喃喃道:“老邢他怎么了?这种时候,他不应该砍下吕狗蛋的胳膊,或者割开他的喉咙么?”
“老邢恐怕是气糊涂了。”
“吕狗蛋今天怎么了?忽然变得如此有种?莫非是先前被我们的一顿暴打,反而给他开了窍?”
“或许真的如此……清河宗谁人不知吕狗蛋是个软弱窝囊废?”
在两人的议论声中,老邢已蹲在了吕昌明眼前。
“吕长明同学,我为以前对你的所作所为,感到十分抱歉。这是一颗小还丹,请你收下,以此表达我多年以来的歉意。”
老邢却不管吕昌明是否同意,已强行将小还丹灌入了吕昌明的口中。
一股轻柔的,麻酥酥的,暖洋洋的水流,从嘴里流向喉咙,从喉咙流向肠胃,最后发散至四肢。
不到一时片刻,吕昌明就觉身上所有的伤,都已痊愈。
“老邢疯了么?他,他竟会向吕狗蛋道歉?他还是我认识的老邢么?”
“老邢肯定是疯了,一颗价值三万的小还丹,竟被他喂给了吕狗蛋那个废物!糟蹋,糟蹋!”
老邢没疯,这一点吕昌明可以肯定。
他的专业不仅要学习格斗,同时也要学习心理知识。从老邢不正常抽搐的面部肌肉看来,他绝对属于气极反笑的状态。
似他那种人,此时此刻的彬彬有礼,只是为了掩饰接下来的残暴不仁。
“他要做什么?”
吕昌明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一步。
“如果我真的穿越了,那么这具身体的主人……应该刚才就已被他们打死。看来这具身体的主人,的确有些无能。”
“而且听他们的口气,这具身体的主人已被他们……如此霸凌了长年累月。呵呵,看来他确实有些窝囊。”
想至此,吕昌明不由摇头苦笑。他的宿主不但窝囊,而且身体也羸弱不堪。
老邢高高扬起嘴角,邪魅一笑,抱拳扬声道:“吕长明同学,六二三宿舍邢玉清,请你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