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秀的原本就气色不佳,这般交手之后更是脸色苍白如纸,却见他缓缓闭目叹息道:“彼此彼此,方才你的剑术也是极为漂亮,程某凭借着这一式破晓剑,自修行出道以来未曾遇到过破解之人,今日终究是被击败了。”
朝夕夕闻言笑了笑,正要说什么,一旁的杜弘却是闲不住手了:“这家伙看来是败了,该轮到咱们出手了。”林达道一声“好“,灵动的身躯带起两道雪白刃芒又是疾速攻向朝夕夕。他出手尖钻毒辣专挑人体死穴,动作又是极快,朝夕夕一时间竟也摆脱不得他。
正当此际,杜弘臂上肌肉隆起,随即一阵阵令人窒息的热流回旋于狼牙棒之上,片刻时间便使得四周空气都因为热度而微微扭曲。杜弘将目光锁定在正与林达缠斗着的朝夕夕的身上,肉体力量迸发到极致,滚烫的狼牙棒伴随着其一声大吼便是迅速朝着朝夕夕飞掷过去。
“大块头你这混蛋!用这招居然没事先提醒老子!”林达似乎深知此招的厉害,见状也顾不得正与之缠斗的朝夕夕慌忙开溜,倒是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狼牙棒。
“哈哈!小子,你跑不了了!”林达幸灾乐祸地回头看着朝夕夕,却是瞧见朝夕夕的脚步分明不退反进,灭魂剑上青碧火焰蓦地腾起,连他的面容都因为耀眼的火光而瞧不真切:“那又怎样?我根本没打算躲。”
林达见状不由一怔,接着便瞧见朝夕夕疾速念起剑诀,幽碧的灭魂瞬间幻化出五道剑气。五道剑气寒意凛然,剑尖直指飞掷过来的狼牙棒,下一刻便是齐齐刺将过去,眨眼间便与之撞击在一处。
“不好!”林达似乎知道此招的厉害,此刻也顾不得形象手脚并用爬远了开去。待他回头,便是眼睁睁地瞧见杜弘的那柄玄铁铸就的狼牙棒只是和灭魂剑气僵持了一息功夫,便为之洞穿。随即狼牙棒整个儿破碎开来,数块火红的破碎玄铁以惊人的速度回掠,顷刻便将杜弘壮硕的身躯穿出几个血洞。
“这怎么可能?”杜弘怔怔地看着自己被洞穿的心口,数道血柱紧接着便喷涌而出。漫天血花飘洒,杜弘的身躯微微一晃,便是缓缓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血泊之中的杜弘勉力看向朝夕夕,眸中依旧尽是震惊神情,末了眼神涣散,头颅一歪,再无声息。
“刚才那是什么剑术?什么剑术居然能有这般的威力?”林达惊魂未定,衡量着是否应该开溜,贼眼突然瞄见朝夕夕的嘴角此刻分明有了一丝血迹。
“原来如此,量你小子再强,被我们三人这般围攻也吃不太消了吧?”林达得意至极,双手将匕首握紧正要攻上前去,一旁的程秀却是看不下去上前拦住他道:“罢了,我们三人一起出手都没能赢得了他,杜弘还折在了他的手上,此次任务应当算是失败了,又何必再自取其辱呢?”
“你滚开!你不想要功劳那是你的事,一边去别在这碍手碍脚的。”林达骂骂咧咧地绕过程秀,见朝夕夕已然摆好架势严阵以待,他冷笑一声正要冲上前去,突然一个声音响起,硬是将他的步伐给停了下来:“程秀,本座倒是一直没看出来你居然这般有骨气。”
三人循声望向一旁竹林,但见竹林深处亮起两点幽绿光芒,宛若盯住猎物的恶狼,随即一个人影缓缓现出。
林达一见那人,随即便摆出恭敬神情,作揖道:“恭迎红袍祭祀大人。”程秀的面上有些复杂神色,片刻后也只得略略低头,以示尊敬。
朝夕夕打量了那人一眼,冷冷道:“没想到你们这么看得起我,居然还派了个红袍祭祀。”
那人一头褐色的头发,身体被一件大红色的长袍包裹得严严实实,脸庞上温和的笑容令人看了如沐春风起不了敌对之心。尤其特别的,便是他的眼眸。那一双眼睛不时闪烁着妖异的碧色光芒,好似黑暗中伺机而动的毒蛇,这也和他温和的笑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双碧绿色的眼眸一转,便是将目光放到了朝夕夕的身上:“朝大执事,你日前杀了我神殿多位祭祀,这份本事却令大祭司对你青睐有加,下令让本座将你带回神殿,不知可否移驾随本座前往荒原一趟?”朝夕夕一被那双眼眸盯上,顿时便有了极度惊悚的感觉。多年在刀口舔血的直觉告诉他,这男子绝对比之前的三人加起来还要危险数倍。
“如果我拒绝呢?”朝夕夕目光迅速变冷,沉声道。
“你这家伙真是不知好歹,祭祀大人的法喻岂是你能违抗的?这位祭祀大人名为颜回定,在神殿中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林达好不容易抓到了个卖弄嘴皮子的机会,正要借机向颜回定大献赞美之词,颜回定却是抬起手来制止了他:“不必如此,若是朝大执事不愿意咱们又何必强求。”
颜回定此话一出口,场中的另外三人均是震惊异常。若说朝夕夕对他并不了解觉得蹊跷也罢了,程秀和林达对这位心狠手辣、手段颇多的大护法再清楚不过,他怎么可能就这般作罢了呢?
大红长袍下摆飘扬而起,随着劲风猎猎飞扬,颜回定笑容不变,语调却是一瞬间变得杀气四溢:“朝夕夕,若是见了这人,你还是不愿随我回去么?”
朝夕夕闻言大惊,目光尽头,颜回定的披风下正有一昏迷着的紫衣女子。那女子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嘴角更是挂着一丝血迹,显然是受了重伤。“这女子曾经救过你的命,她的样貌想必你应该没这么快就忘了吧……”
话未说完,颜回定便是瞧见朝夕夕猛地冲了过来,显然是想从他手中将人抢夺走。颜回定冷笑一声,点足后掠,一旁的林达见状也是配合着他将朝夕夕的步伐稍稍一拖便躲远了。只片刻的功夫,颜回定的身形已然远在数丈之外,再无从其手中强行夺人的可能。
“朝夕夕,你是聪明人,不需要我把话说得太明白的对吗?”颜回定自袖子中取出一柄短刀,雪亮的刀刃将怀中女子的脖颈割出一道浅浅的血痕:“交出灭魂,否则后果你懂。”
一道碧光闪过,灭魂狭长的剑身在半空划过优美的弧度,随即直直插入颜回定面前的泥地中。见朝夕夕如此干脆,颜回定也是微微吃惊,随即笑着向林达使了个眼色。林达会意地点了点头,接着便朝着朝夕夕疾速攻了过去:“小子,没了灭魂,老子倒要看看你还拿什么来招架这一对银月刃!”
道道刃光亮起,刹那间便将朝夕夕笼罩其中。颜回定淡然地看着徒手与林达缠斗尚且稳居上风的朝夕夕,眼中的杀意一闪即逝。
“碰!”一声闷响,林达被大力击得退后数步才稳住身形。“这家伙,居然能用血肉之躯和铁器相搏?”林达惊诧至极,方才他用手中的一对银月刃砍向朝夕夕的要害,谁知朝夕夕居然将右手的食中二指并拢成剑,聚拢身周天地元气宁于指尖,并以之将他的攻势轻易化解开来。
最后一击若不是他躲得及时,让手中刀刃挡了朝夕夕一指,只怕现在已经被那坚逾精钢的手指刺穿了身体。饶是他勉强躲过,握紧着银月刃的双手依旧发颤不止,可见朝夕夕那一指力道之大。
“朝夕夕已然受了内伤,你却连上风都占不到。这般废柴,要你何用?”颜回定冷笑一声,上前对着林达的胸口便是一脚。只见林达的瘦弱身体顿时如断线风筝飞到半空,随即又重重跌落下来,夹杂着几声骨裂之声。只怕颜回定这一脚,已然将他的肋骨踢断了数根。
“祭祀大人……”林达呜咽着吐了一口血,哑声道:“属下能力有限,罪该万死,求祭祀大人饶命……”一旁的朝夕夕见此刻林达还没有醒悟,不禁摇头道:“你没看出来么?他方才那一脚用上了念力,只怕用意并非惩罚,而是确实想要你的命。”
林达闻言顿时呆住。他惊恐地看着悠闲地走近过来的颜回定,哀求连连:“大护法,求你饶了小的吧,小的罪不至死啊……”胸口处传来阵阵剧痛,令他即便是想逃跑也提不起半分力气。而*近他的颜回定脚步却未曾停下。
终于,他的眼神逐渐变为绝望,继而仰视着颜回定始终微笑着的脸庞:“为什么?好歹让我死也死个明白。”
颜回定将脚缓缓踩在林达的胸膛,低笑一声道:“大祭祀曾经有法旨,凡天枢处执事以上,尽量生擒。但是,这个朝夕夕明摆着是要想办法去报信求援。我能击败他,但是却没有把握生擒他,所以,为了蛮荒国大业,只能让他死。”
“但是如果朝夕夕被人杀了,大祭祀多半会有所责罚,只是如果那个杀了朝夕夕的人也与之同归于尽,那么他又能够怪罪谁呢?”
林达惊怒道:“你想死无对证……”话音方落,颜回定已然重重一踏,将林达的胸膛直接洞穿,连同心脏也被踩得粉碎:“这般聒噪,也难怪你会早死。”
朝夕夕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面色淡然,只是眼眸中却有着掩饰不去的震惊,他没想到,这颜回定居然会因为没有把握生擒自己而动了杀心。
他知道,自己不能被抓,更不能被杀,于是,朝夕夕抢先出手了,一指便是点向颜回定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