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脑里一片空白:完了,就算侥幸留条命,屁股也要成万花筒了!我咬紧牙关,准备迎接刀锋刺入皮肉的痛苦。
二五八不愧是二五八,关键时刻运气就这么好!千钧一发之际,头顶传来一阵枪响,跟爆豆子一般,同时鬼子抓在我腰带上的骨节(不能称之为手)松开了。抬头一瞧,看到四只怒火迸发的手枪,后面是四张正气凛然的脸,娘的,从没发现他们竟这么帅!
在萧一笑、陈默、曹阳、天佑的强势火力下(鬼子人多,但不知为何反应比常人慢,武器也因自然老化和人为损坏,早已失去正常的敏感度和杀伤力),鬼子有些乱了阵脚,指挥官的衣服千疮百孔,露出皮肉尚未掉尽的面孔,左肩已被打掉人却还没倒下,枪声一停又扑了上来,且一刀把我右脚的皮鞋头给削掉!
我把手里的刺刀朝他砸过去,顾不上心慌腿软,在天佑帮助下钻进凹槽。门又关上了,身后留下乱枪打在门上的爆响。我依旧抵着门板,注意力迟迟无法集中,眼睛茫然地朝前方平视,见墙角斜倚着一个模糊的人影,好像拄一根什么东西,在灯光里白花花晃眼。使劲揉了揉眼睛,我才依稀辨出那是高大全,白花花的是他裸露在外的腿。
曹阳左手轻捶胸脯,右手拿电照着我的脸,边咳嗽边说:“哥,你流鼻血啦。”我一摸,还真是,也不知那些鬼子在玩什么把戏,害老子遭了内伤。“头儿,是不是我的腿特性感?”高大全一边摸着自己负伤的大腿,一边寒碜我:“要不,你咋起这么大反应?”我气不打一出来:“再他娘的胡说,就把你丢出去给那帮鬼子玩儿!”说完,又冲其他人喊,“都给我小心着点,没我的命令谁敢再开门,军法从事!”
我真的很生气,以至于夺过曹阳手里的枪冲他们比划了一下,不料动作太大走了火,子弹竟毫不留情窜了出去,直击高大全的要害,那家伙眼神极好,自然而然往上蹦了蹦,然后瞧一瞧裤裆下端的弹孔,脸一时比大腿还白:“头儿,你要绝我的后啊!”
鬼子依然在砸门,门框周围的碎石不断飞溅到我脖子里。照这样砸下去,门迟早会撑不住,一场人鬼之间的搏杀注定不可避免,而跟死人斗生死,我们又注定属于失败者。因此我开始想办法,看如何才能留一个活口回去报信,可抗战都结束60多年了,说我们被一帮日本鬼子追杀谁会相信(何况还是一帮缺皮少肉的骷髅兵)?只怕没搬来救兵,自己先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
翻开手机,没有一格信号,萧一笑他们也全都拨不出去。敲一敲四周的墙壁,没有空鼓,查一查墙角的接缝,连只蚂蚁都跑不出去,除非会瞬间转移大法,否则就只能困在这儿听天由命。我叹了口气,靠墙蹲在地上。其余人都还站着,我知道他们想出去痛快杀一场,但没有我的命令都不敢轻举妄动。若是活人之间的战争,我也情愿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可在当前状况下、面对如此敌手,任何牺牲都是毫无意义的,不仅没有荣光,反而徒增羞辱,说不定还会变成僵尸去祸害别人。
外面传来一串长音,应该是警报解除了,砸门声也停了下来。我们都原地未动,因为我们发觉所处的空间并非什么毒气室,方才那种不舒适的感觉已渐渐消失,各个器官都在恢复正常,它一定把危险的东西阻挡到了外边。既然是安全的,索性多待些时候。
萧一笑站累了,终于跟我一样蹲下来,从背包掏出mp3听音乐。天佑半蹲半跪,把笔记本撑在膝盖上写日记,陈默将背包垫屁股下面,仰脸看着黑乎乎的顶棚不知在想什么,高大全和曹阳缩在墙角,长一句短一句地聊天。
再次翻开手机,时针指向19:05,搁在平时正是用晚餐的时间,可现在没有一点胃口。试着拨了个号码,仍无信号。合上滑盖前,我又扫到了通话记录里那个诡异来电,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眼前出现了萧院士血淋淋的手,以及他把东西交到我手里时那颤巍巍的话语和急促的喘息。我立刻用胳膊碰了下萧一笑,她取下耳机看着我。
“你爸爸去世的时候,你在身边吗?”我小声问道。萧一笑点点头。光线很暗,我没看清她的眼睛里是否流有哀伤。“那----”明知下面的问题可能很不礼貌,但管不了那么多,我已经做好了挨骂准备,“那他火化的过程,你也亲眼看见吗?”
出乎意料之外,萧一笑只是怔了片刻,然后语气平静地作了反问:“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我不再拐弯抹角:“我早上接了个电话,声音特别像你爸爸。”“他说什么?”萧一笑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显然她没有当真,这种反应比直接骂我一顿还觉难受,于是我决定结束这个话题。萧一笑没再追问,默默转过头,但并没有戴上耳塞继续听音乐。
静下心来,我进行了换位思考。的确,谁也不愿亲眼目睹自己亲人在焚尸炉化为灰烬的场面。我有一位朋友在火葬场上班,他告诉我一些火葬时的细节。据他讲,尸体在火化过程中,腹部会因胀气鼓得跟气球一样,这时候,工作人员会用一个大铁钩把肚皮勾破,而尸体的面部和四肢会随之神经性地抽搐-----。
萧一笑不愿讨论这个话题,但我不会因此放弃对真相的追索,没错,我怀疑萧哲没有死,他被人软禁了起来。依据暂时没有,观点全凭直觉。
“上次让你查你爸爸的通讯记录,有收获吗?”我转换别的话题,手不自觉按在裤袋上,那儿装着宁小川夹藏在笔记本里的塑料卡片。萧一笑好像正思考什么问题,过了几秒才答:“查了,但还没顾上整理和分析,大头儿就派发任务了。”还真他娘的一环扣一环,把我们的时间全算进去了!我暗骂皇甫敬。
本想掏出卡片,共同分析一下它与“八脚蟾蜍”以及丢失的那枚芯片之间有何关联,但细细一想还是觉得慎重些好,至少当前的环境不很适宜(我在顾忌曹阳和高大全)。
“哥,我出去看看吧,说不定那帮鬼子早就走了。”曹阳开口说。天佑收起笔记本附和道:“就是,咱不能一直做缩头乌龟啊。”我也觉得是时候出去了,于是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那就伸出你的头出去瞧瞧。”天佑坏笑了一下,小心翼翼打开门四下看看,回头招招手:“没问题,走吧。”
我注意到,高大全拽了下曹阳,后者停住,两人不知嘀咕着什么。我没做理会,提起背包跳出凹槽,拣起失落在道边的手枪,再怎么着也不能把这看家玩意儿给丢了。正要拣回帽子,忽然发觉不对劲。抬眼间,前方聚集无数双破烂的军皮鞋,隐约露出灰白色趾骨,同时,背后传来子弹上膛的声音。我立刻明白,一帮活人跟一帮死人再次对峙了。
站起身,我发现形势比想象中更加恶劣,我们被团团包围了,想退回门洞已来不及。我忽然又恨起天佑,他的罗盘干嘛去了,还有,他说死人是没有智商的,现在看来,这帮****的至少会"守株待兔"!
眼下,敌我力量悬殊,可谓进退无门,生死一线。曹阳的声音都发抖了:“我不想死,我这么年轻,还没碰过女人呐!”天佑闻之大喜过望:“真的?那太好了!”说着就要脱他裤子。曹阳撅着屁股往后缩:“干嘛?”天佑从背包里取出一个花边瓷碗,急得结巴起来:“快,给----给点尿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