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仅仅是希望!
《大衍兵行诀》中有记述,想要杀死怨灵,必须要演绎出它们本体被杀死时的场景。对付这八只金乌的怨灵,单纯的模仿拉弓射箭是行不通的,只能进一步的激怒它们。必须要演绎出后羿射杀它们之时的那种神韵,杀意和气势。
“后羿射日,后羿射日......”景轩心中一遍一遍的默念着,似乎要把这四个字摹刻在骨骼上,融入到灵魂中。
炽热......炽热的感觉再次传来。
景轩刚想抬头查看光团是否又靠近了,却发现自己体内的血液开始沸腾起来。
然后,景轩的意识陷入黑暗......
不,不是黑暗,是刺眼的光灼伤了视线。
景轩低头斜视,看到天地间都充满着强烈的光线,照耀的人都睁不开眼睛。
景轩环顾四周,看到草木在燃烧,尘土在翻滚,看到地表有上百丈高的热气在升腾。
哭喊声,绝望声,野兽的嘶吼声,鸟雀的哀鸣声,树木燃烧的琵琶声,大地开裂的隆隆声......遍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无数的火焰从地表裂缝中窜出,腾起到几百丈高的天空,是地下深处的煤矿在燃烧。被树木焚烧成黑色的山体也裂开了,从中流淌出红褐色的岩浆,散发出刺鼻的气味,久久无法凝固下来。
江河在枯竭,湖泊在消失。
所有的水分都在被剥夺,所有的绿色都被抹去了生机。
有无尽的怨气充斥在空气中。焦躁,狂暴,凶戾的情绪传播在大地上,散逸到云层中。
有风从远处吹来,裹带着实体腐烂的恶臭。
天地间的一切,入目近视枯黄焦黑。
景轩看到人们哭喊着,眼角却已流不出泪水;焦黑的额头上有汗水洒落,还没落地,就被燥热的空气所吞噬。
这个天地在哀鸣,在无助中等待这死亡,每一刻都有无数的生灵死去。
景轩抬头,从眯起的眼缝中看到天上有十个太阳悬空。
光是明亮的,可以刺瞎双眼;
光是炽热的,可以焚烧生灵;
光是暴戾的,释放出世界的罪与恶。
没有任何一刻,景轩这么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世界的悲戚,却不能去为这个世界,为自己的族人做些什么!
“金乌,你们这些杂鸟!”
景轩张嘴喊出,却发现这不是自己的声音。
这声音豪迈而苍劲,仿佛蕴含着滚滚的血气,从苍茫天地的尽头传来。
景轩发现自己只是一缕意志附在这个天地中,像是孤魂野鬼一样的漂泊。无数的怨念和悲伤被景轩感知,无数的绝望和愤怒被景轩吸收。
感受着这一切,景轩第一次想要彻底绝灭所有的金乌。于是景轩吸取这天地间所有的情绪,将它们浓缩为一颗仇恨的种子,埋藏在意志里。
“希望你会发芽,希望你会成长,希望你能看到我屠灭金乌的那一天!”
景轩闭眼,吸收着天地间充斥的暴戾情绪,直到他感受到有一个强绝的力量突然出现在了这片大地上。
景轩抬头,透过天地间散播的怨怒,看到一个伟岸的身影正行走在绝望的大地上。
一念间,景轩来到了身影的旁边,感受到了他的愤怒和忍耐。
坚毅的脸庞如同刀削斧劈,沉着中却透着压抑的愤怒。
赤红的双瞳,无惧这灼热的光线,冷冽的眼神仿佛能封冻星海。
他就这样走着,步伐沉稳而刚健!
有改变正在他的身上发生......
景轩看到他的身形逐渐与天地相契合,步幅间隐隐牵动着大地的颤鸣。
“意志,这是意志!”景轩明悟,他将自己的意志融入了这片天地。
“情绪,还有情绪!”景轩感到,他将自己的愤怒与天地诉求同步。
然后,他一步步登上了高山,背影映照着高天,衬托着大地。
当他站在山顶的那一刻,天地间所有的狂躁都安静了下来,只有许多深奥的气息环绕在他周围。
“势,他在聚势!”景轩分明感觉到山河都在他的影响下开始改变。
他低头,从山巅俯视着大地,看到了景轩看到的一切。
“可叹这天地还太脆弱,真想亲手撕碎这些杂鸟!”
他转身,看向远处奔腾的大河,看向延绵千里的高山。
“只希望我人族的子民,不会在后世怨责我!”
而后,他动了。景轩目不转睛,被他的一举一动所牵引。
他抬起一只手,往前一抓。
奔腾的大河突然静止,有无数恢宏而玄奥的纹路被他抓在手中。
景轩凝神,看到每一根纹路竟然都是由无数符文汇聚而成的。那些符文像是在天地初开时就亘古留存下来的,荒古而恢宏,深邃而晶莹。这是比法则更原始更本质的存在。
“这就是道痕吗?”景轩震惊。
只见他手臂一拉,符文震鸣,无数道痕随着他的手臂而弯曲起来。
东西数千里的大河也跟着道痕一起,变的弯曲起来。
“咔咔......”无数断裂的声响传出,却不为天地间的生灵听到。
无数根道痕被手臂从大河中攫取了出来,攥在手中。
“弓!”
景轩认出了无数金色根道痕最后组成的东西,数千里大的一张弓。
金黄色的光芒在弓上流淌,映照的整个天地都充满了金色,抵挡了刺眼的白光。
“后羿!”
这一刻,景轩虽然没有见过,但还是本能的感知到了他的名字!
数千里的巨大弓身缩小在了后羿手中。
后羿握着手中金黄色的弓身,又看向远处弯曲的大河,说道:
“从今日起,赐汝黄河之名。河脉被取,非我本意,日后你若因失去河脉而泛滥改道,罪与骂皆由我承受!”
然后他再次探出手臂,一把从自己脚下东西走向的山脉中挖出了一根巨大的黑色道痕。
“轰隆隆......”大地在震动。这是道痕的哀鸣,普通人无法听到。
“你山根阴寒,赐汝名阴山!”
后羿将黑色道痕绑在了弓身的两端,看着手中的弓说道:
“我感人族血泪,天地悲戚而造你出世,赐汝名为天殇,以祭奠我人族的仇与恨!”
说完,后羿又抓向千里长的山脉。
只是这次他没有抓向山脉中间,而是从北向南,一段段的折下山脉的道痕。
“九段!是这样吗?”景轩心中激动的震颤着。
“金乌抽取太阳精华,追随太阳轨迹。我赐汝名为太行,汝当闭锁金乌,血天地之恨!今曲黄河之脉以为弓,引阴山以为弦,断太行为九箭,誓杀金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