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尸体炸开,崩碎成血雾,连一截碎骨都没能留下。
景轩头上悬浮的大鼎突然逆转,鼎口朝下,覆盖十丈空间。
令人汗毛炸立的惊悚气息,突然从鼎口倾泻而出。
鼎身恢宏,其实古朴,配合着这气息,让人看一眼,都感觉无比惊悚,神魂发冷,似要冰封。
隆隆隆隆……
无数的岩浆,火焰,雷电,土石,黑风……疯狂的从鼎口倾泻而下,瞬间淹没十丈空间,把被围的道君全部包裹在内。
“啊……”
景轩大喝一声,淌满泪水的脸上,面目狰狞。
枪锋如雷,如电,如黑洞,如深渊……带着决绝的杀意,肆意的挥洒舞动。
黑色枪身,翻飞如黑龙,狂暴如乱雷。
锵锵锵……
道君们纷纷催动道元护盾,抵挡着鼎口倾泻的磅礴能量,各自双手齐出,发出数十道强悍攻击,朝着景轩溃压而去。
翁嗡嗡……
归云鼎垂下金色丝线,交织成一面金色巨网,阻挡切割这些攻击能量,同时也把十九位道君笼罩在网内。
侍女们纷纷焦急,生怕景轩死亡的那一幕再次重演,被道君联手轰碎。
然而,巨网隔断了内外,她们无法出手协助。
众人只见,景轩突然化身成一方大印。
大印荒蛮而厚重,古朴而沧桑,与金色巨网融合后,这一鼎一网一印,三者气息暴涨,散发出蛮荒而嗜血的杀戮气息。
“翻……覆。”
景轩沉喝一声,大鼎突然旋转,三足轰然落地,将道君都无法破开的路面,溃压出一根根裂痕。
鼎口朝天,雷火喷涌,刺目的光柱火柱,似要冲向苍穹,冲飞了道君的身躯。
“啊啊啊……”
十九位道君悬浮在鼎口上,瞬间失去方向,开始诡异的扭转,彼此冲撞。
沧澜道,飞行禁地,除了景轩,没有人可以飞离地面。
鼎身翻覆,起所笼罩的一方空间也翻覆,昆仑印融合了侍女们的道痕,内中七枚符文跳动融合。
一方十丈大印突然凭空出现在上方,从上而下,朝着十九位道君溃压而来。
嘭嘭嘭……
七位之前已经重伤的道君,瞬间就被压碎了神魂,连头颅都跟着爆开。
其余还活着的道君,也好不到哪去。
他们脑海中出现一座巍峨的大山,山顶上是两层天地,携着巨大的重量,狠狠地压在他们神魂上。
在这样巍峨恢宏的大山下,他们感觉自己比蝼蚁还渺小。
论修为,他们各自不必景轩弱。
但是论神魂,他们家一起也未必能与景轩抗衡。
因为景轩还在源源不断的抽取着丹田世界内储存的灵魂颗粒,颗粒转化为魂力,磅礴的魂力注入昆仑魂印中,加持着大印的威力。
嘭嘭嘭……
又有三人的头颅炸开。
他们的修为散在鼎内,道痕融入鼎壁,炸碎的灵魂也被昆仑印吸收。
“啊啊啊啊……”
道君们嘶吼咆哮,举手过顶,勉力的支持着大印,在他们的神魂中,却是在支撑一座大山。
垂死的挣扎,忽来的蛮力,也让景轩受阻,昆仑印无法继续落下。
“嗡……吼……”
黑枪重新出现,在鼎口翻飞如黑电,刺穿一个又一个头颅……直到最后一人。
景轩的身影从昆仑印中走出,看向这位道君。
嗡……
鼎收风波定,找不到任何战斗残留的痕迹,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
两人的身影从半空中落下。
景轩震翅,浑身染满鲜血,在风雷声中稳稳落地。
这名道君则倒转着落地,双膝跪在地上,被坚硬的路面嗑碎了膝盖的血肉,露出森森的白骨。
他仿佛没有意识到疼痛,只是朝着景轩疯狂的磕头,告饶连连。
他怕了。
在场谁能不怕?
这个少年太诡异了。
他还没入道,甚至连修为气息都不到真君,却一枪轰碎了道君的头颅,又能在沧澜飞行,然后死而复生。
复活后又是诡异的一枪,枪锋未至,就轰碎道君的头颅。
接着又祭出诡异大鼎,生擒道君。
然后又拿出一枚成精的丹药,救活了垂死的道君侍女,甚至侍女的第二根道痕,就是他赐给的。
因为所有人都看到,那枚丹药上有一根纹路。
那是道痕,让所有人都羡慕不已的道痕,哪怕道君也会垂涎。
吃了那样一枚成精的丹药,竟然就能入道。
他们就算亲眼所见,但是跟人说起,也不会有人相信。
但是一切都明明白白,侍女多出了一根道痕,甚至还差点引来天劫,怎能有假。
入道,是多少修士的梦想,在这少年手中,不过是一枚丹药的事。
这令人哭笑不得,他们所奢求的,甚至连奢求都不敢的东西,竟然就这样被那少年随手拿出。
天可怜见,谁不羡慕,谁不渴望?
但是没有人敢起歹心。
这少年的事迹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如拨云见日,推到了压抑在他们心中的大山,让他们得见前路。
如果这些不算,甚至连他死之前的都不算,那么这最后一幕呢?
二十位道君,被他如杀猪般的杀了,屠戮猪狗也没这么容易吧。
那尊鼎,那杆枪,那张网,那方印,还有那狂暴肆虐的磅礴能量……谁敢去招惹他?
招惹他的人,都被他屠了,连个渣都没能剩下。
最后一位还活着的,一位强大的道君,竟然正在疯狂磕头,告命求饶,没有了道君的桀骜,没有一丝勇气,甚至没有了尊严。
是什么样的存在,才能培养出这样的弟子?
是什么样的势力,才能让他如此强大?
众人一时间还没能从一连串的震惊与诡异中回过神来,连在场侍女们也都呆呆的看着那跪地磕头的道君,还是无法相信战斗就这样结束了。
“那丹药……”
有修士轻道一声,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闭嘴,你敢想丹药,找死不成。”
“不不不,我不是这意思,我佩服那少年,不会想丹药。我的意思是……”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你们是否还记得,数月前,南沧拍卖行的事。”
“南沧……拍卖……丹药……”
有修士凝眉思索,眼角突然一张,胸膛剧烈跳动,结结巴巴的说道:“绝……绝品丹药。”
此言一出,所有从南面而来的修士尽皆露出明悟的表情。
他们走沧澜,路过南沧时都有听闻过绝品丹药的事情,此时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如何猜不到因由。
只有从北边过来的修士,还在茫然不解,纷纷向周围打听。
……
另一边,道君还在疯狂磕头,额头都被磕破,血流不止,依旧在告饶不已。
景轩的泪痕早已干涸,神情木然而悲伤。
他杀人,是因为他要杀人,要发泄。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场屠杀,是为了献祭。
用敌人的生命和灵魂,当做心灵祭坛上的牺牲,来祭祀过去的自己,那个被他抛弃的自己,遇到抉择会无奈的自己。
谁都不是一夜间长大的,却可以在一瞬间改变。
谁都不是完美的,总会有缺憾。
谁都有自己的人生,是自己的主角,却无法像小说中的主人公一样无论多么年轻,天然具备完美的人格,杀伐果断,思虑深谋。
景轩的人生,甚至有许多发自灵魂与血脉的不得已和无奈。
二十一岁,还是稚嫩的年轻人,却已经没有了选择。
“杀戮吧,告慰自己,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
有这样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无声的呼唤,指引着景轩接下来的行动。
景轩抬起手掌,屈指成爪,扣在了道君的头。
道君震颤了一下,而后颓然的跪着,不再磕头,也没有任何的反抗。
当景轩的爪印扣住他头顶的时候,他已经意识到了结局。
认命了。
景轩手印发力,抓的他头颅咔咔作响。
但是他没有惨叫,没有呼喊,只是跪在地上,眼睛木然而空洞的看着某处虚无,或许曾回忆起某些过往。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等着着头颅爆碎成血雾的那一刻。
这时,景轩突然松开了手掌。
“不,不,不……”
他的灵魂在呐喊,是他自己的声音,却来自于灵魂深处的一个光点。
“小妖……”
景轩低声喃喃,眼睛突然就湿了。
“我还要回去找你,等我回去。”
道君已经失了神智,丝毫没听到景轩在说什么。
直到他感觉到疼痛,才发现对方正提着他的头发,把他提在半空。
回过神来的瞬间,他看到了一双泪眼,悲伤而眷恋。
“跟着我,我不杀你……”
他看到少年张口说话,声音却响起在他的灵魂中。
他愣了一下,不敢相信。
等了片刻,他觉得自己确实没有死去。
于是他点头,只是头颅被提起,无法点头。
“我追随你,誓死方修。”
声音沙哑,虚弱而无力。
隐约间,他看到少年的眸孔中有火焰跳动了一下。
少年眨了眨眼睛,蒸干了泪水,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虽然看着他,却不是在对他笑。
……
景轩微笑着,走向依旧盘坐的迟迟。
侍女们转着眼睛,视线紧紧跟随着景轩。
“怎么样?”
景轩站在迟迟面前,低声问道。
呼……
盘坐中的迟迟吐出一口浊气,睁开了眼睛。
眼睛一如之前一样明亮,善良而活泼,纯净而坚强。
她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又愣了一下。
然后她再次睁开眼睛确认,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她一边低头,另一边,眼睛却在努力的往上看,嘴唇咬的死死的,脸红的像火烧,红过耳朵,红过白皙的脖颈,最后全身都跟火烧的似的。
“姑……姑……姑爷……”
“叫我景轩吧,如果不习惯,就按照你们的习惯来,叫我景公子就行。”
“姑……姑……姑爷……”
女孩像是没听到,依旧喊着姑爷,声细如蚊:“衣衣衣……衣服。”
景轩愣了愣,低头一看……
轰……
景轩周身爆发熊熊的火焰,变成一个火人,冲向还在震惊木楞的寒然。
一边摇晃寒然,一边红着脸咬牙说道:“衣服,借我身衣服。”
从复活开始,景轩就忙杀忙战忙炼丹,全身染着血泥,都没注意到自己光腚了。
其他人也都被今天一连串的震惊和诡异所惊骇,同样忽略了有人当众裸奔的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