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凌风没想到天天玩儿鹰，却被鹰啄了眼睛，这口气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当即带人又返回炮兵阵地，他心里很清楚，那么多的九二式步兵炮一时半会儿鬼子根本不可能都运走，只要迅速地杀回去，一切都还可以挽救。

常凌风让王成带着侦察排三排和骑兵二连留了下来帮助骑兵中队收集战士们的遗体，这次是说什么都不敢大意了。回去的路上听到枪声渐渐稀疏起来，便隐隐感觉对情况有些不妙。这时，常凌风有些懊悔，刚才不应该让宋家为的骑兵三连独自留在炮兵阵地的。

又先前走了一里多地，前面尘土飞扬，正是宋家为带着残兵败将一路逃了过来。宋家为远远看到常凌风等人，没等战马停稳便翻身下马，跌跌撞撞地跑向常凌风，在他面前跪了下来，痛哭流涕道：“营长，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骑兵三连的兄弟们啊……”挺大个汉子竟然嚎啕大哭，还不时地扇自己的耳光。

常凌风冷眼看了看宋家为，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这些死里逃生的骑兵们，便知道他们果然刚才在鬼子那里吃了亏，只是没想到会吃这么大的亏。

“你们三连就剩下这些人了？”常凌风的语气和平时并无两样，但是人人都看出来了营长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了。

“都死了，都死了……鬼子突然杀了个回马枪，我们差点被包了饺子，呜呜呜……”

“给老子站起来，哭什么哭？”常凌风终于爆发了，指着宋家为的鼻子骂道，“瞧你现在这个熊样子，哪里还像个当连长的样子？”

被常凌风这么顿狠熊，宋家为急忙从地上站了起来，低着头，不敢再说一句话。

“鬼子多少人？”常凌风固然生气，但是当前还是要解决问题为主，目前还是要赶紧驰援炮兵阵地。

“应该有四五十人！”宋家为道。

“狗曰的，兄弟们，走，找小鬼子报仇去！”常凌风大吼一声，催动战马飞奔而去。

宋家为吃了一脸的灰，这次不仅白白折了这么多的兄弟，自己的人也算是丢大了，所以宋家为这次也做好了和小鬼子拼命的思想准备。虽然说他以前是伪军，但是也是个有血性的爷们儿，白白地被小鬼子摆了一道，就是拼了命也要跟小鬼子死磕的。

看到自己的手下还没有动，宋家为也怒了，翻身上马大吼一声：“都他娘的等什么呢，赶紧跟老子走，杀小鬼子去，为兄弟们报仇！”

常凌风和宋家为气势汹汹地去找宇多田报仇，还没走到炮兵阵地的时候，便听到轰轰轰的爆炸声，常凌风脸色一变：“坏了，鬼子在炸炮！”

“奶奶个熊的！”大黄跟在常凌风的身边也骂了一句，这些火炮可是宝贝。

当即，众人催马加快了速度。只不过，还是稍稍晚了一点，到了炮兵阵地没有发现任何小鬼子的踪迹。

原来，宇多田这家伙鬼精的很，早就料到常凌风他们会再杀回来，在南坡上派了警戒哨，远远看到常凌风他们卷土重来之后，当即命令部队撤退。宇多田原本想着将十几门九二式步兵炮都弄走的，但也没有想到常凌风他们会回来的这么快，所以下达了炸掉火炮的命令。这些九二式步兵炮既然带不走，也绝不能留个支那人使用，否则这将是皇军无穷无尽的噩梦。

好在常凌风他们飞快地驰援炮兵阵地，宇多田等人还没有来得及完全将火炮炸掉，剩下了六门。即使是这样，也让大黄看着心疼不已，待宋家为刚到还没下马，大黄快步上前一把就从马背上将他揪了下来。

大黄指着宋家为的鼻子骂道：“你他娘的当时是怎么答应营长的，这么多崭新的九二式步兵炮都被炸成了废铁，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宋家为被骂的无言以对，当常凌风把保护炮兵阵地的任务交给他的时候，他宋家为可是拍着胸脯打过包票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作为第一责任人难辞其咎。

但是宋家为手下一个叫做二彪的排长看不下去了，走到大黄面前，道：“你怎么说话呢，没看到我们死了这么多的弟兄啊，你哪几门破炮跟我弟兄们的命比起来，算什么！”

大黄正憋了一肚子气，宋家为自知理亏不敢跟他顶撞，正愁着找地方撒气呢，见来了横的，顿时将火气转移到了二彪头上：“二彪，不是我说你，你们没守住炮兵阵地，是你们无能，不然能死那么多人！”

大黄正在气头上，说话不经大脑，这句话说得扎心了，二彪听了之后立马火了：“你他娘的说谁无能呢，我们死了这么多的兄弟，怎么就成无能了？”

大黄说完之后就后悔了，但是他也是个死活不肯认输的主儿，态度依然强硬：“我就说你们了，怎么着？”

二彪两眼通红，伸手就抓住了大黄的脖领子，他的个头比大黄还有高半头，整个人像是一座黑铁塔一般，仅仅是站在大黄的面前便给大黄一种深深的压迫感，更别说现在怒目圆睁、凶神恶煞的样子了。

大黄岂肯在这些伪军面前丢了面子，反手也抓住了二彪的手腕子，两个人作势就要扭打在一起。

“叭……”一声清脆的枪响之后，传来常凌风冷厉的声音：“都想要干什么，地上躺着的兄弟们还尸骨未寒，你们两个倒开始窝里斗了。”

常凌风话一出口，大黄和二彪立即松开了手，但是双方的眼神里依旧充满了愤怒，暗地里都憋着一股劲等着私下再好好较量一番，必须得用拳头把对方给打趴下，否则难以咽下心中的这口恶心。

“大黄，回去之后关一个星期的禁闭！”常凌风开始宣布处分决定。

“营长，我……”大黄不服气，心说凭什么关我。

常凌风并不予理会，又道：“宋家为指挥不力，造成部队损失惨重，由连长降为排长，戴罪立功！骑兵三连连长职务暂时由副连长代理。”

“是！”宋家为没想到对自己的处理就是个降职而已，他原以为想着只要不枪毙自己就算是烧高香了。

常凌风道：“侦察连留下来警戒，大力派人去通知老徐过来接收火炮。我们独立营向来是有仇必报，而且马上就报，骑兵一连、骑兵三连跟我一起去追鬼子报仇。”刚才听到的炸炮的爆炸声也就发生在不到十五分钟之前，常凌风相信鬼子们还没有走远，骑马追的话还是很有把握的。

……

宇多田带着剩余的近四十个鬼子向东撤退，但是由于带着小泽一郎的尸体，行进的速度并不快。没有办法，小泽一郎是自己的长官，别的士兵可以不带，但是长官的尸体不带的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小泽一郎的尸体由两名士兵用简易的担架抬着，人死了之后尸体显得格外的沉重，同时，队伍里还有十来个伤兵员，所以极大地形象了行军速度。

“快，快，加快速度，赶紧跟大部队汇合……”从炮兵阵地下来之后，宇多田就一直催促士兵们，他很清楚这里并不安全，支那人随时会追上他们。

所有的鬼子士兵都汗流浃背，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停下来休息，一方面是长官催命一般的大声呵斥，一方面是极有可能追上来的支那人的威胁。

宇多田一边带队逃跑一边不住地回头观看，生怕支那人追上来，看到后面没有什么动静，心里才稍稍放下心来。

常凌风对这里的地形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他们并没有直接撵在宇多田的屁股后面追，而是选了一条小路悄无声息绕到了鬼子的前面准备截杀。

为了达到突然袭击的目的，马蹄都裹了棉布，马嘴也套上了嚼头，所有能够晃动的器具都进行了固定。

七十多名骑兵齐刷刷地站在一个并不是很高的土坡的反斜面上，就像是标枪一样插在太阳下。骑兵一连的战士们自然不用说，而骑兵三连的战士们刚刚经历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道，也一扫之前的颓势，憋着一股劲要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常凌风和宋家为、大黄在山脊上看着从西向东而来的四十来个鬼子兵，离这里只有不到五百米的距离了，扭过头问宋家为：“应该就是这些鬼子吧？”

宋家为点点头，看这些鬼子来的方向刚好就是炮兵阵地的方向，不是杀害自己兄弟的那伙鬼子还能是谁？虽说宋家为已经被降职了，但是人家还要戴罪立功呢，所以实际上这次常凌风并没有完全把他的指挥权全部剥夺了。

下一刻，三个人悄悄地抽身来到了小土坡的南侧，常凌风做了一个扩胸的动作，骑兵们便知道鬼子应该已经快到了，纷纷用火热的眼神看着常凌风。

常凌风嘿嘿一笑道：“鬼子来了，是时候给兄弟们报仇了！”

战士们没有一个人说话，但是从他们的眼神都能看出来，他们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鬼子杀了这么多的骑兵兄弟们，能让他们这么轻易地拍拍屁股就走吗？肯定不能啊，想走，先留下狗命再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