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是傍晚,月色浓郁,繁星密布,星空璀璨。南山将墨笛放在桌案上,盘腿静坐,刚气定时眼前便出现了一人,竟是对南山抱有敌意的美妇人。南山似乎早就知道一般,也不去正眼瞧她。
“你究竟是什么人?接近月儿到底意欲为何?说出来我会给你留个全尸。”美妇人开门见山,直接刺破表面,撕破脸皮。
南山品了口上官月沏好的茶,举止随意自然,想是受莫问天那书生的影响,开始撩起了人。
“我黑蝴蝶纵横江湖二十余载,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没见过,你最好识相点,不要在我面前卖弄性情!”自称为黑蝴蝶的美妇人缓步走到南山身后,伸出一只白嫩玉手抚摸着南山脸庞,而后徐徐向下滑动,抵到下巴的时候还挑逗了一番,奈何南山岿然不多,神情自若。
“长的真是俊俏呢!真是可惜了!”黑蝴蝶怜声道,她一只玉手轻柔柔的划向南山脖子处,双目寒光骤然迸发,正欲发难时,一只修长白的手掌如钳子一般牢牢扣住黑蝴蝶的玉手,任凭黑蝴蝶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
南山手掌的力道恰到好处,并未让黑蝴蝶感到疼痛,便是如此也让黑蝴蝶怒火中烧,当即将另一只手掌狠狠拍向南山头顶,这一掌速势极快,生风呼呼,伴有内劲,显然是要夺南山性命。南山脑后如长了眼睛,闪电般将扣着的那只手向身下一扯,身子向后一靠。那黑蝴蝶一个猝不及防身体突然倾斜,摔倒在南山怀中,凌空而来的手掌也打了个空。
这一幕显得极其暧昧旖旎,南山不顾怜香惜玉,加大手腕力道的同时也使上了内劲,顿时让一身柔软无力的黑蝴蝶感觉到玉手生疼,神色痛苦不堪。先前南山已然是看在上官月颜面上手下留情,奈何这黑蝴蝶咄咄逼人,心狠手辣,欲加害自己的性命!想到这里南山力道愈发大了起来,那黑蝴蝶怎么也想不到,年纪轻轻的南山竟身怀高绝武艺和浑厚的内力,剧痛感让她额头汗水涔涔,当下拼命地驭着自身内力想尽可能的去抵消南山手中力道。谁知南山面不改色,内力源源不断,似永不枯竭般,轻松自然。
只要再这么持续下去,这美妇人的手必定是要废了。南山正准备进一步发难时,突然眼神一凛,松开了手掌,那美妇人如没反应过来般仍旧躺在其怀中痛苦呻吟,南山见其麻木,手疾如风点了其一处穴道而后推开。
美妇人虽不解南山此举,但已无闲心去思量,此时门外走进一人,正是上官月,其后跟着一黄毛丫鬟,手里拿着碗筷和美酒。
上官月端着两碟菜食,款款而来,见姑妈亦在此屋,当即疑惑的问道:“姑妈为何会在公子屋内?”
美妇人强忍痛意,一面暗恨南山封了自己的武穴,三个时辰无法调运功力,一面强颜欢笑道:“自是怕照顾不周全,特来询问一番。”
“公子随性而为,不拘于形式,姑妈不必如此。”上官月放下菜盘,自身后丫鬟手中接过碗筷美酒,自信满满道。
美妇人见往日矜持端庄,冰冷如山的侄女彻底沦陷,又无法再次向南山发难,只得苦笑道:“既是如此,丫头好好照料,莫要亏待了。”
“那自是当然的。”上官月笑颜如花,显得十分开心。
美妇人闻言,无话可说,只得落寞的离去,但内心深处对南山的戒备之心愈加深重。当武艺高超、内功深厚,音律超绝,一表人才,气质不凡,丰神如玉这六个标签同时贴到一个年纪轻轻的青年人身上时,美妇人就不得不怀疑是什么样的人培养出来的,看似偶遇的缘分一定是图谋已久。
曾经也有精通音律的年青才俊故意接近上官月,望图芳心,虽然武功没有南山这般变态,但无论怎样施展伎俩,上官月皆是冰冷待之,从未失态。任美妇人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南山亦通鸟言晓兽语,招手之下蝶蜂而来,百鸟环绕,总总的所有加到一起,上官月自然被南山倾倒。
美妇人急忙回到自己的屋内,来到一张朴桌前,拿起毛笔沾了沾墨水在一张白纸上写道:“有惊世少年俘获月儿芳心,吾不知其后布局,亦不知是何人培养,还望主家速速决策。”而后唤来一族中弟子言道:“信件至高加急,速速送往主家,带上这块令牌,遭遇绊脚石时可任凭调遣族中高手破路前行。”
那弟子接过美妇人手中的信和一块黑色令牌,上有蝴蝶雕刻,栩栩如生。
“是!”一声应道那人便出了门。
上官月是现任族长上官平墨的唯一女儿,又是上官和的亲孙女,她的身份特殊,兹事体大,由不得黑蝴蝶不慎重。
黑蝴蝶看着族中弟子离去,当即拉开抽屉拿出一瓶药丸,取了一颗服下,而后缓缓坐下闭目养神。
是时,南山端坐在地,修长的手指握着筷子正在进食,上官月亦端坐其对面,双眸饱含深情。
她相信缘分,相信天意。正如她相信会在某一天,一个身姿挺拔,丰神如玉,手握长笛的少年沐浴着金纱银辉,踏着芳花青草静静地等她。那个少年不说话,只一个眼神就能让她倾倒,没有理由,命中注定。
上官月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南山,南山也不去顾她,只是自然的品尝美味。
夫者心境澄明,慧心玲珑,凡所事无感外由,舒心平缓也。南山一点也不觉的尴尬不安,他一身浩然正气,心无杂念。
星河月夜,普照大地,今夜的月色格外透亮,洁白的栀子花要绚烂的绽放了……
话说许诺这边情景显得纷乱嘈杂,只见茅小小拉着许诺的右手一路疾奔,其身后被一群人狂追,这群人眉发赤色,衣衫褴褛,神志显得疯癫狂乱,嘴中不停的嘶吼,宛若野兽,甚是吓人。
只听茅爷气急败坏的大呼道:“谁让你去惹这群疯子的!”
许诺辩解道:“小子只是一时好奇,拿了一物观摩。”原来,自许诺初遇茅爷后已过三天,二人结伴向东同行,在一处林木间遇见一群眉发赤色的人吃着白色石粉,许诺见其神情举止异样,便好奇的拿了一袋白色石粉,准备好好观摩,谁知那群人立马嚎叫,群起而攻,这便有了现今的画面。
狂奔中的茅爷,又惊又怒的瞧了眼许诺手中的白色石粉,当即惊道:“五石散!”
许诺见茅爷如此失态,当即将手中的五石散丢到后方,那眉发赤色的人群疯一般的涌向抛落在地的五石散,再也不去追许诺二人。
茅爷拉着许诺跑了许久,直至见不到那群人,这才停下,弯着腰使命的喘着粗气。只听茅爷言道:“你……你……茅爷我差点被你害死!”
许诺满脸疑惑,不解道:“一小袋石粉罢了,竟如此大动干戈。”
茅爷依旧弯着腰喘着粗气,不似许诺这般安然,显然累的够呛。只见他连连摆手,言道:“你初来东盟,很多事你是不知道。就说方才那伙人,江湖人称赤眉!又叫赤练蛇!你拿的那一小袋石粉,是一种能令人上瘾,欲罢不能的五石散。食者燥热急痴,发狂痴癫,性情亢奋,神情高度敏感,不能控制己身!”
许诺闻言,愈加疑惑:“既是害人之物,为何争相食之。”
茅爷知道自己今日不说个透彻,许诺的疑虑便不会消除,这便耐心解释道:“只因此物能让人产生错觉、幻觉。失意者食之,若得志般翩翩然;肉体疼痛者食之,若麻痹无感;伤心悲愤者食之,若安妙神魂乐不思蜀;等等诸如此类,不胜枚举。又因其物瘾大,使人欲罢不能,凡所食者皆难戒之。”
许诺心神一怔,惊诧道:“倒是有些熟悉!”
茅爷没好气的看了眼许诺,言道:“收起你的好奇心!那东西你若沾染分毫,教你堕入无边深渊,人也不人,鬼也不鬼。”
许诺喃喃道:“其气芬芳,其味清甜,值闷雨沉沉,或愁怀渺渺,尽所食者,始则精神焕发,头目清利,继之胸膈顿开,兴致倍佳,久之骨节欲酥,双眸倦豁,维时指枕高卧,万念俱无,但觉梦境迷离,神魂骀宕。真极乐世界也。”
茅爷闻言惊悚,瞪着一对小眼睛问道:“你是如何得知?”
许诺笑言:“书中自有黄金屋。”
茅爷怒道:“既已早早知晓,故作疑惑,耍我呢!”
许诺连忙解释道:“只忽感五石散与我所知一物甚是相近,未有小人嫌疑。”
正说着,茅爷似是觉得哪里不对,环顾四野,言道:“我等偏离了原先道路,此番不知跑到哪里来了!”
这四面杂树围绕,又有石块林立,间路交错,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上刻着三个大字:乱石林!亦如许诺原先过裂缝谷一般,但凡江湖地界有这种标志的,俱是早已被各路草寇地头蛇霸占,本着“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天经地义,大肆强刮过路人钱财,若是遇见标准的姑娘,揩油是在所难免,但好歹是在东盟地界,江湖规矩当是要守的,基本不会出现强抢霸占,抗回去当压寨夫人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