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怎么回事?”
遭受了狗粮暴击的燕霖神情恹恹的,但还得忠于职守。
“属下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天色方亮,就突然来了一堆北凉的官员。”
“官员?”
凤无忧一边披上外衣,一边疑惑地发问。
她可不知道她有什么事情值得北凉官员跑来的,尤其燕霖还用了个十分特别的量词:一堆。
得有多少官员跑来,才能用得上一堆这个词。
燕霖点了点头,道:“娘娘出去了便知,真的是一堆官员。”
凤无忧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快手快脚地穿好衣服,准备向外走。
“等等。”
萧惊澜拉住她。
“怎么?”
凤无忧疑惑地着他。
萧惊澜走上前,整个人向凤无忧逼近过来。
凤无忧下意识退了一步,但又立刻站住,只是面色忍不住开始微微泛红。
“绒毛沾在脸上了。”
萧惊澜抬手,轻轻从凤无忧颊上拈起一根细白的绒毛。
北凉帐篷里大都用兽皮,方才凤无忧睡的时候,无意中蹭了一根在脸上。
一瞬间,凤无忧的脸红了,低声道:“好了么?”
“好了。”
萧惊澜点头,手自然而然地下滑,牵起了凤无忧的小手。
“走吧。”
他说着,拉着凤无忧一起往帐外走去。
燕霖在后面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把头用力往门边的支柱上撞了几下,这才带着一脸僵硬跟在萧惊澜和凤无忧身后走出去。
这两个人,够了啊!再这么下去,让他因为单身抑郁而得病,那得要算工伤的。
千心千月一众人早就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见到凤无忧,千心正想上前,却忽然到走在后面的燕霖。
“你头怎么了?”
燕霖的额头中央,明晃晃一块红通通的印子。
“单身胎记。”
燕霖面无表情说道。
千心一怔,但是一瞬间就想明白了,顿时笑眯了眼。
“活该!”
凤无忧和萧惊澜就在前面,她不敢大声笑,却还是强压着幸灾乐祸说道:“叫你进门的时候不打招呼!都多少次了,怎么一点记性都不长!”
燕霖脸色臭得要死,哼哼道:“我们两个半斤八两,你也是只单身狗,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才是狗!”
千心立刻呲了呲牙:“你自己爱当狗,别拉着我一块儿!”
燕霖眼睛一亮,忽然发现了千心的弱点,当即笑道:“我还偏要拉着你一块儿。
你要是再敢笑我,我就跟娘娘求婚去,让娘娘把你配给我,这下子,可不是公狗母狗凑一对儿了。”
燕霖跟着萧惊澜时常在军伍里,这等话说来就来,半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千心一个女孩子就不一样了,登时涨红了脸。
她对着燕霖狠狠啐了一口就再不理她,转身跑到凤无忧身后去了。
燕霖着千心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方才的想法很是不错。
他迟早也要娶妻的,娶生不如娶熟。
聂铮和千月两人虽然没有说破,但平时行动里,早已得出两人是一对儿,只等着哪一日萧惊澜和凤无忧赐下婚来。
而千心……牙尖嘴利的,倒也正好和他旗鼓相当。
娶了她,两个人一起过日子,一定不会无聊。
这么想了想,顿时胸怀大畅,燕霖挑着眉,也站到萧惊澜身侧微靠后的位置去了。
?他倒是也很好奇,这些北凉的官员们,今天到底想要做些什么!这些人也不知是不是疯了,居然聚集了这么一大堆人,全跑了过来。
“安静!”
到这些人把凤无忧和萧惊澜都惊动了,聂铮黑着脸喊了一句。
他们这样乱糟糟的,成何体统。
北凉一众官员一大早跑来就是想要见凤无忧,此时见到了,自然也就安静下来。
不安静,他们怎么说话呀。
凤无忧微微清了下嗓子,淡声问道:“诸位何事来此?”
她的表情和语气都不算好。
刚睡着就被人吵醒,是个人心情都不会好。
谁料,她一句话刚出口,下面就又一次嘈杂起来。
“凤女皇,我来此是为了……”“凤女皇,此乃大事,你可一定要……”“凤女皇,你莫听他们,听我说……”一声声,一句句,一个压着一个的声音,纠集到一块儿,越发谁的也听不清了。
“安静!”
又是一声厉吼,聂铮脸色都变了。
北凉虽然边远蛮夷,可是这礼节,也差的太过分了吧!凤无忧和萧惊澜可不是普通的身份,他们是燕云的王!对待一国之主,北凉的臣子就是这种礼节?
聂铮这一声含了内力,立时让一些人心肝肺都跳了跳。
待得他们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这些人的确是荒唐了点。
他们要做的可是大事,可现在,却吵得和菜市场似的。
一时间,他们自己也有些讪讪的,个个摸着鼻子,都不吭声了。
凤无忧差点气笑。
方才是一个抢着一个要说话,唯恐自己落在别人后面。
可现在,给他们机会了,他们又不说了。
目光在这些人里扫了一眼,凤无忧才伸手指了一个人:“哈兰大人,请你说说吧,诸位大清早的就光临敝地,到底有何要事?”
这位哈兰大人是北凉的一个文官,也算是拓跋烈比较器重的一个。
当然,拓跋烈器重他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足够听话。
但不论如何,眼下这些官员里,哈兰的身份算是最高的。
听得凤无忧亲自指了人,旁边的官员们都露出一丝不甘的表情,但也没有办法。
谁让,他们自己没有那个身份地位,又偏偏和人家想到一起去了呢?
哈兰面上露出一丝喜色,但却先咳了一声,肃正了面容,这才叉手行了一个礼,带着几分喜意说道:“凤女皇,臣下是来为大汗提亲的。”
啥?
凤无忧一时没听明白。
哈兰来给拓跋烈提亲?
那提就好了啊,跟她说什么?
凤无忧正想这么回哈兰,却到哈兰目光灼灼发亮盯着自己。
她脑中咯噔一下,顿时明白了哈兰的意思。
他莫非,是来向自己提亲的?
一时之间,凤无忧都不知是该怒还是该笑了。
“你提亲的对象,是……本皇?”
凤无忧终究不敢确信,还是再问了一遍。
“自然是凤女皇!”
哈兰一听凤无忧回话,笑得老脸上的褶子都又深了几分,他喜气洋洋说道:“凤女皇被天神赐下天神玉牌,自然是天神亲选之大妃,虽则先前有种种意外未能嫁给大汗,如今凤女皇来了草原,那便是天神冥冥之中自有指引。
如此拨乱反正的机会,臣下等怎能错过,因此,特来代大汗向凤女皇提亲,请凤女皇嫁给大汗,成为草原大妃!”
凤无忧目瞪口呆。
她真的想不到,一块破玉牌子,居然会惹出这么多事来。
昨天被拓跋烈借机生发一番也就算了,好歹也顺手解了她的围,帮她证明了清白。
可如今这发展……是不是太诡异了?
她绷着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哈兰见凤无忧不吭声,更加自得地说下去:“我草原神选大妃由来已久,可北凉立国数百年,也不过只有开国君主一代立过神选大妃,立神选大妃,须得有神迹,可也不知为何,自开国大妃之后,草原之上竟再未出过神迹。
可没想到,臣下有生之年,竟能再见识到一次神选大妃。”
哈兰说得口沫横飞,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
凤无忧却是一头黑线。
见鬼的神迹。
你们开国大妃有神迹,当然是人为搞得鬼。
后面再没有神迹,当然是因为后面的大汗一个个都是色胚。
这种东西只要有点脑子的就知道纯粹是胡扯,怎么这些人就能说的这么深信不疑的样子。
其实凤无忧还真有点冤枉草原历代的主人。
草原气候条件恶劣,人均寿命不高,想要生存下去,首先要保证种族的繁衍。
这种情况之下,多娶妻,多生子嗣,自然就成了第一选择。
而大汗作为领头人,在这件事情上当然也要做表率。
另外,多娶妻是一个很能彰显权威和特权的方式,历代大汗自然也不会放弃自己的这项特权。
至于拓跋烈为什么搞这一出……鬼才知道。
“凤女皇,你与大汗是天定的姻缘,兜兜转转再相遇,更是上天之意,还请凤女皇收下定礼,好让臣下去向大汗禀报,以便尽早完婚。”
说完,一挥手,立时有人端着好几个托盘上来。
这托盘上面,并非是什么绫罗绸缎金银珠宝,而是草原牛头羊头,一壶马奶酒,还有一小瓶盐巴。
草原以牛羊为蕃息的根本,故而献上牛头羊头。
马是草原人不可获缺的伙伴,不能杀,因此献上马奶酒。
另外盐巴是草原上极紧缺的东西,甚至可以当货币使用,献上盐巴,也就意味着献上金钱。
还真是草原特色的定礼。
哈兰着凤无忧,只等着她派人收下。
然而,凤无忧却只是冷冷地着。
“说完了?”
她问道。
哈兰一怔,但还是点了点头:“凤女皇,还请派人来收定礼。”
凤无忧木着脸,说道:“你的来意本皇知道了,本皇不同意,你们可以走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