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漫漫,顺天府内外,却是一片喧哗。
据说是国舅府上出了命案,知府胡维霖当即下令,让衙门里,凡是手上没事情的,不管是当值的,还是不当值的人,全部都去国舅府查案。
就是这样,胡维霖还觉得人手不够,为此,专门又从被派去调查客巴巴被害案的人里,又临时抽了一些人去张府邸。
当胡维霖带人到张府上时,张的府邸已经被他府上的数百兵卒给搜遍了。
然而,很显然,虽然这些兵卒找到了像飞钩这样的潜入张府邸的证据,可是,他们却没找到那潜入者的影子,估摸着,那凶手,大概早早就已经逃走了。
到了张府,胡维霖带着顺天府的捕快,派人把张府围住,接着又派人一一询问了在场之人,案发时他们在哪里,做什么。
“事情就是这样了,胡知府,我来时,高郎中就已经倒地了。”张对面前的胡维霖说道。
因为张身份特殊,所以只能是作为顺天府老大的胡维霖,亲自来询问张。
不过,很显然,问了所有人后,胡维霖和他手下的捕快,也没发现有用的线索。
顺天府的仵作到了,经过一番验尸,很快,高进的死因也被查了出来,他死于砒霜中毒。
至于砒霜从那里,仵作也找到了,那就是凶手直接把砒霜下在了高进所吃的凉菜里。
而随着仵作和捕快的搜查,很快他们就在庖屋里,找到一些零散的砒霜粉末,应该是凶手下毒时,掉落在地的。
同时,他们也在庖屋外,找到了有人潜伏的痕迹,再配合原本张府兵卒找到的飞钩,基本上就可以断定可能有外人潜伏进张府下毒的。
之所以是外人,却没有去怀疑给高进送酒菜的云儿,那是因为仵作并没有在云儿身上,发现一丝一毫的砒霜粉末。
按理来说,既然凶手下毒,把砒霜粉末洒在庖屋里,那他身上肯定会有一些砒霜的粉末残留才对。
然而,云儿身上没有发现,所以自然可以排除她的嫌疑,而胡维霖也发现张府送菜的食盒会贴上给被送饭者的名字,这无疑让凶手能简单的留给高进下毒。
闻言,在场众人,除了事先知道事情经过的张和茅元仪外,其他人因此也是渐渐明白过来凶手是怎么下毒毒害高进的了。
当然,为了演足戏份,张再听到胡维霖的分析后,还十分兔死狐悲的装出一副后悔样子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让下人给食盒贴名字,这样的话,高郎中又怎么会被歹人所害呢?”
胡维霖听了,连忙解释道:“国舅爷不必如此介怀,凶手这般歹毒,以砒霜谋害高郎中,必然会寻找各种办法谋害,这岂是国舅爷再如何细心就可以阻止的呢?”
“哎……凶手为何要这般歹毒的谋害高郎中?我奉旨缉拿高郎中,只不过因他在军器局贪污受贿,又与陛下乳母客氏被害有联系……莫非是高进知道什么,有人要杀他灭口?”张装作苦恼状,故意把话往客巴巴被害案子上饶。
闻言,胡维霖想到什么,没有回话。
因为高进毕竟是高攀龙的门生,若是高进真牵扯进客氏被害案,那东林党就肯定脱不了关系了,这是同为儒士之流的胡维霖最不想看到的。
原本,外界就传言高进在张这里招供了什么,不过因为张只是一直羁押高进,所以这事情对于很多关心者而言,倒没太过注意。
只是,眼下高进被人这般害死,胡维霖想想都知道事情传开,肯定会有多少人会怀疑高进是不是真做了什么大事,才被人灭口。
见胡维霖不理自己的话,张也没有继续追问,反正他也就是摆个样子而已。
对于胡维霖,张深知他肯定不信或者不愿意信高进牵扯进客巴巴的案子的,所以他再逼,也根本逼迫不了胡维霖,因此只是提一嘴,间接撇开自己的关系。
毕竟,以眼下的局势,胡维霖如果不能立刻找到凶手,那么传言中和客巴巴之死脱不开干系的高进被杀,他就是不想去查高进,也不得不下死命的去查了。
胡维霖之后,又让自己的捕快搜查了张府,但也没有任何线索,至此,众人也都知道那个外来的潜入者,应该已经逃了。
抱着一些私心,胡维霖暗中派人把高进被毒害的消息告知了高攀龙,而他,再整理好张府的各方面案情后,就和张商量白日一起去宫里禀告皇帝案情。
发生了这么大事情,谁都睡不好觉,两人就在张府小眯了一会儿,到了天亮后,便一起进宫。
天微微亮,宫门外,冷清清的,张想来,像他们这样这么早就守在宫门的臣子,放大明朝也不多见,
眼看着两眼血红的胡维霖,张心里暗笑,恐怕昨夜高进的死,真是要把这位知府愁得睡不着觉吧!
当然,张自己的眼也红,不过,他不是愁得睡不着觉,而是兴奋的睡不着觉,毕竟,这就像玩游戏一样,计划开头已经成功了,之后的东西自然越想就越让张兴奋。
宫里,接到张和胡维霖求见的朱由校很是气愤,因为二人这么早求见,简直让他受不了。
不过,二人说有要事,朱由校自然不能拒绝,因此带着怨气,朱由校穿衣洗漱后,便让二人来乾清宫接见。
如张所料,听到高进在张府邸,被人毒死,朱由校当即发飙,他以为张的打草惊蛇的计策起了作用,杀害客巴巴的幕后主使者沉不住气,派人潜入张府邸毒杀了高进。
在看过胡维霖连夜旁人整理的高进被害的案情卷宗后,朱由校毫不犹豫命令道:“高进一个郎中小官,何至于被人如此毒害,其中必然有因。不过,高进身为朝廷命官,于京师遭此毒手,真是打朝廷的脸,胡维霖听令,无论你用什么方法,都必须给朕把杀害高进的凶手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