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即将化形的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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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之上,黑云铺天盖地,翻滚扭曲。

似乎无数道狂暴情绪正寻找宣泄口,似乎无底深渊的恐怖生物要竭力爬出。

这是楚凡见到的,最后一眼天空景象。

然后,往斜上方跳五丈多远,耳中分明听到了南星的尖叫,虺来了!

他在空中转体,头下脚上,见到海面炸开,一个巨大蛇头探了出来。

楚凡瞬间明白,南星的护卫除了刚才那个强大修士外,还有一条虺随行。陆地狭小,海域辽阔无边。南星返回罗浮岛,或者去其它岛屿,这条虺的作用比修士大得多。

虺,即洪荒时代遗留下的毒蛇,五百年化为蛟。

蛟修炼千年,扛过九重雷劫便化龙。

下方这条虺大约有一米多点的径粗,覆盖厚厚鳞片,蓝纹白间,胸腹褐红色,非常像海洋巨蟒,头顶却多了一根半米多长的笔直尖角。同传说中的“蛟”几乎无差别,只缺少了一对爪子,显然即将化形。

楚凡对动物习性很了解,知道它虽然听到召唤来接南星,但会本能地吞下任何撞到嘴边的小鲜肉。

身在空中无法闪避,来不及多想,楚神棍迅速将手摸向腰间。灌注灵晶激发之后,银剑削铁如泥,管它什么洪荒遗种都要被扎穿。

小剑瞬间明亮,如一点萤火落下。

下方的妖虺巨口张开,流淌着腥臭涎液,庞大的身躯翻搅海水。感受到了威胁,颈子后仰,灰绿色瞳孔陡然微缩似铜铃,颜色变得赤红而混沌,仿佛暴虐翻滚的岩浆。

一道冰冷阴森的精神力量射出。

啊……

像被一根铁钉洞穿脑海,思维顿时一片空白。正在下坠的楚凡身躯一僵,浑身乏力,手中的小剑开始黯淡。

但他勉强维持住一线清明,眼看要被巨口咬啮,于电光石火之间把身子一扭,小剑扎向了妖异瞳孔。

低沉凄厉的嘶吼响起……

顿时,海水翻滚如一锅煮开的粥。庞大斑斓的蛇躯扭曲盘旋,钻进钻出,伴随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和“哗哗”水响。

一条渺小身影时而蹿出水面,时而沉入水底,刻不容缓地躲避巨口吞噬和蛇躯绞杀。

浪花翻滚,渐渐离岸越来越远……

三炷香后,距离海湾约两百里处的海面突然炸开。

一条头生尖角的巨蟒以极高速度从水底蹿出,跃入空中十几丈高,鼻孔喷出两条长长水柱。

蟒头上却盘坐一位青年,死死抱紧独角。

月光如银,海面辽阔平静。

可惜巨蟒毕竟不是飞龙,滑翔百丈后,还是老老实实摔落。

楚凡随你玩什么花样,抱定独角不松开。

挨了妖虺一记凌厉的精神攻击后,他脑袋昏沉沉凝聚不了思维,也激发不了灵晶。此刻实力同一条俗世壮汉差不多,把银剑也丢失了。

瞎了一只眼睛的巨蟒飘浮海面,懒洋洋游动。伴随“呼呼”声响,鼻孔急促翕张,喷出一团团汽雾。

在海底憋气那么久,楚凡也喘得不行。但他体积小,需要的氧气没有巨蟒庞大,倒是先恢复平缓呼吸,灰黑青紫的面皮红润起来。

体内变异细胞能够将外界游离的灵气、煞气转化为能量,以弥补身体化学能的不足。可氧气和水还是需要的,比常人要少许多。

银色月光下,一蟒一人在海面慢慢徜徉,好一派和谐神奇的景象。

画面太美,吓得人不敢看。

楚凡有苦难言。

常言骑虎难下,骑蟒更难下!

他理清楚了头绪。

妖虺的最强手段是精神攻击,其次依仗强悍躯体进行咬啮、吞噬、绞杀、撞击等物理攻击。不晓得喷不喷毒,那就属于生化武器了。

至于法术,它还没有化蛟成精,天赋血脉尚未觉醒,会的好像不多。至少,攻击不到呆在它脑门上的自己。

独角不仅仅是一根撞角,还是发射神识的天线。最初抱住它时如捅翻马蜂窝,脑浆子像被万千只疯狂马蜂扎成了筛子。捱过一阵后习惯了,反而吸收了一些不可言说的玄妙力量,精神开始好转。

只要再挺一个时辰,估计就能摆脱晕乎乎状态,灭了这条虺。

可是在这样的僵局中,楚凡非常清楚,妖虺至少有三种方法可以杀死自己。

一是入水不出,活活憋死猎物。二是潜入深海。自己的身躯能够抵抗高压,未必经受得住寒冷。三是找一块礁石,挠痒痒一般把猎物碾死磨死挤死。即使碾不死,一旦从它脑壳滚落,在海水中自己将不是对手。

妖虺静静游了一盏茶工夫,头颅突然剧烈地左右摇晃,拨浪鼓一般。

我勒个去,想把本公子搞出脑震荡!

楚凡双腿双臂牢牢盘住独角,用掌猛拍。要不是缺乏力气,那根角又太粗不好下口,他恨不得咬上一咬。

妖虺猛晃了一会儿,见无济于事便停下了,游行速度却越来越快。到最后身躯一耸一抖,斜斜地飞出了海面。

搞毛呀,又开始飞了!

楚某人正大惑不解,瞥见天空有一条斑斓粗壮的鞭子迅疾抽下,吓得上身平平后仰,上臂护住面门,双腿还是牢牢地盘住。

靠,这个摆尾打头的动作好像柔术高手后摆腿踢头顶苍蝇,难度也忒大了,亏它想得出。不过,倒是有好戏瞧了。这憨货的鳞甲坚固如盾,尖角锐利似矛。到底是矛会戳穿盾呢,还是盾会撞断矛。

只听到“噗”的一声,浓腥的鲜血喷溅。

这一轮较量的结果是,矛胜!

蟒尾被尖角生生扎穿,痉挛蠕动不已。

“啪”一声,妖虺落回水面,尾巴倒挂头顶,弯成了一张弓。偏偏它急眼了,不知道把尾巴往上挪出,而是在水中团团乱转,绷紧了拼命撕扯,顿时血如泉涌。

平平躺倒的楚某人浑身浴血,几乎被浓烈血腥气味呛晕,恨不得去找条绳子把这厮的尾巴绑定在独角上。

乾坤袋里还有一条白无常的拘魂铁链,可头脑昏沉,无法凝聚精神取出。就算取得出,他也不敢起身绑。

万一这条虺突然聪明了,把尾巴往上一抽。自己还不飞上天,落下来变成了一碟盐水花生,嚼起来嘎嘣脆。

趁机潜水逃跑呢,也不现实。

茫茫大海,逃来逃去还是会逃进它口中。

虺血触体极凉,片刻后又产生火辣辣烧灼感。似乎血液中有极精粹成分被楚凡吸收,迅速结痂,让他披上了一层血红的盔甲。

他精神恢复的速度开始加快。

妖虺晕头晕脑转了一阵,终于将笨重尾巴蠕动抽出,砸在水面激起数丈高浪花。

它也熬得快没有了力气,飘浮海面一动不动。长长的尾巴垂下,身下一汪殷红的海水浸染开来。

楚凡赶快坐直身子,盘膝抱紧独角。不敢伸直长腿,怕被倒卷的蛇信子拖走。

他们身后约三里处,一群优哉游哉的小鱼感应到血腥气息,一哄而散。

鱼群后两里之外,五条大白鲨被一群虎鲸追赶,也感应到了虺的气息,突然跃出水面,疯狂折向两旁逃窜。

虎鲸则放弃快到口的肉食,乱哄哄扭头往回游,乱成了一锅粥。

约莫过了一炷香工夫,流血止住了,死蛇一般飘浮的妖虺重新开始游动。这一次,它好像经过了长长思考,有了决断,非常坚决地一头扎入海水。

楚凡明显感觉,这一次下潜,同离开海湾时急惶惶乱蹿大不相同。妖虺不慌不忙,几乎以匀速斜向下前进,带着非常大的目的性。

貌似,扎入深海的节奏!

楚神棍干瞪眼,光着急,没主意。

又过了两炷香工夫,隐约见到前方黑黢黢的,呈现出山脉影子。

妖虺猛扭身躯,陡然加速,斜插向下。

楚凡明白了。

靠,憨货准备撞山,活活碾死猎物!就算碾不死,自己从它头顶滚落后,也没个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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