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正在同对方生死相搏,但黑衣大汉此时的注意力已经不在那七个筑基期修士身上,不是他不在乎,而是他此刻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半空中那个人身上。
黑衣大汉完全没理会那七个筑基期修士,不是他不在乎,而是他此刻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半空中那个人身上。
对方没有流露哪怕一分一毫的法力波动,但正是因为这样才可怕,要知道他可是完全凭自身法力浮在空气中,脚下就是无底深渊。
那是一个青年人,白白净净,笑起来一团和气,看着比满面稚气的小五还小一些,此人出现后,那七名筑基期修士便不再出手。
黑衣大汉惊魂未定,也不敢轻举妄动。
黑衣大汉深吸口气:“敢问尊号?”
中年人微微一笑:“或许在这附近的人都听过的我名号,鄙人姓周,叫周昶。”
“永日真人!”欧阳言的面色铁青,这处洞府乃是魔门一位真人所在的洞府,黑云真人昔日开辟洞府,竟不慎打通虚空,使地宫最底部与幽冥血河相连接,黑云真人遭劫陨落。
传说那幽冥黄泉,阴曹地府之中,有一条幽冥血河,无穷无尽,无边无际,之内全部都流淌着污血,谓之曰血河真水。
血河真水是天地六大真水之一,也是至邪至秽之水,世间最为污秽之物,再大的神通,再灵异的法器,只要沾上一点,立刻就会被污染失去法力。
这洞府的前任主人黑云真人便是栽在这血河之中。
而大千世界有些约定俗成的规矩,金丹期修士可称真人,元婴期修士可称真君,或老祖。
这些称谓都是举世公认的,轻易错不得,一个筑基期修士敢自称某某真人,那都不是招人笑话的问题,很有可能有祸事上门。
黑衣大汉此时全身如坠冰窟,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仿佛和气生财生意人一样的小年轻,这个找上门来的周昶周永日真人,是个实打实的金丹,和这黑云地宫的主人一个境界的大能。
周昶悠然一叹:“当年灭佛屠魔的时候,我还未出生,而今却是还能见到佛魔修士,也算一桩佳话了,且看我今日也效仿先人,来个除魔灭佛!”
黑衣大汉欧阳言勃然大怒,操纵飓风法阵,顿时几十道龙卷风呼啸而出,从不同角度,不同方向一起向周昶攻去。
周昶笑了起来,一对眼睛几乎眯缝的看不见了:“你们,还弄不清状况呢。”
话音未落,周昶微微抬手,一股仿若来自九幽深渊的寒风瞬间席卷整座地宫!
几乎是一瞬之间,这座地宫直接变成一个冰雪的世界,石壁上全是晶莹透明的冰层,萤石的光辉照上去,竟然闪烁起刺眼的光辉,整个空间都变得明亮起来。
一息之间,地宫完全变成冰窟。
狂暴的龙卷风,硬生生被冻在冰柱里,还保持着之前的形状,但现在看上去,却无比的可笑。
这只是一个开始,被寒冰冻结的,远远不只是龙卷风。
自黑衣大汉和慧苦以外,所有魔修的身体表面,都凭空结起了一层雪白的冰霜,冰霜越结越厚,到了最后,眼看要把他们都冻成冰雕。
黑衣大汉脸色急变,咬了咬牙,扬手打出一张符。
半空中的周昶目光一闪:“金丹符?”黑衣大汉打出的符赫然是一张金丹符篆,由金丹期修士制成,威力等同于金丹期修为的一次全力攻击。
符在半空中炸响,化为滚滚雷霆,无数雷光电蛇向着四面八方飞射,一下子撕破了周昶的法力封锁。
冰面上龟裂出无数裂缝,密密麻麻仿佛蛛网,刺眼的雷光映照在冰面上,将地宫照得如同白昼。
无数冰块碎裂开来,下雨一样的向下方的深渊坠落,地动山摇中,整座地宫仿佛天崩地裂的末日。
连那七个与周昶同在的筑基期修士都变了脸色,竭力稳定自己的身形,但他们还算镇定,目光都投向半空中,雷电最直接的攻击目标,周昶。
周昶脸色如常,甚至还有闲工夫笑了笑:“垂死挣扎。”虚抬双掌,雄浑的法力在这一刻初露峥嵘,诺大的虚空仿佛凝固,狂涌的寒气在这一刻竟然将狂暴的雷霆都冰封起来!
雪白的寒气之中,狂舞的雷电仿佛被束缚住的飞龙,但在寒气禁锢下,动作越来越僵硬。
先前地震一样的洞窟在这一刻也稳定下来,天崩地裂一样的惨象,被周昶谈笑间平息。
周昶笑道:“同是金丹期,修为照样有高有低。”
一众魔修更是心寒,拥有金丹期修士一击之力的符,周昶根本不当一回事。
而众人还在惊疑不定的时候,周昶转向后方阴影处,和声说道,“既然要看,为何不大大方方走出来,光明正大的看?”
众人又是一愣,怎的还有金丹修士不成?!
一条隧道的出口处,立着一个白衣如雪,头戴青斗笠的青年。
青年扬起头,露出斗笠下面的脸,正是墨白。
此人周身上下,最引人注意的,便是腰间的一剑一刀,而古鞘上都刻着古朴厚重的山水镂刻。
就见到墨白从众人不曾注意的角落里现身,一起一落就到了几人面前不远处。
墨白单靠意境之力封锁自身气息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这又是龙卷的肆虐又是狂澜的寒气,自然就逃不过周昶这个金丹修士的察觉了。
“这位道友,可是来此斩妖除魔的?”周昶一句话就把墨白逼上了死路,若是与这周昶一道,那此刻魔修和慧苦必定围攻墨白以求出路,而若是不与周昶一道,本就心中多疑的魔修必定会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让墨白去当炮灰,如此攻心之计,让墨白顿时陷入窘境。
但深渊底部突然涌起一股浓郁的秽气。
这股秽气就仿佛沉眠的怪兽,突然被之前的变动惊醒。
周昶的法力接触到这股秽气,竟然瞬间失控,直接被秽气吞噬了。
“嗯?”周昶已经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猛然瞪大,潇洒自若的身形在原地消失,下一刻已经到了欧阳言面前,伸手便抓向一众修士,磅礴的丹华无视几人的防护法术,瞬间笼罩起一行五人。
周昶一身寒气缭绕,有不少都被秽气侵蚀,但仍然凭借强横的法力将秽气压了下去。
奈何这秽气竟如此诡异,再一次翻腾而起,周昶不得不再次压制下去。
只是他这么一分神,慧苦和几名魔修已经趁机逃进隧道,开启了传送法阵。
周昶脸上笑容消失不见,抬手捏了个法诀,寒气顿时暴涨,想要连传送法阵也冻结。
可惜关键时刻,深渊中升起的那一团诡异秽气帮了黑衣大汉一把,这么一担搁,周昶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传送法阵已经启动,在周昶的法力影响下,法阵破开的空间歪歪扭扭,甚至将那魁梧身材的魔修身体撕成两半,但到底是破开一条虚空之径,让黑衣大汉几人逃走。
周昶呵呵笑道:“几只老鼠,倒是贼滑,不过被你家周爷这么一搅,你们不可能传送到预定地点,不死在虚空乱流里,便算命大了。”
“那么现在,小兄弟,能解释一下你的来历了吗?”周昶淡淡的笑着。
其他七名筑基期修士看着墨白,脸上都露出玩味的笑容,仿佛猫戏老鼠一般。
“我若说,我只是路过,咱们相安无事可好?”墨白怯生生的笑道。
“这就不好说了,毕竟除魔卫道这事情,经常会死人的。不过像小兄弟这样的天才人物,想必师门肯定有给重宝防身,为了保命,总该拿出来用用,你说是吗,小兄弟。”周昶还是那一服云淡风轻的微笑,仿佛周身不停喷发的秽气只是普通的晨雾,稀松平常。
“我师门没给我什么宝物护身,师傅常说行走天下靠的不是别人,而是手里的刀剑。”墨白也乐得和周昶在那套话。
闻言,那七个筑基修士和周昶都是眼神一凛,周昶更加客气的问道,“蓬莱的人?”
墨白笑而不语,只是那股子笑容怎么看着怎么轻佻无礼,周昶脸上虽还带着笑容,但目光已经冷了下来。
几名筑基期修士更是面露不满,一名筑基期修士之前一直没有出手,想到自己没有表现说不过去,便想要巴结周昶,于是出言斥道:“你面前可是周昶周永日真人,就算阁下乃是蓬莱弟子,面见修道前辈,也该规矩点,否则便是天命神宗也护不住你!”
墨白闻言,只是无声的笑了笑,视线都没转过去。
但他腰间长剑却轰然出窍,化作一抹寒光,向那筑基期修士飞射。
周昶脸色一沉:“放肆!”漫天寒气凝结,要将墨白这一剑冰封。
但墨白的剑光,即将接触到周昶的寒气时,竟突然消失不见。
周昶微楞,下一刻神色陡变,叫道:“小心!”
那被攻击的筑基期修士还没来得及反应,原本消失不见的剑光竟突然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近在咫尺!
剑光贯穿其头颅,重新飞回墨白的剑鞘中。
此刻,这名筑基期修士才反应过来,张嘴想要说话,却没发出任何声音,眉心处一道血痕缓缓浮现,下一刻轰然爆发出来,鲜血飞溅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