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军的中军精锐像一柄锋利的剑,笔直刺进了蛮族军的左翼,迅速将那里撕开。
崩溃开始出现。
大溃败之势已经不可阻挡,亦难赤汗带着亲卫军仓皇北逃。
北府外,尸横遍野。
亦难赤终于清醒认识到,耶律大石的失败并不是偶然。
宋国已经不是以前的宋国,宋军也已经不是以前的宋军。
人生棋局,一步错,步步错。
眼下他只能逃,最好逃到合不勒那里。
只有合不勒能够保住自己了。
于是,接下来,吴的揽月军和折可求的黑山军分别开始对亦难赤进行长线追逐。
而在更北边,探子已经汇报了敌情。
皇帝兵分两路,正面由韩世忠统帅五万人马做冲锋,击溃合不勒的前哨。
宗泽则领五万人马从侧面出击,直逼敌酋大营。
耶律大石坐在合不勒的军帐中,他说道:“一旦亦难赤和忽儿札胡思与宋军大规模开战,便是我们厉兵秣马的时候了!”
合不勒非常敬佩耶律大石,耶律大石除了是辽国旧贵以外,他以往的战绩以及他现在的实力,都值得合不勒对他客客气气。
“听说宋军在草原上修建的城寨?看这架势是要和草原打长线战争。”
耶律大石笑道:“大汗不必担心,宋国对草原的战争投入,是有一个极限的,一旦达到这个极限,宋国皇帝就不敢再向草原增加兵力和粮草。”
“你此话怎讲?”
“宋国在北方的敌人,可不止草原,只要亦难赤和忽儿札胡思支撑久一点,宋国的后勤压力和兵,源压力会大增,导致民生和商贸压力大增,国内的民意压力和朝堂的停战压力也会随之增加。”
“最重要的是,一旦宋国国内出现这些问题后,燕云战线的战争压力会大增,宋国最强大的敌人会伺机而动。”
合不勒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举起酒杯:“耶律大石,用南国的话来说,你果然是人中龙凤。”
他一口将酒喝干,爽快道:“按照你的说法,只要亦难赤和忽儿札胡思再支撑久一点,我们南下,就能宋国拉开持久战,增加宋国的各方面压力,金国就会出手了。”
“没错!”
“到时候,宋国皇帝只有退兵!”
“是的,我的合不勒大汗!”
“草原就都是我的了?”
“是这样的!”
“好!耶律大石,我再敬你一杯,我能够得到你的相助,是上天的眷顾。”
两人将酒一饮而尽,耶律大石道:“宋人狡诈,大汗不可掉以轻心,我前些日提的在前方设防三道防线,不知大汗是否设置完?若是此时宋军分配一支北上突袭我们,我们所有的计划都会落空。”
合不勒微微一怔,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打着马虎眼道:“你放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但其实合不勒已经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宋军被亦难赤和忽儿札胡思的大军阻隔在南边的草原,怎么可能到这里来?
从黑水城到这里三千里,即便是从北府出发,也有两千里。
宋军不可能纵深到此做长线战争,汉人的兵法里从来没有这么写过。
可以说这是兵家大忌!
耶律大石点了点头道:“宋国兵锋越来越强盛,我们不得不防范。”
他继续道:“这一战,我们必须胜,将宋国的气焰压下去。”
“耶律大石,你放心好了,这一战就算宋国皇帝现在打过来了,本汗都能把他们打回去!”
耶律大石干笑两声,觉得合不勒很容易犯和草原上其他部落一样的错误:低估宋国!
低估宋国就只有一个下场:兵败!
他曾经也翻过这个错误,就在百年前。
不仅仅陪葬了十三万精锐,还把亦难赤这个盟友给玩没了。
可谓是损失惨重。
从此,耶律大石心中就有一个阴影了:岳飞!
所以,现在,即便是北处离宋国三千里的北海,耶律大石也不敢掉以轻心,提醒合不勒一定要将防御工作做好。
可惜,合不勒并没有跟宋军交过手,他根本就不相信宋军敢深入到这里来。
更不可能会想到,赵桓已经来了。
与合不勒有同样想法的还有他的前哨大将巴图,巴图奉了合不勒的命令,在北面防御。
但他不但不经常视察,反而将喝酒作为日常。
他比合不勒的想法更加夸张,他感觉就算给宋军一百个胆子,也不可能打到这里来。
所以,在军大营里寻欢作乐,好好享受,就成了他的习惯了。
但今日,他为他的习惯和认知,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一个小兵屁颠屁颠跑到军营门口道:“禀告……禀告将军,大事不好了,宋军打过来了!”
“滚!再在这里妖言惑众,我宰了你!”
巴图的酒杯狠狠砸在了那个士兵的脸上。
那士兵吃疼,怪叫一声,酒杯掉在地上。
巴图正要骂骂咧咧,但耳朵突然竖起来了。
只听有轰隆轰隆的声音隐约传来,还伴随着厮杀声。
这种声音迅速变大。
巴图面色瞬间铁青,爬起来取下刀便吼道:“走!快出去!”
众将跟随他一起出去,刚刚骑上马,外面的士兵还没来得及集合,已经在东躲西藏了。
“都速速上马杀敌!”
巴图怒吼道。
但他的怒吼无济于事,前方震耳欲聋的轰隆声震慑住了所有人,那些惨叫撕心裂肺。
有一些蛮族士兵迅速上马,开始集结阵型,企图跟随巴图反击。
但显然为时已晚。
崩溃正在发生,韩世忠的军队锋利而强劲,无人可挡,在蛮族军的营帐中撕开了一条口子。
所有企图阻挡的人都被宋军铁蹄踏成肉泥。
巴图怒吼一声,想要提升士气。
但前面的营帐瞬间被撕开,一个人被韩世忠刺在长枪上,甩飞出去。
他后面的宋军戴着青铜鬼面,仿佛黑夜中的饿狼一样,身着坚硬的铠甲,持着长枪,陪着马刀,向这边厮杀过来。
巴图发誓,他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骑兵。
他所有的气势瞬间粉碎,打算调头跑,最前面的呼延通的大斧头已经挥过来。
下一刻,巴图就看见地平面在晃动,自己的视野越来越高,他还看见下面的马上坐着一具无头尸体,脖颈处正在喷血,喷得老高。
无头尸体瞬间被后面冲过来的宋军一人一刀,砍成了好几块,从受到惊吓的马背上摔下来。
当巴图的脑袋落在地上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依然是死之前那一刹那的震撼和惊恐。
随后,他的脑袋被一个宋军用长枪刺起来,挂在马儿上。
更大规模的崩溃还在持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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