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内，已年过半百的楚垣坐在自己房间里闭目养神，头发胡须皆是半黑半百，征战了大半生的他此刻显得格外安静祥和，面上沟壑纵横还有一道格外醒目的疤痕在右眼上。他背后是一道灵位，还燃着香火，灵牌上刻着：“爱妻陆之相灵位。”

这时有人敲门：“爹！我回来了！”

“进来吧！”楚垣声音雄浑有力，门外人的声音则显得有点小心翼翼。

楚怀安推门进来，见楚怀安端坐着不知该说些什么，便问：“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跪下！”楚垣轻喝一声。

楚怀安撇撇嘴，还是乖乖跪在了楚垣面前。

“给你娘磕三个头。”楚垣睁眼，眼珠里布满密密麻麻的红血丝。

楚怀安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才想起今天是娘的忌日，每年这个日子楚垣都会回来，即使是呆一天都会回来。

“起来吧！”楚垣看着这从不安分的儿子，示意他找地坐。三年这小子同他大吵了一架后忽然消失，本以为过不了几天身上没钱花了就会回来，结果楚怀安硬是没回来一次，杳无音信。时间一天天过闹地楚垣寝食难安，哪有亲爹不想儿子的，托人在外找了整整两年都没个结果，谁知却在自己的亲卫队黑刀军里发现了他的踪迹。要不是亲眼看见楚垣也不会相信这小子会躲到他管理最严格的军队里去。

“怎么了？哑巴啦？”楚垣见楚怀安久久不说话有点不耐烦，他可是有一肚子话得好好唠叨唠叨。

“爹你有话就赶紧说吧！我还得去练功。”楚怀安道了句。

“你又是练的劳什子功？连你娘的忌日都忘啦？是不是在军营里呆傻了？你知道你娘为什么要给你取名怀安吗？”

“我知道！她怀我那会儿还是战乱频繁的时候，就想爹早些日子打完仗早点过安稳日子......”楚怀安说到这再也说不出口，这些话楚垣从小给他说到大，可终究还是没过几天安稳日子他娘就染病去世了。

楚垣叹了口气：“你还知道就好！可你觉得现在日子安稳了吗？”

“我不知道。”楚怀安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楚垣称征西大将军，统领西北边塞十万守军，是当朝唯一的异姓王，谁要敢说这样的官爵位不够使人安稳必定是假话，可真要做到在这暗流涌动的朝堂上安安逸逸是绝不可能的事。近些时日朝中总有人参奏楚垣在西北拥兵自重，还拿当年没一举攻下卫国说事，说什么这是养寇自重。甚至还有人拿他在都梁的府邸说事，因为是前梁国的都城改为都梁，就有些文官说这是有反心。

楚垣带着笑意与楚怀安絮叨着这些事，楚怀安却听得两眼冒火，只叫道这些都是什么狗屁文官？不好生管理民间净在朝中给人捅暗刀子，楚怀安只道若是让他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人绝对统统杀光一个不留。

楚垣却笑说这些都是官场常态，文官与武官多数不合，就算有合得来的那也往往都是同一个派系，不同派系之间的斗争一直就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但从不会明说。

楚怀安则说那这样还不如辞官还乡，跟那帮人在一块也忒恶心人！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辞官又有什么用呢？”楚垣无奈的笑笑，“我就怕哪天真要有一大帮人想把我扳倒，到时候你们也受牵连。”

“怕他们个鸟！可别让我知道都是哪些人！”楚怀安气呼呼道。

楚垣嘿嘿笑起来：“怎么？在黑刀军里学到那点儿东西就长本事了？”

楚怀安不置可否的耸耸肩，黑刀军里学到的潜行暗杀术不正是楚垣一手安排的吗。

这时楚垣改为语重心长的语气：“你现在也长大了，很多事情知道也好，其实那黑刀军是我的一张底牌，都是我当年亲自挑选出来的死士，倘若哪天出现变故，去那儿绝对是最安全的，你要相信他们，就像相信老邢一样。”

楚怀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还有！有些东西你必须要知道！”这时楚垣扔给楚怀安一本厚厚的书。

“墨氏族谱？”楚怀安看到封面的几个大字心里一惊。

“当年我攻破梁国时用到了黑刀军里的几个顶级杀手，他们在梁国潜伏了好几年才成功暗杀掉梁王，而且有消息说梁王生了个儿子和女儿，可那时他们并没有看见梁王宫里有女孩男孩，也没打听到这王子公主究竟去了哪儿。”

楚怀安翻看着那墨家族谱，先祖追溯到了春秋时墨家学派创始人墨翟，楚怀安懒得一一细看，直接翻到后边竟在尾页看到了个叫墨燕薰的名字，上书墨氏小孙女。

楚垣继续述说着：“直到如今我的人才查到当时的梁王后乃是墨家后人，其实梁王后早在我们暗杀之前就已病逝，关于她的消息不多，而她的族人都在雍州周山，与我们梁州相近，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楚怀安仿佛想到了些什么。

“墨嫣荨那小丫头片子你可得小心点，我捡到她时她不过五岁！也刚好是我破了梁国的那年！我知道你可能有点喜欢...”

“不会吧，难道她是......”楚怀安有点不大相信，可从她自小的种种表现来看，无论是知书达理方面还是为人方面都不像是底层人士出身的孩子，想到这楚怀安竟有些害怕起来。真要是这样那这么些年岂不是一直养了个随时可能杀掉他或者父亲的人在身边，而且外边还很可能有接应她的人。

楚垣道若是这小丫头是冲着他来的话倒不用怕，毕竟他都没什么机会碰见她，可若是哪天把楚怀安脖子悄悄一抹然后逃之夭夭，那楚家可就亏大发了，可这么些年从没发现她有表现出一点端倪。

说不定是想找机会一口气把咱爷俩一起给办了，楚垣开玩笑似的说笑。楚怀安却心里直嘀咕，决心试探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