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房门的吴岩并未着急开口,而是慢慢悠悠地走到聚义堂中,看了两眼贺顺和李鸿基,稍作停留便又抬起脚走到西南角落的神龛处,停住脚。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聚义堂的神龛像其他帮派一样,供奉着关二爷的像,道上人都觉得关二爷能保平安,不管是那些讲义气的或不讲义气的人。
吴岩抽出神龛侧边放着的佛香,拿起,挑选三根,点燃。火苗在香头窜动,吴岩并不着急吹灭掉火苗,而是看着火苗继续蚕食着佛香,当火苗烧至三分之一处时,他才轻轻吹灭火苗,接着把佛香举过头顶,拜了三拜,再稳稳地插到关二爷像前。而插那三根烧了三分之一的佛香的香灰缺一直矗立在佛香上,一丝裂痕要掉下的痕迹都没。
烧完香的吴岩走下三阶台阶,来到贺顺面前,伸手示意让贺顺坐下,自己坐在贺顺对面。
刚坐稳,吴岩立刻开口道“刚才在屋中我想了许久,你说的有道理,当土匪不是长久之计。兄弟们各有各的家室,不像我,无牵无挂可以任意潇洒度日,是我有点太自私了。”
“不不不,不能这么说啊帮主。”李鸿基接着吴岩的话说道。
“你们说的招安一事,我可以同意。不过有几个条件,如果答应我了,我就带着兄弟们下山,投靠你们那吴三桂去。”
“请讲。”贺顺心中暗自猜测着吴岩会出些什么条件。
吴岩伸出三根手指,说道“一,我们要正式登记在册,是正规军,而不是那些招安的杂牌军,死了都没人来认个身份。”说完第一点,他停住,看着贺顺,贺顺不假思索的点了头表示同意可以。
吴岩收起一根手指说道“二,不可计较我以及我兄弟们以前的事,以前的事自此不再提,一笔勾销,事成之后自动让兄弟们选择去留,不可强求,不可追究以前责任。”说完,吴岩又盯着贺顺。贺顺面露些许难色,不追究之前打家劫舍之罪,杀人放火之罪,这似乎有点但贺顺转念一想,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当官的不就为了个政绩,此倭寇一灭顶灭十几个马尾帮的绩效,于是又点了点头,默许之。
吴岩收起第二根手指,举着食指说道“三,我们兄弟虽被招安,但不能成炮灰,我们可以帮你们打倭寇,但是我要军衔,我带我兄弟,那吴三桂指挥他的兵,我们只相互配合,不能指挥我的人。”
这下贺顺不答应了,临行前吴三桂千叮万嘱不能放权,不可一军二帅,贺顺开口说道“前两点,我可以允诺你,但是第三点,实在不行。先不说一军二帅不利于指挥,指挥失当沟通不畅是作战大忌。再者说,你要指挥你兄弟,这么单干,是否缺乏了点诚意?”
吴岩听到贺顺如此说自己不够诚意,勃然大怒,重拍桌子说道“我这还不算有诚意?带着兄弟们去打这种不知道输赢的战,这是拿着脑袋和你一起下山,你居然说我没诚意。想当年我们吴家听着朝廷的话,开港放船进来,结果呢,居然第二天就被朝廷说成勾结红毛鬼企图开港放人进来偷袭大明。你觉得我现在还能全信你们这些当官的话?”
“当年的事,我不清楚。但是,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你可以痛恨所有当官的,但并不是所有当官的都是狗官,只会暗中算计,不为黎明百姓!”
吴岩冷笑道“为黎明百姓?呵呵,全都是为了自己仕途。贺顺,我看你也是个为了想上位,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人”
贺顺听到如此嘲讽,立刻掏出脚上匕首。
吴岩一惊,说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贺顺无心回答,而是走向神龛,伸出右掌,拿起匕首放在掌中,再握紧右掌对着关二爷像说道“我贺顺对发誓,如若我是为了一官半职而不是黎明百姓去抗倭,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吴岩脸上恢复了平静,淡漠的说道“既然你不为了功名利禄,那你这么拼命做什么?”
贺顺走回到吴岩面前,冷冷地说了两个字“报仇!”
“杀倭寇出气?报仇?”
“不,是替吴三桂杀倭寇,替他争这政绩,扶他上位,等到他兵权在握,那么杀魏忠贤灭东厂,就指日可待。”
吴岩听完,低头沈思默想一番,开口问道“真能报仇?”
贺顺张开握刀的手掌,手掌血淋淋的朝向吴岩,说道“我贺顺发誓,终此一生,定要复仇!”
“好!我答应你的招安!听命与他!”吴岩起身说道。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太好了!我这就回去告诉吴三桂!”
“等等!”吴岩制止贺顺离去,叫来手下“来人呐,拿金疮药来。”
在二人身后的李鸿基一句话都没有插入,一直暗中观察,边看形势边考虑自己的退路,当最后吴岩同意招安,他之前一切的计划就要全部推翻,心里暗叹一声也随即落下一块大石。
在包扎好后,吴岩说道“贺顺兄弟,今晚就留下,明天天亮再出发回去。”
“吴岩兄弟的好意,贺顺心领了,但是此事事关重大且事态紧急,能快一天是一天,在下还是立刻动身的好。”贺顺坚持着说道
吴岩知道自己劝不动,只好作罢,说道“那好,十日,不,八日之后,我将带领全帮青壮五百人一起下山,去往福州城,到时候让吴三桂来亲自接迎,立刻拟书入册,并做好条款签约再不追究之事,我就与全帮弟兄听命于他了!其他各处的帮众其实也只是个挂着马尾帮命好做生意保平安的,我就不拉他们进来了。你看这样办可否?”
贺顺双手抱拳说道“可以,那就有劳吴岩兄弟了。”
吴岩亲自送贺顺李鸿基下山,目送着二人骑马离去。陈德忠见二人离去,上前问吴岩“老大,他们这次来,是做什么?”
“让我们去送死。”吴岩叹口气回答道
“啊?”陈德忠很是惊讶,没等第二句话出口,吴岩就已回身上山去了。
贺顺和李鸿基一路狂奔,飞驰在山间,纵使山间无灯火,但月光透过枝叶把前行的路照的一览无余。
电光火石间,一直暗箭朝贺顺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