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之上，寒风吹着吹着开始刮带着雪花。
陈亮此时并没有心情去注意这些，他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这锦州城外的战场上。
锦州城外坑洞无数，还有丘吉尔坦克履带的痕迹，地上篝火堆、废弃物随处可见。很清楚地就可以知晓不久前清军在这里驻扎过。
可陈亮看了半天，唯独没有看出一点过战斗的痕迹，要认真的说起来，整片区域内，最能体现出战斗痕迹的，就是城墙上的大洞，那明显的就是丘吉尔坦克的杰作。
“没有在此处开战，那清军又去哪里了？”
不远处有几个黑影正以飞快的速度奔向锦州城去，陈亮视力还是有点模糊，看不清楚人脸。
“那个骑马带头的是谁？”
“回主帅的话，那人是李自成将军。”
“李自成怎么单独行动？”陈亮问道
李双喜脸色黯然，低头道“这...是因为...”
见李双喜吞吞吐吐，陈亮立刻意识到不妙，他拉住李双喜的衣领，严肃道“主帅问你话，快从实回答。”
李双喜将头埋的更低，年仅十三岁的他被陈亮这么一训斥，着实有些委屈，眼角溢出了泪光，他举起手，指向东城门口。
陈亮目光一凝，看了许久才惊道“那上面吊着的是一个人？”
李双喜点点头，回道“是李....”
陈亮心里咯噔一下，倒退两步，心脏开始剧烈跳动。
“大帅...”
陈亮双手紧抓李双喜，颤抖问道“难道那人是李过......”
李双一咬牙，重重的点了个头。
“怎么会是他？这锦州城看上去没有发生过激战，李过为什么会被人悬尸在城门之上？”
陈亮悲痛欲绝，因为刚刚苏醒过来，嗓子未进过半滴水，说话时声音十分的沙哑，他顶着像是要被扯裂的喉咙大声责问李双喜。
李双喜被情绪失控的陈亮吓得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大帅，你醒了！”刘兴祚匆匆从另一头跑来
“军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过他...”
刘兴祚挑了眼锦州东城门，长叹一声，缓缓道“大帅，据最先一路的斥候回报，李过他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罹难了。”
“怎么会这样，是清兵干的？可这锦州城看上去完好无缺，一点战斗过的痕迹也没有呀。”
刘兴祚摇头道“前方斥候回报，李过是被城中的辽东军吊在那的。而且悬挂之后不久，锦州城门大开，清军如入无人之境的就这么走进去。”
陈亮听完刘兴祚的话，感觉自己胸腔里徐徐升上一股热气，这股热气最终冲到了嘴里......
“噗...”
他毫无征兆的喷出一口血来，刘兴祚懵了“大帅...”
陈亮横起手臂，擦了下嘴角，淡淡道“我没事，就是吐了口淤血。”
“大帅...如今我大顺军损失了一员大将，你可千万要保重身体，不能倒下啊。”
陈亮强撑双腿，站立起来，冷声道“我还能活五百年，死不了。”
陈亮用屁股想都能猜出这种吊死援军信使，大开城门的人是谁。
“没想到吴三桂都已经到了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这才什么时候，他就着急着做汉奸。大明国内正在昌盛之时，他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好处。当初没有追上杀了他，都是我的错......”
“大帅？你在说什么？打开锦州城门难道不是袁崇焕下的令吗？”
“袁崇焕虽然是个混蛋，可不至于做出卖国之事，他顶多撤军，到宁远再做坚守，而且就算是撤离，也不会做出打开城门这种耻辱的事情。现在有能力和有这种贼心的人，只剩下吴三桂。”
李自成带着一小队人马狂奔到东城门下，也不顾城内有没有清军的埋伏，立刻命人将李过的尸体放下来。
“轻一点！轻一点！你他妈的饭吃多了，这么用力！干你娘的，稳一点，我侄子的要是磕坏了一处，老子非把你们全剁了不可。”城门下的李自成疯狂的咒骂着所有人，仿佛全世界都得罪了他，就算上去帮忙的士兵没有做错任何事，也要被他斥责。
众人将李过的尸体缓缓放到地上，李自成跑上前，跪在尸首的身边。
呆看两秒后，李自成举起右手，使出全身的力气抽打李过的脸颊“操你大爷的，李过你给老子醒醒，别他娘的再睡了，这都什么时辰了，给老子醒一醒。”
李自成狂吼着抽打着李过的尸首，他始终在克制着自己的眼睛，不让流出一滴泪水。
“你不是说要舅舅给你到梨园找个姑娘嘛，你醒了咱们就去，这清狗不打了，什么守卫锦宁防线也全他娘的不干了。”
抽打十多下后，李自成脸色一僵，手伸到李过的背后，要将他抱起，可第一下却没有抱起来。
“操他妈的，他们怎么能把你打成这样。”
李过身着一席米色素服，下半身被血水浸湿，红色的血凝固久了之后开始发黑。李自成的手本想向上一抬，可他却发现李过的尾椎骨已经完全断开，相当于上下半身在脊椎已经分离，而且盆骨也尽数碎裂，很明显是杖刑造成的。
李自成再也忍不住了，在将士面前嚎啕大哭起来“过啊，这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你告诉舅舅啊，舅舅要杀了他全家，操了他家的祖坟，给你报仇......”
身边的士兵见状，也忍不住动容，想要上前安抚李自成，却被一一怼了回来。
“过啊，都是舅舅不好，当初不该让你来这什么狗屁锦州城，要是你不来，就不会死的这么惨了。”
刘宗敏姗姗来迟一步，他跳下马，也跪到李过面前“怎么...怎么会这样。”
来之前他有过心理准备，可真当李过的尸体摆在自己前面，而且是如此惨状，刘宗敏都有些接受不了。
“宗敏，你说我待你如何。”李自成悲怆的问道
“情同手足。”
“好，我这辈子还没开口求过你，今日我就求你带着火枪营的兄弟和我机枪营的兄弟，一起杀向宁远，把他妈的宁远屠城了。干他娘的，老子跟兄弟们拼死拼活帮着打清狗，这群孙子居然在这后头杀我侄子，他们还他妈的是不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