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皇上,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在这个时代,一味以礼仪之邦,天朝上国自居,只会固步自封,渐渐把自己的视野给局限化。后金就是欺负我们这一点,所以频频有恃无恐的来犯我大明。我们需要的不是最坚固的盾,而是最锋利的矛。征服后金,征服这所有犯过我大明的部落,踏灭他的草原,一个不剩。”陈亮说话间,言辞中尽显傲气与狠劲。
说道最后时,陈亮的身上已完全没了平时的那股温和劲。
千百年历史以来对汉人的压迫,让他不自觉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戾气。
连朱由校都被这股戾气所震撼住,问道“我们是可以用武力征服他们,可征服完之后呢?还不是会有人反抗,有人暗中密谋继续反我大明。这样,就算是征服了他们,也不会长久,反而是落到了无休止的内部争斗中。”
陈亮瞬间又变了副面孔,脸上的肌肉完全凝固住,只剩下鼻梁上的肉在抽搐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俯视众生,众生皆为蝼蚁的霸气。
连站在边上的李自成和刘宗敏都被陈亮这卒然间变化的表情,给震慑住。
“皇上,我的意思是,打从一开始就不能留一个活口。”
“你的意思是?”
“灭族!”陈亮冷冷地说道
“灭族?!”朱由校大吃一惊,他之前只想过堵住辽东边境,让后金人在严寒的冬天慢慢自身自灭。
而主动出击,一举歼灭,灭族的这种举世骇然的想法,他从来没有考虑过。
在许多人的潜意识里,都多少残留着些许得过且过,做人留一线的这种中庸想法,这也包括了朱由校。
“不可,不可。我太祖洪武帝当初就是为了推翻蒙元的这种暴政,才揭竿起义的。我身为他的后代,怎么做出这种事情,万万不可。”朱由校摇头道
陈亮目光一凝,冷冷道“皇上,在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情况下,不能妇人之仁,需果断行事,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朱由校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的陈亮完全看不出是一个福建乡下的农民。
而更像是个行事果断,手段残忍的前线将军。
“此事....此事....容后再议....”朱由校倒退了两步,说道
陈亮矗立在原地,目光炯炯,看着朱由校,他的眼神让人极其的不舒服,犹如在凛冽的眼神胁迫皇帝下达某种指令。
李自成见陈亮有走火入魔的倾向,立刻抬起手肘,捅了捅陈亮的胳膊。
忽的,陈亮的眼神涣散,接着又凝聚回来。
那股令人胆寒的戾气瞬间消失,清澈的眼眸恢复了过来。
“啊?嗯?”陈亮轻叫了两声,像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缓过劲的朱由校,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威严,开口问道“陈亮,你这些见解、想法是从哪里学来听来的?”
“...这...”陈亮眉头微皱,脑中回想着自己刚刚说的话,开口道“这...回皇上的话,这些都是我自己的想法。”
‘我刚才是怎么了...怎么感觉自己的嘴巴和脑子有点不受控制。’
朱由校神情严肃,眼睛微眯,第三次打量起陈亮‘此人相貌平平,调查过他的家室也一般,只担任过兴化府的护卫和福建的水师小队长。可怎么会有这般的见识和狠毒的想法,难道真如那句话说的,民间藏龙卧虎?’
李自成见皇帝的眼神复杂,心中以为他是对陈亮之前的那番言论感到不悦,想要找陈亮的不是来定罪。
李自成连忙跪下道“皇上,我这兄弟刚刚走火入魔,嘴巴没有个轻重,乱议国事,触怒了龙颜,请皇上恕罪。”
“啊?”朱由校被李自成这几句无头无脑的话,搞得有些迷糊。
“请皇上恕罪。”李自成重复道
“恕什么罪?”朱由校问道
“恕....乱说话罪。”
朱由校“起来吧,朕刚刚说了让他放心大胆说话,不会怪罪的。等等,你是怎么会在福建的?”
‘李自成不会是因为我穿越到大明后,造成了蝴蝶效应,所以才从陕西变到了福建去。’
“回皇上话,两年前还没开春,我就从家乡处逃荒,一路逃到福建的。”李自成回道,其中省略了在应天府被贺顺搭救的细节。
“两年前还没开春?”朱由校单手拖着下巴,小声复述道
‘两年前开春,也是天启七年开春,我记得我好像是天启七年下半年才穿越来。这历史怎么在我来到之前就开始有了变化...’
“哦,是这样。”朱由校又将手指指向了刘宗敏“你...”
‘既然李自成没有开始造反,自然就没刘宗敏什么事了。他们两个相遇,也是命中注定的吧,只要没造反就好。这两人也算是个人才吧,上辈子自己打江山,逼的崇祯上吊,这辈子就来帮我打江山吧。’
“你们两个,也不要当什么种地的农民和铁匠了,直接去兵部报道,领份差事,去辽东战场历练历练吧。顺便给自己报个仇,了了恩怨。”
刘宗敏吓掉下巴,不可置信的“啊?”道
“皇上,小民乃一小铁匠,这辈子虽然打造的神兵利器不少,可从没有自己用过。这上战场,恐怕......还有就是,小民跟那些后金人没什么仇怨,犯不着跟他们拼命吧...”刘宗敏委屈的道
‘呵呵,没什么恩怨。刘宗敏啊刘宗敏,你真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朱由校心中嘲讽道
李自成不像刘宗敏那般胆怯,立刻应道“谢皇上,小民必定将那些后金蛮夷给全部灭掉。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朱由校点点头‘李自成这人倒是还不错,看起来够勇猛,放到辽东去,应该有用武之地。’
他的目光回落到陈亮身上,脸上露出微微的难色。
‘这个陈亮,该如何安排。也丢去辽东历练?可总觉得他不适合去前线打战。放到格物所里做研究?又好像没有他什么位置。留在身边当参谋?刚刚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论,暂时还吃不消。’
朱由校心中纠结犯难,始终没有想好该如何安排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