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空气中充满了一股子尿骚和让人十分不舒服的诡异气味,偶尔转头看见某条胡同角落,便会隐约见到有人在那解手方便。
原本地势平坦的京城,有着广阔的土地可以建造房屋,好好规划市容市貌。
而陈亮眼前的京城,则是空间狭小,压抑不堪,大部分住户都喜欢挤在一起,好在房屋并不高,抬头还是可以看得见天。
不然简直让人被压迫的无法呼吸。
水泥路,泊油路那是天方夜谭,这些百年后的现代社会产物在这完全没有。
而京城的地,多为土路。
南方多雨水,许多城内的街道以石块铺地,经过雨水冲刷,灰尘污垢并不算多。
而这城内的土路......
京城繁荣,经商卖货的数不胜数,这货运用的都是牲畜,所以大街上遍地可见牲畜的排泄粪便。
街道中间蚊蝇乱飞,干燥天里还勉强能忍受。
一旦遇到雨水日子,那简直是惨不忍睹,街道上所有污秽之物混在积水里。
京城,就如个大型的粪坑。
‘难怪许多小姐出门多是坐车坐轿子,这要是一脚下去,还不花容失色了。’陈亮捏着鼻子走了一路。
看见沿街的许多人偶尔拿出个鼻烟壶吸了吸,也算是明白了,这鼻烟壶的功能。
大抵上就是现代人用的空气清新剂吧。
陈亮之前还对谢肇《五杂俎》中,对京城的整个描写属于夸张和地图炮嫌疑,可如今自己亲身体会到之后,才深感自己的想象力跟不上真实世界的脚步。
京城中各色人物皆有,娼妓,乞丐,地痞等等,奸盗丛生,走两步就会碰到强买强卖的女子,搂腿强乞的乞丐,碰瓷的地痞。
“唉...当初朱棣怎么就想把首都移到这里?”陈亮唏嘘道
路过烟花柳巷,再走几步,驿站就到了。
官家的地盘整体上来说还是比其他地方干净整洁的,入秋之后,冬至之前是外地官员,驻防边关的军士们回京作报告的时候。
驿站也显得格外热闹,许多人从进了大院门口就开始作揖,笑着到处打招呼,一刻都没有停歇过。
魏东成带着陈亮三人入住后,也就离开了。
眼尖的李自成见到马厩处停满了马,有那么二十匹格外引人注目。
每匹马色泽光亮,身形高大健壮,看的爱马的李自成两眼直放光,他就在马厩里左看看右瞧瞧,见四下无人,就凑近了上手。
陈亮入住后,四处游荡。
穿越重生到明朝后他还没好好的看过这个世界,曾经只是历史书上的文字,只能脑补的画面,现在真真切切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只是这里的气味和整洁的程度,与想象中差距甚大。
刘宗敏自那日见到李自成后,自己的生活轨迹、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从一名在小县城的铁匠,变成了被魏真钦点入京的人。
他调戏王泽家中小妾,最后结果居然是王泽被阉,兄长及其后面的势力被盯死打压。
这一切来得太快,就在一夜之间,他的脑子完全没有做好思想准备。
可尽管如此,他寻花问柳之心却没有消停,只是一路忍着几天没有找姑娘。
来到京城繁华之地,住在驿站有人伺候,闲的无事。
加上之前在王家偷晴偏小妾的私奔拿来的一大叠银票,刘宗敏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又开始作祟。
驿站比邻着风月场所,也不知道是不是朝廷故意为之,好让那些驻守边关的将士回京述职时能解解这一年的压抑。
刘宗敏蒙头就进了这条当时堪比后来八大胡同的街道。
这条街仅有百余米长,乍看之下并没有特别。
只是地是用石板铺的,两边的楼房均为两层小楼建筑,都挂着红色灯笼。
门前和二楼的阳台处尽是浓妆淡抹的姑娘,她们各个花枝招展,笑脸招收,互相暗自较劲攀比着揽客。
刘宗敏从街头走到结尾,又从结尾走到街头,足足看了三四遍,也没有决定要进哪一家先。
正当他愁眉不展的时候,一个老妈子突然冲出,一把拉住刘宗敏,笑脸道“公子,一看你就不是京城的人,第一次来玩儿吧?”
刘宗敏好奇道“老妈子,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本地人?”
“我看公子你从街头走到街尾巴,来来回回都有四五遍了,都没有决定进哪家来玩儿。我就知道公子必定不是本地人,本地人来玩,有哪个需要瞧这么久,直接进了这条街就入了我梨园的大门了。”老妈子一通分析道,明着听着是好像那么个道理,细细想来,却是王婆卖瓜之意。
刘宗敏见着梨园也算是气派,一楼二楼的姑娘也不少,来往的宾客更是络绎不绝。
他秉着人多就是好的原则,迈开了腿就进了这梨园。
老妈子见刘宗敏进来,脸不红,心不跳,心中就知眼前的这个人必定是经常来这种地方玩儿的主。
对待常玩的和第一次来玩的,这招呼就不一样了。
第一次来玩,皮薄,随意哄哄两句,叫个放得开姑娘在其大腿上一坐,他就会哗啦啦的掏银子。
而常来玩的,却都是老狐狸,与老妈子斗智斗勇,没有来点招牌,是很难爽快打赏。
老妈子眼珠子一转,凑近刘宗敏道“公子,你今天可是来对了地方,我这梨园别的不敢说是第一。但是出的花魁,那在京城,甚至在整个大明都是能排的上号的。今日碰巧是我家新晋的花魁选君破雏之日,只要公子愿意...我就给公子留个好位置。”
说着,老妈子对着陈亮揉搓着手指暗示着。
‘他娘的,我这才刚进来就要钱,京城这里怎么这么黑。’
刚入店门就急着要钱,这种行为在业内是个大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妈子这么心急,不过反正是惹的刘宗敏不悦。
刘宗敏甩了老妈子的手,正想离去。
却听见梨园内一片“哇~”的感叹声。
他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白衣女子出现在二楼。
女子玉面粉腮,杏眼琼鼻,樱桃小口。
身着白色丝绸长衫,秀发披下直至腰处。
虽然身上穿的简单,腰间,头上也无多余的配饰,却让人有种清新脱俗的感觉。
虽然距离较远,看不清脸上具体细节,但她依旧像是在这万花丛中傲视独立的一多牡丹,宁静悠远,不争它花之采,却自引无数狂蜂浪蝶。
厅内的所有男子,皆被这惊世容颜给深深震撼住,他们目不转睛的盯着女子看去,张口结舌呆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