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看过笑过后就不敢再议论什么了,因为那本就不是一个可以招惹的人,他们躲在自己的办公区偷偷瞄着他这样颇有难度的滑稽的姿势,但好像没有人想到说要制止他这样丢脸的行为。
那人身上有一种像是发霉的味道,但他这样扭曲身体久了,在他呆着的那一小块区域内还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油脂味,那股味道很恶心也很强势,像是直接把人的舌头从咽喉处就开始拉拽出来,还把沉闷的口气直接灌到鼻腔,像是要将人的整张面皮都连根拔起才能够完全消磨掉那股冲劲一样。
小棠就在一旁看着,似乎不打算将他拉起来,太丢人了!虽然把自己弄得狼狈的就这么一个把自己堆在角落的人,可是与他靠近到足够进入到别人视线范围的人也会被狠狠地嫌弃,那个跟他像是朝夕相处的助手有些受不了那种充满嫌弃鄙夷的目光。
尽管有不少目光扫射在自己身上,可那人似乎还不能够意识到一样,依旧我行我素的。那个只知道把玩电脑软件的小宋实在看不下去了,跑到他的旁边试图将他拽起来,可那人就像是一个笨重的陀螺一样,被人轻轻一推就小转了半圈,大概是对那样只知道把自己蜷缩起来完全不考虑舒适度的憋屈的动作还不能够适应吧,他也就是小转了半圈就把自己的手甩了出来,原先夹住头的双脚没有胳膊的约束也像是散了一样,他完全失去了重心,但更像是缺氧过度了一样,狠狠地把头撞在墙上。他这样一个像是醉倒的姿势着实将周边看热闹的人吓得不轻,就连原先想要去扶着他的小宋也被吓到后退了半步。
可他似乎不能够意识到疼痛一样,依旧想要维持那样一个丢人的动作。小宋看着那样一个完全叫人尊重不起来的人,竟变得有些可怜他,他在那人将脚蜷曲之前,拽住他的胳膊试图将他搀扶起来,却被狠狠地推在一旁重重砸到角落,可是那人就真的像是完全没了魂一样,只顾着自己嘟囔说着一些没人能够听懂的话,继续用膝盖内侧夹住头,一只手抓住另一只手的手腕紧紧抱住双腿。
小宋想不出来有事什么理由能够叫这样一个人变得这样反常,但也不敢多问毕竟自己不是那个向来就跟他亲近的人只能够灰扑扑地离开。
整个办公室的人就把那人当个固定在角落的笑话一样看待,直到等到周一凡终于到办公室了。他看着那个一直在自己面前高谈什么宏伟目标的人变得这样萎靡狼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他们一个不倒翁一样倚在墙角把头紧埋在腹部上边就跟完全失去了一个有灵魂的人的意识一样,一个就站着看着那人像受惊的雏鸟一样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纪燃像是能够感受到来自周一凡站立的身影辐照下来的关怀一样,慢慢抬起头来,看着那个站在他跟前的让他用这样的颓样等待的人,可是他看不清楚他的脸,大概是因为那人就是背着灯光站着的,也可能是因为他把头埋下埋得那么低还用膝盖内侧挤压脑袋挤得那么久一时没有能够调整过来血压看到什么都是昏暗一片的。他看起来恍恍惚惚的,看着臃肿的身体,可是眼睛就像是深陷进了眼眶里完全失去了神气,整个人就好像是从脸部开始,从眼睛开始,关于用来维系一个人的气都给坠下去了,坠到了什么都看不见的深渊里,他看着那么可怜,跟被丢弃流浪在外的丧家犬没什么两样。周一凡看到他这个样子,与其说是失望或是像其他人一样带着想看戏的心态,更多的是看不起。他所有关于怜悯的目光在他抬头起显得更加可怜兮兮的那一刻开始就变成冷漠的寒光,冷峻到叫每一个试图与他的目光交汇的眼神都会变得闪烁失落。
纪燃一副很丧的模样,就巴巴看着周一凡。周一凡没有说过多的话,连办公室的门都不打开,就站着,看着这个人到底还想要让自己变成笑话多久。
似乎期待着那个一直叫哥的人可以很暖心地把自己扶起来的念想破灭了之后,纪燃变得像是在撒娇耍泼的孩子一样,很用力地抻了双脚,将手甩开直接瘫放在地上,但看到周一凡依旧无动于衷的样就只好把原本像是软趴趴瘫在角落的身体伸直坐在地上,然后极其艰难地拿手肘压在地上借力让自己可以站起来。那个样子,就跟个喝得烂醉的醉汉没有什么两样,可他身上除了一股从鼻腔恶心到胸腔的体味也问不出来半点酒味。
他好歹也是站起来了,但还是摇摇晃晃的似乎站不直,站在一旁的小棠想要上前扶住他,小棠的身体前倾双手摊开可脚还未动就被周一凡喝住了:“都在干嘛呢!”
小棠被吓住了,愣了一下还没缓过神就夹着尾巴走了,其他一直关注纪燃的人也全部收回了目光,就像是伸出了爪子要挠个什么东西后被人喝住后把爪子重新收回到腹下埋头装出一副委屈样的宠物一样。
“一凡哥。”纪燃终于开口说出了从前一天晚上开始折腾就一直保持缄默后的第一句话,大概是连声音也被压抑了刚出声的时候冒出来的那个“一”字竟有些粗拙还叫人听出了烟嗓的味道,不过出声的时候确实能够闻到从他那张嘴里飘出来的隐隐约约的恶臭的味道。
“清醒了没有?”周一凡似乎不打算对他表示什么同情或是问他为什么这样反常的理由,就一脸冷漠的模样。
纪燃就像是废了一样连头都不敢抬高,不敢接周一凡的话。在来杂志社之前他储了一肚子的话要向周一凡吐诉,可是真的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却连半个想好的字都憋不出来,甚至他连一眼都不敢看周一凡。
“等知道了自己在干什么再来找我。”
周一凡连看都不想要再多看他一眼,就连办公室也像是不打算进去了,转身就要离开杂志社,离开前还不忘叮咛一下小宋看着他。
以往这种活都是小棠在干的,现在却换成了小宋,那个被喝退后刚缓过来的人自然是有些失望的,不过就这样避免了接触纪燃那一身像是走近了闻一下就会在鼻腔弥留很久的味道他似乎还有些宽慰,这样失去了被“命令”的机会也就没什么好介怀的了。
周一凡说完就走了,他从未像这样连办公室都没有进就离开的,大概也是猜到了什么一样,他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要急着去做。
只是,在小宋想要去扶住纪燃的时候,那个散着难闻的味道完全就跟把自己也丢了一样的人在他还没有靠近的时候就挥手将他“逼退”,脸色绷得很紧,伸展不了腰也努力伸直脖子像是还想要保留一点体态似的,然后一步一步挪到自己的地方,似乎忘记了他在不久前干的那些丢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