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光幕消散,分散在四处的教徒们匆匆跑向光芒散发的这间办公室,不过待他们到达后,这里已经不再有黑雾与火焰。
只有年轻教徒站在暗门外等待。
“这是怎么回事,南斯主教大人呢,刚刚是不是他在对抗黑暗力量?”
他们看着空荡荡的院长办公室,内心便焦急起来,对于主教大人,教徒们当然害怕他会出现意外情况。
“没错,主教大人刚刚解决了藏在这扇暗门后面的黑雾,现在他已经进去里面检查情况,留我在外面通知你们……”
“该死,你怎么能让主教大人自己进入充满危险的地方!”
比较年长的传教士抓起年轻教徒衣领,看到忽然惊慌的年轻人皱着眉头,又将他狠狠推到一边。
“下次注意点,要是主教大人想亲身涉险必须拦着他!”
“明、明白了!”
年轻教徒快速点头,而短暂的插曲并未在教徒中引起波澜,传教士这就组织教徒们一半留守,管理精神病院里的事,另一半则进入散发着不详气息的暗门。
曲折向下的阴暗阶梯里还弥漫着淡淡的灼烧味儿和血腥味儿,教徒们提着煤油灯,没有看到任何年轻教徒口中的黑雾,大概是已经全部被南斯主教消灭。
石台向更阴冷潮湿的地方延伸,谨慎地走了一段时间后他们加快脚步,在越来越紧张的气氛中,他们终于听见与众人遥相呼应的声音。
没有任何岔路口的石台阶将他们直接带到最底层,这里有间脏兮兮的石室,石室里有光,南斯主教就在里面。
当教徒们挤入这间面积并不大的石室,所有人都惊呆了。
最令人震撼的物品当然是摆在石室中间的巨大的绞肉机,上面血迹斑斑,还有很多新鲜的血迹和类似肉沫的东西掉在地上。
心理承受能力较弱的教徒已经捂住口鼻逃出这处恶臭的空间,跑到石室外干呕,毕竟虽然都是欧德教廷出身,也不是所有人都亲身经历过这些。
而摆在破旧木架子上的鳞片状物品,还有乱七八糟的骨头,从传染病人身上蜕下来的皮肤……
如果光看玻璃瓶子里的东西,或许还不至于让人那么难受,可这些陈旧玻璃瓶上还贴着标签,极大引起了教徒们的不适。
南斯主教看到教徒们到来,紧绷的表情也没有任何松弛,他还在地上发现许多用过的针管,而针管里那一点点污浊的血液痕迹似乎还在缓慢蠕动。
还有一只充满黑雾的玻璃瓶。
以南斯主教的阅历,他当然知道这些物品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胡弗这家伙,偷偷在暗中做违反教廷的规定,已经有一段时间,而且还研究出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东西!
将带血的针管用火焰烧得一干二净,南斯主教将装着黑雾的玻璃瓶揣入衣兜,这才起身走出石室。
“先不要乱动这里面的东西,或许还有很多危险品存在,去联系炼金部门的人,让他们现在就带着东西过来。”
“这里先……先留下六个人看守,绝对不要乱碰里面的东西,也不要让任何人进入这间地下石室。”
“是,南斯主教!”
主教大人的命令很快得到执行,他带领其余人离开,并终于向身边人询问精神病院中其他看上去已经并不重要的事。
“现在精神病院中情况如何,胡弗和马瑟兰是不是都失踪了?”
“是这样的,主教大人,我们找遍了精神病院各处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身影,休息室里的护士们也说从今早起没见过他们。”
“那其他人呢,我们不是还往这座精神病院派了门卫和医护人员,难道他们也全部消失了?”
“非常抱歉,南斯主教大人,他们也全部消失,不过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搜找……”
“该死!”
忽然咒骂一句,南斯主教大人加快攀登台阶的脚步,凌乱的皮鞋声在回荡,阴暗也因为众多煤油灯的存在而被逼到角落里。
不过在这群人匆匆离开后,黑暗便重新填满地下……
终于钻出阴暗潮湿的地下,教徒们都被沉闷空气逼得浑身难受,在重新得到新鲜空气后大口呼吸,发出放松的呼吸声。
南斯主教依旧严肃地,安排手下先暂时管理精神病院,统计失踪的人并对每名患者和护士都要进行问话,如果有任何新发现就马上过来汇报。
而他自己则坐在属于胡弗的院长椅上,拿出装着黑雾的玻璃瓶,脑中快速将刚刚在地下石室发现的一切与今早突然出现又恍然消失的乌云联系起来。
“胡弗应该早就被这种东西干扰,变成只是表面平静,实则丧失理智,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怪物。”
“今天早上的异象……”
“大概是因为胡弗的研究出现的,所以他才会匆匆而逃,现在我必须尽快派人抓捕胡弗,以他力量失控时的程度来看,他迟早会引来更大灾难。”
“可是其他工作人员又去哪儿了,我在这里安排的人竟然全部消失,他们不可能全部跟着胡弗逃跑,难道……”
脑海中瞬间蹦出绞肉机的画面,通常这种物品只有在女巫家中才出现,而且也是少部分女巫家中。
这种大到足以对成年人直接进行绞杀的绞肉机会被发明,是因为人体本身就蕴含着某些能量,巫师们为了获得力量,在最原始的阶段时就采用了直接获取的血腥方式。
不过这种老套的手段早就没有巫师还在继续使用了。
随着时代发展,不论是欧德教廷还是他们的老朋友间监督者猎巫人协会,还有大大小小的组织们,在更加安全地激发能力者并稳健扩充实力的技术开发过程中,所有人都在进步。
巫师们的组织也是如此,早在百年前巫师们就找到了更加便利的提升能力的方法,虽然这些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可以被原谅的手段。
“胡弗在模仿巫师的方法,以此来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吗?”
“因为我们并不知道巫师们现在究竟是怎样提升力量,只知道最原始的手段,所以胡弗也只模拟了最初的办法?”
“……不,或许他也研究出其他方法,在抓到他以前这些事情还全部是猜测,这些黑雾是从哪儿来的也很重要。”
“之前和埃德蒙一起来这里视察时,让他好好检查一下就好了,可惜那时他身受重伤且精神萎靡……”
南斯主教有些后悔,不过他也知道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并很快翻过这事,因为埃德蒙的身体状况同样重要。
他只是在当时那个情况下,做出了恰当的决定而已……
砰砰砰!砰砰砰!
有人敲响房门,那名年轻教徒来不及得到同意就闯入,脸上带着惊恐表情,南斯主教意识到又有大事被发现。
“你怎么了,又发现了什么?”
“血、关着重症患者、关着那群疯子的地下室里,全都是血!”
“什么!他们也出事了!?”
南斯主教瞬间从椅子上弹起,在发现胡弗站长的秘密后,他差点就忘记了欧德教廷建立这座精神病院并派专人管理的原因。
如果胡弗已经找到了从人类身上获得力量的方法,那么这些处于完全疯狂状态,又随时有可能觉醒能力的疯子,就是他获得力量的最佳材料!
“带我过去看看!”
“是!”
他们以最快速度来到平时关着重病患者的地下室,已经不需要更多铺垫,阳光只能照到片面的地下负一层,已经完全被浑浊粘稠的血浆淹没!
在这座四处都散发着轻描淡写的性、冷淡气息的精神病院中,如此浓烈的红色汪洋绝对带给众人以最强烈的视觉冲击!
带领教徒们进入精神病院的女护士们在疯狂尖叫,并在缺氧中晕厥,被男性教徒抬出建筑物去户外通风。
腥臭从地下室快速弥漫至走廊,每个人的脸上、手上、衣服上,都被氧化了的暗黑色血浆侵染……
在半凝固的血浆地面上,传教士们带着口罩,穿着不合脚的宽大雨靴,打开一扇独立的重症病房。
血浆如一阵大浪,瞬间从门后涌出,全部冲击在这名倒霉传教士身上……
眼前快速黑暗,最浓烈的臭味与他近距离接触,就这样死死卡在鼻腔,吸不进去也呼不出来……
他缓缓咽了口唾液,并极力克制颤抖不停的肩膀,用同样嘀嗒着血水的右手抹去眼皮上都在流淌的暗红色血浆……
但愿、但愿他没有血液传染病!
可怜的传教士这样想着,终于有好心人递来干净的布,帮他快速擦拭滴血的头发,并将呆在那里无法动弹的传教士抬走。
南斯主教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他接过胶质雨靴和口罩手套,亲自检查地下室的惨状,而在那名可怜传教士遭遇鲜血洗礼后,他的接替者便学聪明了。
接下来在打开重症病房的过程中,传教士都会小心翼翼地使用钥匙,一点点推开封闭的门缝,确认不会有血浆飞溅的情况再度发生在自己身上。
最后,传教士只在这些病房中找到两名还活着的重症患者。
一名男性重症患者藏在柜子里,几乎吓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另外一名重症患者一动不动躺在床底。
这名躺在床底的重症患者,南斯主教恰巧还认识他,因为他可是由主教大人和埃德蒙共同送到这座精神病院来的男孩。
如果南斯主教没有记错,这个年轻人叫做埃尔文。
“你们每个角落都搜查了吗,除了这两个疯子,真的连一具尸体都没找到?”
南斯主教从地下室归来,坐在椅子上脱鞋并摘下手套,他有些气喘吁吁。
忙碌地经历了反复几次刺激后,南斯主教终于感觉到巨大的倦意,这不单是精神上的压力,体力也不可避免地大量消耗。
对于迈入老年步伐的人来说,体力不支更为致命,而这也无时无刻地提醒着南斯,你已经不是巅峰状态时的你了,凡事在下决定前必须深思熟虑!
“主角大人,是我们太没用了,我们搜遍地下室都没看到一具尸体,只有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血浆……”
“算了,不用找了。”
南斯主教最后摘下溅血的口罩,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我们永远也找不到这些人了,他们有很大可能性已经被胡弗处理,成为他邪恶实验的试验品。”
“通知政府过来打扫吧,我先去看看那两个还活着的疯子,他们可能看到胡弗对昨夜做了什么。”
“对了,从那些普通患者身上有没有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南斯主教边问边深吸一口气,从简陋的椅子上起身,年轻教徒马上开口回答,不过血腥味让他们都不自觉皱着眉头。
这种糟糕状况在两人快步远离地下室后得到好转,年轻教徒的呼吸刚加顺畅。
“主教大人,我们在一开始进入精神病院时这些患者就在睡觉,而且普通普通护士和医疗人员、包括后勤都在睡觉,所以他们对发生的事情完全不了解。”
“怎么可能所有人都在睡觉,他们平时不都起的很早吗,我记得我以前看过他们的作息时间。”
大步流星穿过走廊,他们要去往令一处安静的房间,去找刚刚被解救出来的两个重症患者询问关于昨夜的事。
虽然向疯子问话这种事本身就很疯,但想要得到更细节的信息,除了询问他们没有其他办法。
年轻教徒牢牢跟在南斯身后,将自己知道的事,以及其他人的推测结果讲出。
“这件事的确很奇怪,就算患者和护士因为马瑟兰失踪而没有按时听到铃声,后勤人员也不可能全体昏睡,过了吃早饭的时间还没起床。”
“所以我们怀疑可能有其他原因导致普通人们全部睡着,目前最可疑的就是晚餐,这是能够确定每个人都会接触到的东西。”
“而且根据后勤人员表示,以前胡弗就会给他们发一种粉末,让他们加在普通患者的晚饭里,说是对患者睡眠有好处。”
“现在我们已经拿着这种粉末快马加鞭送去自然科学研究院分析,相信很快就能得到它的信息。”
南斯主教对这种猜测未置可否,一切要以最后得出的结论为准。
快速推开木门,南斯主教看到医疗室的病床上坐着的重病患者,他们分别坐在东西两个方向的病床上,神色也大有不同。
普通人医生正在给他们做检查,南斯主教的眼中布满审视,希望看出这两个疯子是不是真疯。
毕竟真正的疯子虽然胡言乱语,但很少说假话,如果是装疯卖傻,他说的话就没有任何可信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