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二年十一月十一日,孙权之子周岁,孙权自是大张旗鼓为其子庆祝,而徐州城,则是处于一片肃穆之中。
今日徐州大考,共设了四个考场,将这近三千人平均分配到各考场之中,考生入场时,皆要被搜一遍,谨防夹带入场。这是第一次考试,也是很重要的考试,曹昂不想出任何问题。
曹昂于徐州府衙之中端坐,听各方来报。
陈登拱手拜道:“主公,四考场之中共有二十三人长衫之中有所夹带。”
“将此二十三人名姓记下,放出榜去,日后永不录用!”
“诺!”
这二十三人之中,十人家中甚是富庶,三人家中极贫,还有十人家中境况一般,唯一令人欣慰的,就是徐州各地来参考试的属官无夹带之举。
当然,这也与曹昂定下的政策有关,以至于他们不敢行夹带之举。
毕竟当时徐州上下整肃一清,杀的人头滚滚,那还有人敢犯忌讳,也就是这二十三人非官吏之属,不然只张榜断其前程是万万不可能的。
一考考一天,饮食清水由州府供应,水都是烧开的,确保一切无恙。
两千九百三十二张考卷,整齐的装订成五十九份摆在曹昂面前。
曹昂仔细的检查了每一本考卷,确定的都订正无误之后方罢。
“元龙、德祖,汝二人各选两本。”曹昂一副抓壮丁的样子。
杨修跟陈登却很愿意,毕竟给人评判这种事,有种快感,容易得到满足。
曹昂看二人样子,心下觉得好笑,“只消小心评判,依汝二人之能,可辨答卷之人是否真有才能。”
二人皆应诺去了。
曹昂又拿了四本往去拜访沮授。
自沮授做了书院院长以来,颇有些焕发第二春的感觉,徐州政事不用他费心,一批批才学之士从他手下不断输送中原各处,颇有种桃李遍天下的感觉。
闻曹昂至,沮授忙使人请入。
曹昂朗笑道:“沮公,吾与汝带了些好物事来品鉴,不知这礼汝收不收啊!”
沮授见曹昂拿着些书卷来,那还想不到这是什么,大笑道:“收,收,某亦想看看,自徐州书院出去的学子经一番历练之后,能做出何等模样的答卷。”
曹昂大笑,将卷子递了过去,沮授与曹昂又说些书院的事。
曹昂看了书院风貌之后,这才归徐州城。
待归徐州,曹昂又将卷子使快马往徐庶、庞统、庞德公、曹操、荀、杨彪、钟繇、荀攸等人处散发,又张贴榜文,言说三月之后,再行放榜。
曹昂与众人信件,内附评判方式,请众人依照自己的认知,按照书信上所写的“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九种给分标准评判。
众人收到曹昂书并数量不等的答卷,先是新奇,继而感觉这是个苦差事,但是这种评判考卷的感觉却是十分不错,因此众人倒是都应了下来。
徐州大考遂告一段落,只待试卷评判完毕之后,再行公布。
如今已然秋末近冬,也不是攻伐良时,曹昂遂熄了兴兵之心,边指导工匠造玻璃,边在家中研究攻伐四方的战略。
却说步度根归鲜卑,持汉帝诏书与轲比能看,轲比能闻自己被封作乌桓校尉,心下大喜,又闻步度根被封作鲜卑校尉,心中始有懊悔之意,觉得让步度根去许都,当真是个错误。
然汉帝诏书已下,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他要是否定这张诏书,就相当于否定了汉帝对他的册封,而且到时候大汉说不定会直接派大军来攻杀。
轲比能冷冷的看了步度根一眼,步度根面上丝毫不见其他作态,心中却是冷笑,取而代之,只差半步也!
却说丘无力闻说大汉封了轲比能为乌桓校尉,总领乌桓与鲜卑,不由得傻了眼,又听说这不过只是虚名,只是让两族和平共处,故定了这乌丸校尉的名号。
丘无力心下大急,只好固守,希望轲比能看在大汉的面子上,暂且别动手。
而轲比能则在打算消耗步度根的实力,决定再过些日子便使步度根领大军攻乌桓,如今暂且息战。
而步度根则打算在鲜卑重整威风,要跟轲比能好好的争一争!
却说孙权为儿子孙登准备抓周,满桌金玉,江东众臣几乎皆至,因桌上都是好东西,所以孙登只信手一抓,便引来众人声声喝彩。
却说孙登抓了个金印,众人当即贺喜道:“金印,权力之象征也,日后公子必定能辅佐主公,夺取天下!”
这话说的他们自己都不大相信,但是孙权当是分外开心,他跟刘备都羡慕极了曹操,觉得曹操能有曹昂这等攻城略地无有不得的儿子,真是好命!
却说周瑜自夷州归来之后,时常咳嗽,原来姿容俊美的周公瑾,如今却常是一副面色苍白,咳嗽不断的模样。
周瑜知道,自己必定是染了病,江东有名的医生都请遍了,却无一人能治,更无一人能言他究竟得了什么病。
因此孙登抓周,江东重臣只周瑜未至。
周瑜自害了病,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再不外出,就算是小乔,周瑜也不让靠近,生怕小乔也染上这病,每日只让下人往房中送药送饭,小乔多次想进去,都被拦了下来。
小乔忙去寻乔国老,“父亲,父亲,公瑾自从那夷州归来,便沾染了恶疾,如今吾亦不能靠近,当如何是好?”
乔玄大惊,他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丈夫死了,若是小女儿丈夫也害怪病死了,这以后当如何得活?
乔玄忙道:“可请医匠看了?”
“江东有名的医匠皆请遍了,便是荆州那边,也请了几个有名的过来,只是无一人能言公瑾究竟得了何种病,父亲,这当如何是好啊!”小乔泫然欲泣。
乔玄长叹一声,“曹昂于徐州立一医院,汝可知?”
小乔点了点头,“只是如今江东与曹昂对立,非似阿香与曹昂方婚配时也,即便医院,也无用也。”
乔玄道:“如今之计,只有带着公瑾往徐州去了。”
小乔忙道:“就算女儿带着公瑾至徐州,那医院若是不治公瑾,岂不坏也?”
乔玄长叹一声,“到时候汝往去寻汝大姐,应当可也。”
小乔大喜,“多谢父亲,女儿这便归家去与公瑾商议。”
小乔却没注意到乔玄的背驼了几分,只有两个女儿,都要离去,心里揪揪的痛啊!
却说小乔归家,至周瑜之所在,却为周瑜在门前设的侍女拦下。
“让开!”
“夫人,老爷有命,若是吾等让开,恐为杖毙。”
小乔气极了,但是这个府上的主人是周瑜,她平日里又不严苛,从不害人性命,因此众侍女此刻多不怕她。
“咳咳,夫人,有何要事?”
“夫君,吾这便带汝往徐州去,曹昂在徐州开设的有医院,聚集名医无数,定可治夫君之病!”
周瑜苍白着脸伏在案上,面上挂着苦笑,“徐州?咳咳!”
小乔在门外听着周瑜咳嗽,感觉整颗心都被揪住了。
“夫君,夫君!”
周瑜长叹一声,将捂在嘴上的绢帛拿下来,看着上面的血迹,“无事也,汝安心便是,徐州,便不去了。”
小乔还想在说话,周瑜冷喝一声,“送夫人回房!”
“诺!”
小乔无奈,只得再来寻乔玄。
乔玄暗暗皱眉,如此看来,周瑜这是病到深处了,小乔都不想见,这是多重的病啊。
“莫要担心,吾府上有数个婢女,武艺不差,汝这次便是绑,也要将公瑾绑往徐州,不然恐公瑾性命有忧也。”
小乔边擦泪边点头,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却说孙权得知周瑜大病,不见外人,心下暗暗可惜,因为他已经打探到了,从夷州归来的军士中,有不少人得的是周瑜这样的病,不仅传染,而且到最后,几乎是恨不得将肺咳出来。
孙权根本不敢往周瑜府上去探望,只使人送些药材去便罢。
却说小乔救夫心切,自乔玄家带来几个粗蛮侍女便归府来,再至周瑜所在,咬牙挥了挥手,身后的几个侍女手执利刃便将守门的侍女捅了。
事不密,必泄也!
然后小乔便遣散府中下人,只存死忠周瑜的十数人,言说如今周瑜得病,闭府谢客。
留一人按周期采买用物,迷惑外界,收拾了金银细软,带着周瑜便往徐州来了。
周瑜也反抗不得,也不想反抗,他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临死之前能看到小乔这般英姿飒爽,却也是值也。
遇到关卡便送上金帛,言说内有病人,不好见风,因此一路往徐州去却是畅通无阻。
待至了徐州,查探却严了些,只是闻说是为了看病,各关卡之人也不收金银,反倒是将本地有名的医匠介绍给小乔一行。
就这样,周瑜一路边吃药续命,边往徐州城来。
待至徐州城,周瑜一行,便为锦衣卫探知了。
毕竟一副江东口音,又不会遮掩,一路上又是遍寻名医,若是锦衣卫这都看不到,那便怪了。
先是王主席闻说此事,杨修觉得可能是江东那边儿的富商,不必大惊小怪,因此一时没放在心上,直到锦衣卫军士来报,这群人安顿好之后,因医院令他们且侯一日,他们居然找人问曹昂府在哪!
杨修直接出了一身冷汗,这属于严重失职啊!
“速速将此些人压下!”
“莫要造成伤损,先将其围起来,问其究竟是何等身份,有何目的!”
“诺!”
然后然后周瑜一行安顿的宅子就直接被一百锦衣卫围了起来。
“里面的人听着,尔等是何身份,因何往徐州来,探听主公府邸是何目的,通通坦白!不然休怪万箭齐发,害了尔等性命!”
这也就是杨修交代了,不然江东人,问曹昂府邸何在,先一阵箭雨射的没脾气了,再冲进去抓了,严刑拷打一顿,该招的就全招了。
小乔正伺候着周瑜吃饭,上午他们去的时候,正碰上华佗,华佗一打眼,就知道周瑜腹中有虫,先给开副药压制压制,让他们明天来好好看看。
周瑜喝了那药之后,过了几个时辰,咳嗽的频率果然少了些,而且多呕吐出一些腥臭之物,小乔大喜,这才差人去问曹昂住处,打算去拜访孙尚香。
求孙尚香帮帮忙,安排个好医匠,祛除周瑜病痛。
然后不过一刻钟,便被围了。
小乔忙使人高喝,“吾等无有恶意,至徐州,乃为医病,问州牧大人府邸,乃是为了拜见孙夫人,吾家夫人乃是孙夫人昔日旧友人。”
锦衣卫自然知晓孙夫人是谁,看小乔一行人说的颇合逻辑,遂报与杨修。
杨修这些日子批卷子都批魔障了,看到好卷子,拍手赞叹,看到坏卷子,恨不得把那人提溜到面前,指着他鼻子臭骂一通!
闻锦衣卫报是孙夫人旧人,杨修这才恋恋不舍的从卷子上拔出来,往来寻曹昂。
曹昂闻是孙尚香江东旧人,便下人备马车,带孙尚香往那出去。
曹昂高声道:“敢问是哪位江东旧人?”
良久,宅内方才穿出一悦耳女声,“可是孙夫人当面?”
孙尚香听的这声音有点熟悉,一时想不起来,忽惊道:“可是小乔姐姐?”
“孙妹妹!”
曹昂愕然,小乔?
当即摆摆手,左右锦衣卫退下,曹昂令女卫在前护卫开门,自把着剑护着孙尚香。
门当即开了,孙尚香见果真是小乔,两个女人当即便抱在一起。
“姐姐怎来了徐州?”
小乔眼圈发红,“公瑾病也,且是重病,江东无治之法,故来徐州求医也!”
曹昂本不关心,还以为是乔玄病了,这下听到“公瑾”两个字,心下一怔,周瑜?
孙尚香一听是周瑜,也犹豫了,遂回头看了曹昂一眼。
曹昂心下苦笑,他对周瑜观感不差,周瑜也不似演义那般小肚鸡肠,只是如今二人对立,救了周瑜,岂非给自己增加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