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爆炸声音响彻不止,无数股气浪在空气里激荡。
明明是山石,但在域场的作用下,却发生如此剧烈的爆炸,火光冲天,硝烟弥漫,大半个山头都消失了,出现一个焦黑的大洞。
等到硝烟散去的时候,狮魔头的漆黑的身影才从烟雾里出现。
它全身上下一半焦黑,一半血红,驳杂相间。
身上大部分体表都露出血肉,看起来有些凄惨。
但事实上,正如它预料的那样,这等爆炸可以让它脱层皮,但离真正伤到它,还差得远。
“那么多弟兄死于你手中,你就是有几百条命也不够给他们偿还!”狮魔头喝道,狮目圆瞪,配上它焦黑又血肉模糊的面相,竟颇为骇人。
不远处的苏辰却没有搭理它,而是望着山下方向。
那里,方才发生了一些变故。
几百人为一队的承天卫人员联合数队人马,追上了这支东平山的前锋部队,一千多人对上一万多妖类,完全不可能占优。
所以承天卫们也没有硬碰硬,而是依旧采取迂回侧翼骚扰突袭的战术。
象祖也正是因此被干扰到,还没有及时上山支援狮魔头。
但轰炸狮魔头的剧烈爆炸也吸引到承天卫们的注意力,领头的将领连忙停下进攻的步伐,让众人先按兵不动,观察情况。
“那是谁?”
“……好像是苏辰。”
一番辨认后,承天卫的几位将领也认出来山林上的正是苏辰。
“他竟然前来截杀东平山的妖魔大军了?”
承天卫都有些惊异,虽然这场祸事归根结底的话,是可以算到苏辰头上的,但他一人,势单力薄,自然而然,许多人都认为他肯定是会做缩头乌龟,当做无事发生过,并不会出来。
可没想到,苏辰不仅出现,还远处所有人意料,在如此前方就拦截住妖魔大军。
要知道,每让妖魔大军前进一里,那背后都是无数个普通人的家庭的破裂。
早点拦截妖魔大军,就能挽救下更多的普通人家庭。
“继续按照作战计划行动!”承天卫将领发号施令,带领着众人发起进攻。
此刻,他们竟然涌现出一股被激励了的情感。
分散为数队的承天卫人员对妖魔大军展开了侧翼袭击,打乱了妖魔大军的阵脚。
在原本就被苏辰域场干扰下的妖魔大军,此时有些乱作一团,能真正被象祖组织起来继续向山上冲杀的,估计只有两三千左右的妖类。
山林中,狮魔头已经杀向苏辰,挥动两柄银色巨斧,银光流淌,摄人心魄。
狮魔头的速度早已突破音速,冲向苏辰,只听到一连串音爆声嗡嗡作响。
磅!
银光如从天而降的银河瀑布,狮魔头一斧劈下,却被苏辰轻松闪过,而这一斧子自然落到了山体上,山体表面霎时间便裂开一道宛如小型峡谷的地裂。
苏辰没有犹豫,直接三剑齐出,如今的战斗很少有能够给他带来实战经验提升的了,所以直接全力轰杀掉才比较方便省事。
苏辰左手持幽雷剑,右手持洞明剑,空中还盘旋着化为红芒的九曲剑。
雷光与剑气共同激发,苏辰驾驭着三剑,朝着狮魔头杀去。
铮铮铮
数不清的交锋、搏杀,在这片山头上两道身影都因为速度过快,只能看到一片虚无的残影,而伴随着两道残影的所过之处,遍地都是炸裂的山石,还有崩坏的树木桩。
但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以双斧应对三剑的狮魔头,一直处于很吃力的下风状态。
它除了要应对幽雷剑和洞明剑共同的袭杀之外,还有时刻躲避着盘旋在空中的九曲剑。
也亏得这一次苏辰没有带荒荒,不然狮魔头还需要多应对一把“剑”。
狮魔头的实力实际上本身就不如苏辰,而在这不占优的情况下,就更加险象环生。
“二弟!”
山林下方,象祖急声喊道。
此时,它正面临着数位承天卫中的强者围攻,这些承天卫中的强者也正是看出来目前的局面,判断出此时拖住象祖是最佳策略,等到狮魔头败于苏辰手下,腾出手来帮他们收拾象祖时,胜算指不定就更高了。
根据承天卫收集到的情报,天魔众里,就是这只白象大妖的修为最高最强,很是骇人,如今说不定已经突破至灵息境十注。
而其余的魔头,比如狮魔头,其实也不过才刚突破到灵息境八注。
……
这片战场一片厮杀声,响彻原野。
地面上被践踏过的杂草上洒满鲜血,有妖族的,亦有人族的。
噗噗噗……
在围攻象祖的数位承天卫高手中,有几人已经倒地,被象祖重伤。
象祖的实力的确太过惊人,面对多人的合力攻杀,不仅游刃有余,还重创了许多人。
最终,能够站在象祖面前的只有寥寥几人了,而这么几人,完全不能再阻拦到象祖了。
“二弟……”象祖望向山林,那里一片狼藉,山脉断裂,山体崩碎,看不出来那里曾经是山,而更像是乱石堆。
象祖心头大感不妙,此时看不到苏辰和狮魔头的身影,它急忙向那边赶去。
等翻过一堆乱石,到达对面后,它才发现已经晚了。
苏辰正用手提着狮魔头的头颅往这边走来,苏辰的手里握着一绺狮子鬃毛,狮子头在下面微微晃动着。
象祖如遭雷击,身形不由一滞,心头万念俱灰:“二弟……”
苏辰对这帮称兄道弟的妖族祸害没有什么同情心,随意的抛开手中的狮子头,对象祖道:“别急,很快你就会下去陪它了。”
哧!
苏辰抛出幽雷剑,飞剑快若奔雷,泛着一层雷光便朝着象祖掠去。
象祖却一动未动,如洪钟大吕,白塔般的象身体表却泛起淡淡金光。
苏辰眼睛一亮,顿时觉得那一层金光有些熟悉,宛如佛光。
铛!
幽雷剑竟然就直接被挡在了象祖的体外,被金光拦截了下来。
嗡嗡嗡嗡嗡!
五声佛音鸣响,身躯本来就宛如宝塔般的象祖,背后竟然浮现一重又一重,足足五重的金色虚影。
这五重天虚影神态各异,每一重都宛如神魔而立,威严浩荡!
第一重虚影如一尊魔神,獠牙络腮,第二重虚影如飞龙在天,第三重虚影如一轮明月,第四重天则如大日升腾,第五重天则像是另一尊背负双翼的神魔。
后方,那些之前围攻象祖的承天卫高手们,此时都吃了一惊,象祖之前与他们作战,竟然都还有所保留,并为使出全力?!
那岂不是说明,象祖真正的实力要比他们原本情报预计里的还要高?!
一人失神道:“完了,我们加上苏辰,估计也不是它的对手,快去交支援!”
另一人有些绝望:“南陵那边的增援没到,就我们怀安里的人手,恐怕叫再多也不是办法吧?”
此刻,众人心中都有些焦急,倘若无法击败象祖,那这场战事便没有了结的时刻。
将会有更多的人失去,无论是承天卫的人员,还是无辜的普通人。
虽然每日都有人会被妖族所杀,但如今的大规模妖魔大军出动,带来的破坏力,触目惊心。
山地乱石中,象祖语气低沉:“这是我数百年前在某处险地,侥幸得来的一本大道功法,可惜只是残篇,只有前五层,功法催动后,不仅能发挥出我全部的实力,还能增强数倍之威。”
它深深的看了苏辰一眼,道:“你杀我同袍,此仇不报,我难以面对死去的众弟兄。”
苏辰此时却没有什么心情听它在说什么,而是面色有些古怪的看着象祖身后的五重神魔虚影。
这些……可不就是大日经的前五层诸天么?
苏辰有些无语,象祖曾经在某一处地方找到过大日经的前五层?
按照推测,当初青玉纳气诀到了强化版3.0的时候,就已经是传说中的天外飞碑中的传说级功法,那么最早本是通背拳谱的大日经,恐怕有来历也会同样很惊人吧?
而这么惊人的来历,白象这货竟然找到过前五层,可见运气极好。
其实,苏辰若是知道白象在镇北大都督手中是如何侥幸活下来的,多半还要再次感叹,这是什么狗屎运气,这都没死?也不知道该说那位大都督太任性,还是白象的运气太逆天……
也正因为当初那一次的侥幸,让苏辰误判,以为东平山和承天卫有什么py交易,让他迟迟不太敢动手。
可到后面才发现,承天卫早就在暗中蠢蠢欲动,要收拾东平山了。
“老妖怪,接下来你要看到的东西可能会让你很惊讶,我劝你先找个地方扶稳,别摔倒了。”
苏辰对象祖笑了笑,语气淡淡道。
事实上,他在闭关突破至灵息境九注的时候,也在慢慢把强化出来的前十层诸天,一点一点的点到了最顶级。
只要看到危险度降下来了,没有太高,苏辰就会一键提升一层,而这一层的进步也会让后续的危险度再次下降一点。
因此,苏辰如今的前十层诸天,已经提升了九层,到达顶点。
而第十层虽然掌握的熟练度不高,但激发出金色虚影神像,还是能够做到的。
象祖面色铁青,并未为苏辰所说而驻足。
它一步步向着苏辰迈来,身后的金色虚影像是有着千万斤重量般,让它脚步下方的每一步,都深深踩入地里。
白象身躯如一座宝塔,很是伟岸,当它走到苏辰面前时,苏辰就宛如面对着一座金光灿灿的佛塔。
下方,有一些承天卫的高层紧张的关注着局势。
苏辰和象祖之间的战况,将影响到他们接下来要采取的战术策略。
苏辰一旦战败,他们极有可能要马上撤退,等待大部队的汇合,甚至要等待南陵和扬州那边的增援来临后,再来面对象祖。
然而,就在此刻,就在象祖高高扬起象蹄,金光大盛,向着下方的苏辰踩踏下去的时刻。
一阵宛如佛音的宏大声音响起。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一重重金色的虚影在苏辰背后浮现,阎摩罗王、娑竭罗龙、月宫天、日宫天、摩利支天、鬼子母、菩提树神、坚牢地神、韦陀天神、大功德天,十层诸天齐齐绽开,十道神魔虚影依次浮现,将上方的天空都仿佛染上了一层淡金色,又犹如金色的神降世。
铛!
象祖的象蹄踩踏下来像是踩踏到了金色的铜墙铁壁,金色的涟漪迭起,佛音阵阵,而象祖本身也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慑,神魂震荡,身躯摇晃。
它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两步,脑中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不断有佛音在脑中激荡,还有佛号响彻。
它喃喃自语道:“这……这怎么可能?!”
比起神魂因为反噬受到的创伤,它心头的震撼还要更加巨大。
它引以为傲的残篇功法,原以为是孤本,只有它手中有着这独一份的孤本。
可今日,不仅发现这不是孤本,对方所掌握到的,还要比自己的高深。
连自身拥有的最强的功法,都不及对方,那究竟还有胜算么?
“一败涂地……一败涂地……”
象祖低声喃喃道,它脑海里又浮现起数百年前,那人曾对它说过的话。
“你们不过是一群丧家之犬……井底之蛙……”
“根本不知道天地究竟有大多,简直可笑……”
“你们让我连追杀的念头都没有……”
“这一次能横扫你们,下一次也同样可以毫不费力的再次扫平你们……”
“……”
苏辰向前踏步,轻轻递出一掌。
佛光大盛。
一轮大日。
这一刻,所有山林下方的人与妖,都宛如看到一轮金色的太阳在前方的乱石山堆里绽开。
金色的光芒淹没了所有人的瞳孔。
没有人能够直视前方,许多妖族在金色大日的光辉下痛苦哀嚎,如有烈焰灼心。
金色的大日里,象祖的身躯轰然倒塌。
没有人听见它最后轻声的呢喃:“我所经历的一生,不过是场无足轻重的笑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