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力!嗷呜呜呜……”
苏茜姨妈和托尼他们都来接机了,宋亚挂着王者归来之微笑承受他的拥抱和哭号,“好了好了,姨妈,我快散架了。”
“呜呜呜……”
苏茜姨妈赶忙放开他,拿手抹了把泪,“我们都以为你醒不过来了,亚力……”
“嘿!”
托尼笑着伸出拳头,宋亚艰难抬起手和他轻轻碰了一下。
亲戚们都默契地不提昏迷期间发生的事,包括咋咋呼呼的康妮,“机场风太大,APLUS不能暴露在外面太久。”但斯隆依然不想给她说话的机会,看见康妮嘴巴张开立马说道。
“好的,那我们……我们上车,亚力我来帮你……我来。”
托尼殷勤地挤开护工揽活,和消音器合力,轻松连人带轮椅抬上救护车。
宋亚的黑色奔驰车队前呼后拥,和五个月多前一样行驶在芝加哥的马路上,似乎什么都没被改变。
“谢谢你,医生。”
等轮椅在车里卡好,宋亚露出更真诚的笑容向芝加哥大学医学中心的主治医师道谢,这是真正的大恩人之一了,病人昏迷四个月的情况下,仍顶住古德曼他们的压力或许还有私底下的诱惑,没出具自己的持续植物人状态证明。
这种顶级医院的医生兼教授收入和社会地位都很高,职业道德还是很有保证的,回芝加哥没理由不继续用他们。
“惭愧,普林斯顿治好了你。”对方酸溜溜地说道。
在这边治了四个月,去豪斯那一个月就清醒了,外界的观感方面……
总之芝加哥大学医学中心心里苦。
“哈哈,他们走狗屎运而已,我会给你们捐一大笔钱的。”宋亚乐呵呵的挂保证。
一路追逐的摩托狗仔和候在门口的记者都失望了,救护车一路不停,顺利的开进了高地公园,电视台直升机也悬停在富人区以外很远的空中。
“APLUS!”另一位大‘功臣’,北方信托的奥格雷迪已经在大厅了,正在陪3DFX的总裁巴拉德和其他董事代表们说话,看见自己亲热地打趣,“怎么?这就恢复工作了吗!?”
“怎么办呢?”
宋亚苦笑了下,倒是没看见把自己‘气活过来’的骗子三人组。
别墅里有些面生的白人男女聚了过来,大概是雪琳芬的亲戚们,但现在他没精力,也不想和这些人聊什么,他们和托尼、康妮仇人相见,互相神色不善但都没当场开撕。
宋亚给老麦克打了个眼神,老头妥当的把这些人先请去了外面游泳池旁边。
包括奥格雷迪,所有人都两眼发光的好奇打量着自己,“都请稍等,我马上下来。”
寒暄了两句,托尼和消音器又和护工一道把他往二楼抬,已经有护士整理出了个房间作为康复病房,他进去看了一下就表示满意,让琳达推着自己到了主卧的门口。
“托尼。”琳达瞪眼,把托尼赶走,然后把宋亚推进门。
“珊莎,看谁来了!”
卧床的雪琳芬一看到他,眼泪就止不住的流,等他的轮椅到达床边,用哀怨讨好的神情把才几天的大女儿举到他眼前。
“很漂亮……像你一样漂亮,噢噢噢。”宋亚也没力气抱,看着皱成一团的小婴儿笑着哄,用鼻尖蹭,“叫珊莎吗?真可爱。”
“对不起……我……大着肚子实在没精力管古德曼他们……”雪琳芬可怜兮兮的趁机解释。
“不关你的事……”
“爹地!”保姆带着小罗柏和琼恩进来,小罗柏很亲热的跳到他腿上,“你怎么瘦了!”
“嗯。”
宋亚陪他们玩了会儿,“你好好休息,雪琳,我先下去开个会。”
“才回来就要工作吗?”雪琳芬问。
“嗯。”
原来刚才那群董事代表里还混进了两位芝加哥警署的便衣警探,宋亚下楼后,“我们需要你确认后签字,APLUS先生。”
被枪击和大骚乱后,芝加哥政客对自己这边的风吹草动很紧张,雪琳芬家那个负责看钥匙的姑妈儿子偷了不少东西想弄出去还钱,又蠢又人生地不熟,自然很快被死死盯着这边的警方人赃俱获。
“好的。斯隆。”
宋亚扫了眼透明塑料袋子里黄澄澄的奥斯卡小金人和其他贵重物品,再度让斯隆帮自己握好笔,拖着胳膊歪歪扭扭地在警方文件上签字。
奥格雷迪和其他3DFX的人同情的默默旁观这一幕,“要不我们过几天再来?APLUS。”奥格雷迪开口。
“啊?”宋亚手一软,最后一笔划了出去,“不用,我马上就好。”
两位便衣也没说什么,把塑料袋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与宋亚和文件核对无误后就告辞离开,这么做好像有点违反警方程序,不过大人物应该关照过,小问题而已。
“哈!APLUS,我们刚才把棒球游戏街机帮你搬到地下室去了,很好玩,真的!”
骗子三人组终于没心没肺地出现了,喜洋洋地聊着一款大型街机怎么怎么好玩,他们应该和前几次一样,顺路免费送了一台过来。
做人上就这点还行,宋亚没接他们的茬,“我们就在大厅开会吧,抱歉,我这没有大会议室。”
3DFX的事陈博士梅博士都跟了很久,已了解非常深,大体上古德曼一开始也想像阿美利加音乐网站那边一样从IPO前的最后一轮融资里私人获利,被他们拒绝了,由于中间隔着陈博士的A+风投公司一层,古德曼也没再顾得上搞什么小动作。
3DFX一个月前顺利上市,股价从首日收盘时的一七块五每股一路震荡,直到近期遭遇华尔街做空笔直跌到了七块七。
其他做空的点基本3DFX上市之前投资界就有心理准备,主要黑天鹅事件其实就是和世嘉的官司,现在世嘉那边已经公开声明未来游戏主机不会使用Voodoo显卡,这样未来的盈利预期要差一大截,而且在招股书中违反保密协议的官司一旦打输,3DFX很可能直接破产。
“为什么你们要在招股书里透露和世嘉保密协议有关的信息呢?”宋亚问。
整个董事会齐刷刷看向创始人三人组里的CTO,首席技术官斯科特,“写了对股价有好处,当时我们以为世嘉不敢怎么样,他们除了Voodoo芯片没其他GPU选择。”他耸肩回答。
可惜世嘉有,他们秘密做了个名为赛马行动的两手准备,米国这边的代号‘臭鼬’计划,使用IBM和摩托罗拉制造的PowerPC 603e作为CPU,3dfx的Voodoo 2定制版本作为GPU,本子本土的‘大刀’计划使用东芝开发的EC开发的GPU。
世嘉高层本意大概是平行开发,最后那个方案好用谁的,但没想到3DFX为了提振股价这么一爆料……
世嘉大怒,索性彻底否决了‘臭鼬’计划。
这就是骗子三人组的问题所在,他们人不坏,性格技术也都好,但就是喜欢走歪路子,胆子奇大,比如第一次跑电脑展就将Sgi的图形工作站冒充成自家显卡,骗了自己,也骗了当时在场所有业内业外人士的眼睛。
“所以现在我们要挽回世嘉才能挽回股价?”宋亚没声好气的问。
“没那个必要,世嘉通过和我们合作窃取技术机密,把Voodoo2的技术细节透露给了‘大刀’计划项目组,我们很快会对他们发起反诉,在米国他们打不赢官司。”三人组的罗斯的说。
宋亚倒不知道这一节,幸好罗斯补了一句,“就这两天的事,我们刚拿到确凿证据。”
“百分百能赢?”奥格雷迪问。
“百分百,等他们陪我们钱的新闻出来后,股价会上去的。”罗斯很笃定:“我们会让那些做空的人哭着回家找妈妈。”
“大概能赔多少?我们和世嘉都有错,大概率和解吧?”斯隆问。
“一两千万?律师们是这么预测的。”总裁巴拉德回答。
“那有什么用,你们都对世嘉的订单不敢兴趣吗?那可是能和索尼下一代PS对抗的游戏主机。”宋亚烦躁地问其他董事会成员。
“几年后的事了。”代表卡马克的董事代表说:“世嘉在米国消费者心目中的形象不好,32X、Sega CD以及土星等产品都不算成功,而且还老折磨渠道商,莫名其妙。”
按照陈博士的总结,制作出雷神之锤等游戏的约翰卡马克不喜欢3DFX三心二意,他的利益在支持3DFX为他开创的Id Software公司新款游戏打造最顶尖的3D平台,而且还喜欢挖3DFX公司的顶尖人才。
宋亚看向EA公司的代表,他们是世嘉的战略合作伙伴。
“能和世嘉合作当然好,但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
EA公司无疑想和世嘉加深关系,但他们和世嘉也有矛盾,因为授权金谈不拢,还有世嘉为了分摊风险,也在支持他家的竞争对手,比如同样制作体育类游戏的Visual cepts公司。
“APLUS,你到底是哪一边的?网景?微软?”
罗斯突然笑着打岔:“现在外面都知道你早就悄悄在买微软股票,那么你也支持世嘉咯,他家下一代游戏主机会使用微软的Windows CE定制版本操作系统。你支持世嘉的话,网景会不高兴噢。”
“呵呵……”
宋亚被其他人吃瓜的眼神看得有点尴尬,博弈,各公司各国之间都在不停的博弈,谁也不会完全把后背交付给其他人,偏偏自己以前怎么就一直那么信任古德曼呢?他有些讪讪然,“大家都会分摊风险,难道我不懂?”
董事会继续开,宋亚也没急着提出炒掉三人组的事,他们是创始人,都有董事会席位,和EA与卡马克关系都好,陈博士认为本方不可能拿到足够的票。
宋亚看向和自己从一开始就被三人组骗,骗到现在,被折腾得欲仙欲死的第二大个人股东的董事代表,现在那拨人里,也只有自己和他们仍留在董事会了,双方的利益绝对一致,甚至对方的不满更甚,以前那次联合其他投资人查账就是他们发起的。
还有几位投资机构的董事代表,这些人当然也不想丢掉世嘉的那笔大生意。
“我们再争取一把世嘉怎么样?”宋亚问。
“低头?你太年轻,可能对八十年代没感觉APLUS,本子们在处于强势地位的时候是非常凶恶的,别看他们现在乖多了……”总裁巴拉德说。
“有办法吗?APLUS?”一位投资机构的董事代表起了兴趣。
“不!不!我们绝不低头!”
罗斯嚷了起来,“我们是全球最顶尖的3D显示芯片公司!最好的!让他们去用NEC的烂芯片吧!没有我们的Voodoo2,他们绝对被索尼干死!”
他这一提起索尼,宋亚就更想和世嘉结交了……
“难道有大生意不做吗?”第二大个人股东的董事代表和罗斯吵了起来。
话里话外三人组对待本子好像还带了些淳朴的国家自豪感在里面,可能本子那边坚持要保留自家芯片为主的‘大刀’计划也是如此,他们的半导体业如今已经被米国整得很惨了,但心气似乎还在。
“先休息吧,明天继续开。”
宋亚很快就感到了疲劳,其他人也没办法,只好告辞明天再来,他醒了,那么他还是这家公司的董事长。
“网景这次,应该是真的搞不过了,除非出现奇迹,在一年内告赢微软垄断,APLUS。”把人送走后奥格雷迪回来提醒,“当然是我的个人意见,在投资方面你比较厉害。”
“嗯。”
怎么可能,自己小小的巴恩案想拖都能轻松拖一年。
宋亚又被抬到了书房,盯着琳达把奥斯卡奖杯和其他失而复得的赃物归于原位,雪琳芬还没蠢到家,提前把照片和文件等重要物品锁进了保险柜,自己的个人电脑也收了起来。
和她已经有两个孩子了,也不好弄太僵……
“不如全面投向微软?让微软帮忙公关世嘉。”奥格雷迪又提议。
“我有什么能让微软看得上的吗?”
宋亚不认为卖掉网景系的股票微软就兴高采烈了,不是一个级别的,网景只是那个软件巨无霸众多敌人之一,早一年投效说不定可以,现在微软的IE已经在捆绑免费的策略下做起来了。
“3DFX的Glide API是微软D3D的竞争对手,虽然现在矛盾还没有激化。”陈博士加入讨论。
“豪赌……”不说还好,说了宋亚更迟疑了,Glide目前在3D方面有优势,是三人组和3DFX的命根子。
“The Great Game,想快速扭转局势就只有玩大博弈了APLUS,而且要快,说不定能让做空者吃到苦头。”斯隆说:“如果这件事情上我们能够力挽狂澜,对你在3DFX董事会的威信有莫大好处。”
宋亚看到琳达把相框重新摆到桌上,盯着那张自己和巨佬们合影里盖茨父亲的脸沉思了会儿,“你们谁能联系到这老头?”他问。
“介绍一下,普雷斯顿、盖茨与埃利斯律师事务所(PGE)芝加哥分所的律师,他们以后会负责我旗下公司的部分法务工作。”
第二天,宋亚把两位陌生白人介绍给了3DFX董事会,这是全米TOP10律所的律师,再没有更厉害的了,“我们也是初次见面哈,刚刚签约。”
“他们会……”总裁巴拉德迟疑着问。
“是的,取代古德曼和哈姆林。”宋亚躺在轮椅上回答,“都请坐吧。”
“哇喔,行动力,APLUS。”罗斯调侃。
“我已经决定了,我会亲自带人去趟本子,就这两天。”宋亚没理他,“最后争取一下世嘉,PGE会尽快搞定我的出国禁令。”
“NO!”三人组齐声抗议。
“不废话,投票吧。好的,通过了。”
与此同时,纳斯达克,Infoseek等网景系股价突然崩盘,交易员都懵了,抱头看着笔直下坠的曲线,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