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柳成荣竟然死了?”
听到庄丁所言,郭准只感觉到脑袋翁的一声,接踵而至的则是无尽的愤怒。
算上柳成荣,这是柳家庄被杀害的第七个人了。最先死去的四名壮丁不算,那柳四、柳成旭、柳成荣可都是凶手,在郭准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被杀的。
这种行为若是放在郭准昏迷以前,完全就是对警方赤裸裸的挑衅。无论是身为一名刑警,还是萧县的县丞,这都是郭准无法接受的!
“都住手!柳成荣的尸体现在何处?本官要查验尸体!”
眼见着几名庄丁抬着棺材,伴随着满院子的哭喊声,就要将柳成荣送往福地埋葬。郭准又怎么能如此草率,视人命如草芥一般?
“郭县丞,四爷已经死了。您老人家菩萨心肠,就不要打扰他的清净,让四爷消消停停的入府吧!”
“是啊郭大人!俗话说人死为大,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给四爷一个宁静吧!”
看到郭准率人拦住去路,几名身穿孝衣的庄丁一拥而上。叽叽喳喳的阻拦郭准,分明就是想让郭准让开去路,阻止郭准开棺查验尸体!
“放肆!在本官眼皮子底下出了人命,尔等如此急迫,是着急毁尸灭迹吗?捕快何在?还不驱散人群,让本官开棺验尸?”
有了郭准的命令,捕快们可不管这些庄丁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谁。一个个抽出钢刀,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刀的架势。
郭准身边的捕快虽少,但各个都持有兵刃。柳家庄的庄丁虽然人数众多,但大都只是空有一把子力气的仆役。让他们对付盗匪还可以,与捕快动手的话,结果可想而知。
照理来说,捕快们既然已经亮出了兵器,这些庄丁就应该散开,不在纠缠。
然而,也不知道柳成宗下了什么令,这些庄丁竟然悍不畏死一般,有几名身强力壮的庄丁更是拾起一旁的木棍,俨然一副拼死抵抗的模样!
双方人马都不肯退让,使得现场的形势瞬间变得紧张起来。若是有一个细节没有处理好,极易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怎么?尔等想要聚众抗法不成?刘捕头,按照大明律,聚众围堵官差,阻碍官差办案该当何罪?”
面对着不肯退让的一众庄丁,郭准并没有害怕,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看向一旁的刘捕头问道。
“回二老爷!按照大明律,围堵官差,阻碍官差办案,视同谋逆。案律应判处大辟之刑!”
所谓大辟之刑,乃是中国古代五刑之一,通俗的讲,就是死刑。
按照大明律法的规定,凡是围堵官差阻碍办案的,视情节严重给予不同的刑罚。一般只是判处杖刑也就算了。
那刘捕头明白郭准的意思,是想要吓唬住这些闹事的庄丁。所以故意说的这么狠,希望可以恫吓住这些没啥文化的家伙!
果然如郭准预料的一样,在听到刘捕头所言后。意图闹事的庄丁纷纷面露惧色。毕竟命只有一条,就算庄主下了死令,但为别人丢了性命,这些庄丁还没有这份觉悟!
“大家别听他胡说八道!这些人打扰四爷的安宁,不让他老人家入福地。就是告到天子面前,也是他们理亏!大家莫要相信了他们的鬼话,绝对不能四老爷死了还遭受侮辱!”
就在众多庄丁打起退堂鼓之时,人群中一名年轻的庄丁忽然大声吵嚷。郭准一看,就知道这小子必定是柳成宗的心腹,蹿腾着这些庄丁,与官府对抗到底!
“陈武李豹,将此人给本官拿下!”
自古以来,“擒贼先擒王”就是永恒不变的硬道理!说话的年轻庄丁就是这些人中的头目,只要把这个主事挑头的按下来,其他的虾兵蟹将自然成不了气候!
听到郭准的吩咐,陈武李豹走向人群,李豹负责驱散拦住去路的庄丁,而陈武则是一个箭步冲到,刚刚说话的庄丁面前,一把就将其按倒在地!
“放开我!我犯了什么王法?”
那被按倒的青年根本不是陈武的对手,想要挣扎着挣脱束缚,根本就无济于事。他只能大声吵嚷起来,诬蔑郭准等人是在欺压百姓!
“本官欺负的就是你这种大胆的刁民。把他的嘴给本官堵上,押送到本官房间,等待本官稍后审问!怎么,都到了这个时候,柳庄主还不准备露面吗?”
一个庄丁根本翻不起什么大浪,郭准让陈武将其关押到自己居住的房间后,见正主柳成宗依然没有露面,不禁出言呼唤,逼迫其现身。
郭准话音落下不久,就见柳成宗在柳芯的搀扶下,与柳成念、柳韵、柳放的陪伴下,自面前的房间走出,脸上显露出哀痛的表情,向着郭准施了一礼。
“老朽痛失四弟,伤心之下失了礼数,还望县丞大人恕罪!
郭大人,四弟他暴病而亡,本就是苦命的人。现在大人又拦住去路,不让他到下面享福。这么做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
面对郭准,柳成宗开始还算客气。但话说到一半,忽然话锋一转,将责任全部推倒郭准的身上。言下之意,就是郭准阻碍了吉时,搅扰了亡灵的宁静!
“哎,柳庄主此言差矣。四爷不幸离世,本官自然也很伤心。不过,毕竟柳家庄已经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死了这么多人。本官身为县丞,自然需要为萧县的一方子民负责!
开棺验尸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而且本官相信,死去的四爷会原谅本官的!
刘捕头,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开棺?”
见刘捕头在郭准的催促下驱散人群,率领一名捕快来到了棺椁面前。那柳成宗显露出极其愤怒的模样,手中的拐杖不断杵着脚下的土地,一张老脸也变得通红。
“咳咳咳!放肆,放肆!老朽倒要看看,今天谁敢打搅老四的宁静?
郭云硕,你不过是区区的八品小吏。老夫屈尊降贵好吃好喝的伺候你,已经算是给你莫大的面子。谁知道你竟然如此放肆,根本就不把我柳家庄放在眼里!
这样看来,你根本就是没把知州胡大人放在眼里!老朽要修书一封,向胡大人陈明你的所作所为,让他为老朽做主!”
话说到这个份上,代表着柳成宗准备要撕破脸了!面对着愤怒的柳成宗,郭准心里不禁产生一个疑问,不就是要开棺验尸,为何柳成宗的反应如此激烈!莫非……
“没错,本官官职卑微,确实入不了柳庄主的法眼!不过,这里是萧县,本官身为县丞,朝廷与律法,给了本官这个权利!谁要是敢质疑,那就是在质疑朝廷,质疑律法, 质疑圣上!
本官今天也是要看看,一个区区的庄主,不过是结交了一些权贵大臣。难道我大明的官,还查不了你一个布衣!开棺,谁要是阻拦,同样按谋逆论处!”
多年的经验告诉郭准,柳成宗如此激动,面部表情又如此丰富。这就是一种在掩饰真相的行为。问题一定出在这柳成荣的尸体上!
面对坚决的郭准,柳成宗的态度也很明确。只见其一挥手,他身旁的柳成念冲到人群之中。率领着众多庄丁,竟然将郭准等人围了起来。wavv
那柳成念的表情显得很是狰狞,就连手下的庄丁也是同样的模样。看来柳成宗已经做出了选择,绝对不会妥协!
郭准最开始,之所以会有恃无恐,是因为这些庄丁不过一群酒囊饭袋而已,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
不过,现在的情况却不同了。有了柳成宗撑腰,柳成念更是身先士卒。这些庄丁心里也就没有了顾虑。
尽管庄丁们手中没有兵器,但人数却是捕快的数倍。而且这帮家伙还占尽了地利人和,两方交起手来,谁胜谁负还真的不太好说!
“父亲,郭大人毕竟是官府派来的。如果真的动起手来……”
眼见着众多庄丁将郭准等人围了起来,柳成宗身边的柳放连忙开口劝道。
柳放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多了一句嘴,柳成宗竟然怒不可无,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你这个废物!一个小小的县丞就把你吓破了胆!这偌大的柳家庄如何交在你的手中?还不给我退下!”
“咳咳,父亲息怒。二弟没见过什么世面,先前被郭准蒙吓了一番,也在情理之中!”
见柳放被打,柳韵一边咳嗽,一边劝说自己的父亲。
“什么?柳放与郭准私下见过面吗?你这个畜生!等到处理了郭准,看我如何处置你这个不孝子!”
听到柳放所言,柳成宗自然是恼羞成怒。
而柳放则是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低下了头,但双眼却闪过一丝戾色!
“芯儿,扶你大哥回房休息。他身体不好,见不得打打杀杀的场面!”
斥责完柳放,柳成宗又吩咐柳芯搀扶柳韵回房。那柳芯自然乖巧听话,点了点头施了一礼后,就搀扶柳韵返回了住处。
在柳成宗的支持下,柳家庄的庄丁们根本不害怕,他们在柳成念的带领下,将包围圈越缩越小。眼见着郭准等人已经背对背靠在一起,已经是无路可退了。
“让开,让开!知县大人驾到,尔等还不速速跪拜迎接。哎,郭县丞,刘捕头!你们这是怎么了?莫非是这些人是在围攻官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