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希同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博学多才的人,只不过是观察了片刻,就认出这把宝剑必定不是凡品,应该是皇家才能拥有的宝物!
既然猜到了宝剑的出处,刘希同自然是把郭准当做,从京城来到云南的官员!
在刘希同看来,郭准手上既然有皇家使用的宝剑。那他的身份要么就是皇帝派下来的钦差,要么就是某位路过云南的皇室宗亲!
不过,无论眼前之人是钦差大臣也好,皇室宗亲也罢。看其架势,分明就是要找孙茂海的麻烦。如此看来,就算孙茂海的背后有王振撑腰,也断然躲不过此劫!
正如郭准预料的一样,刘希同虽然对孙茂海以及孙桐,有着深深的畏惧。但是在这畏惧之下,却是无穷无尽的恨意!刘希同更是发过毒誓,一旦有机会,他一定会报仇雪恨!
如今机会来了,刘希同压抑的情绪终于彻底爆发,他已经打定主意,说出所有的实情。要为自己,为父亲,为那些被陷害过的无辜之人报仇!
“大人在上,小人冤枉啊!”
打定了主意,刘希同忽然跪倒在地,双手捧着宝剑递到郭准的面前,眼中的泪水更是夺眶而出,向郭准喊出了冤枉!
见刘希同终于放下了戒备,郭准接过宝剑之后,连忙将其搀扶起来道:“刘公子放心!只要你说出的是真相,郭某绝对会助你伸冤的!”yyls
有了郭准的保障,就让刘希同看到了希望。
只见刘希同擦干了泪水,看向郭准说道:“启禀大人,小人要状告云南布政使孙茂海鱼肉百姓,陷害忠良,铲除异己,纵子行凶,以及勾结贼寇五大罪状!”
郭准猜到孙茂海必定有着一些不当的罪责,但是没有想到,这刘希同一张口,竟然就是五条大罪。而且每一条若是严重的话,都是可以杀头的死罪!
“其一,孙茂海自上任以来,其亲属族人就涌向云南,兼并土地,强抢民房!有无数的百姓丧失了土地与家园,成为了流民!
其二,孙茂海为了掩盖罪责,想要以重金收买原云南按察使顾荣!见顾荣不许,竟然颠倒黑白,仗着朝廷有人撑腰,构陷罪名诬告其贪墨大罪,害的顾大人被罢官流放!
其三,对于心怀良知的官员,孙茂海就用收买,警告,威胁的手段,想要这些官员顺从。
一旦有官员不肯屈从,孙茂海就痛下杀手。指使他暗中豢养的刺客前往杀之,并伪造成失火,猝疾等假象!
其四,棋子孙桐无法无天。多年来在云南强抢民女,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两年前,小人只是看不过孙桐的行为,就做了一首诗加以讽刺!谁知道孙茂海竟然纵容孙桐,带人闯入小人家中,将小人的父亲打成残废!
要不是当日小人有事没在府中,恐怕小人当日就被孙桐给打死了!
其五,小人经过多方查验,知道一个惊天的秘密!那孙桐勾结黑山岭贼寇,为他们提供情报。作为交换,黑山岭的贼人则给予孙桐银两!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会说出,没有孙茂海出头,断然无法要回粮食之言!”
对于孙茂海所犯的五条大罪,刘希同一一进行了详细的解释。
在郭准的印象里,这孙茂海在云南担任布政使不过五年。谁能够想到,区区五年的时间里,他竟然犯下这么多大罪!看来王振推荐此人来到云南的目的,必定是不安好心的!
对于孙茂海所犯的五条大罪,郭准最感兴趣,或者说最关心的,就是这第五条勾结盗匪的罪名了!
如果刘希同说的都是真话,那么郭准可以推测出来,明军之所以会面临断粮的危机,归根结底都是这孙茂海一人所为!
是这孙茂海纵容贼寇聚集,在官道上专门对粮食进行劫掠。虽然他表面上说是要平定匪患,但实际上,与贼寇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如果顺着这条思路想下去,更加严峻可怕的可能又出现了!
现在已知的是,黑山岭上的贼寇只抢劫粮食,对于其他的财富根本就不予理会!而明军现在最紧缺的,就是救命的粮草!
在加上孙茂海在其中,必定扮演一个不光彩的角色!那么综合分析来看,那黑山岭上的贼寇,会不会是受了孙茂海的指使,又或者这些贼寇本来就是孙茂海的人!
如果这两种假设成立的话,那么事情的本质就发生了改变!
孙茂海根本就不是剿匪不力,而是故意在谋害国公爷,谋害前线作战的十三万明军!这个可能真的是太可怕了!
想到这种可能,郭准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刘公子,你状告的这五大罪名虽然条理清晰,言辞恳切!但是你可拥有什么证据吗?
你要知道,你状告的可是朝廷的封疆大吏,堂堂二品大员!这诬告的罪名该如何处置,想必你的心里应该清楚!”
见郭准如此说话,刘希同忙抬起头保证道:“大人放心,小人熟读大明律法,自然知道诬告朝廷命官是什么罪责!
不敢欺瞒大人。我父曾是云南提刑按察使司衙门内的一名经历,当年曾经受到过按察使顾大人的帮助,所以对其忠心耿耿!
自从顾大人被孙茂海陷害之下罢官流放后,我父为了查明真相,替顾大人伸冤,就悄悄的暗中调查孙茂海的罪行!
也是孙茂海在云南嚣张久了,防备就松懈了一些,这就让我父亲找到了很多证据,只要将这些证据拿出来,足以证实孙茂海的罪行!”
尽管早就猜到刘希同的父亲是当地的官员,但是郭准还是没想到,刘父竟然是提刑按察使司衙门内的官员。
别看刘希同父亲只是一名七品经历,官职低微,但是其权利确实很大的。
以下监小自古使然!这一省的按察使,不过是三品的官员。还要比布政使小上一截。但是其掌握的却是对一省官员,风纪行为的监察职责,有着直接上奏天子的便捷条件!
所以说,无论是按察使顾大人,还是刘希同的父亲,想要查到一些孙茂海的蛛丝马迹是不困难的!
况且正如刘希同所说的一样。人若是得意的时间久了,就会松懈下来。这种情况下,让刘希同父亲钻了空子,查到一些证据也是合情合理的!
“哦?令尊查到了确凿的证据?那些证据在哪里?有没有坐实孙茂海勾结贼寇的?”
既然知晓了刘希同父亲掌握着,孙茂海犯罪的实证。那么郭准现在最想知道的,除了证据目前在什么地方外,就是有没有可以证实孙茂海勾结贼寇的证据了!
见郭准询问,刘希同连忙回道:“回禀大人,那些证据都被我父亲藏了起来。具体在哪里,只有他老人家知道!至于孙茂海勾结贼寇的证据,我父亲可能会有一些!
不过大人不要担心,小人知道一条线索,足以证实孙茂海的这条罪责!
小人知道,云南城内的烟柳小巷,有一家名叫春风堂的妓院!
每个月的初一,十五,二十七,孙桐都会在这里与贼首见面!这一点是雷打不动的!
目前已经临近月末,在过五日,就是二十七。只要大人布置兵马在春风堂外埋伏,就一定可以人赃俱获!”
听到刘希同的解释,郭准的心里终于可以稍稍放心了一些!
郭准清楚的很,自己的身份根本就不是什么钦差大臣,只不过是国公府内的五品长使罢了!
自己来到云南的目的是催粮,至于孙茂海到底犯下多少罪,这些罪有多重,并不是郭准可以随便调查,乃至查清解决的!
如果想要查清楚孙茂海究竟有哪些罪名,郭准就只能从粮食这里入手!因为毕竟催粮是国公爷派来的差事,郭准作为催粮官,调查关于军粮的事情,都是合情合理的!
这也就是说,目前的突破口,就在孙茂海与贼寇勾结这件事情上!
一旦能够查到这件事情的真相,那么郭准就可以禀报国公爷,由国公爷将其抓获,审问之下,自然就可以坐实其他的罪名!
“好!既然还有五天的时间,那我们先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这样,我们先出城,与李豹会和。小九,你马上乘快马赶回孟拱城,将这里的情况告知国公爷知晓!
记住,一定要快!务必要在十五日之内赶到!我最多就只能和孙茂海周旋这些时间,一旦时间久了。孙茂海察觉到危险,难免会铤而走险!”
郭准话音落下,张九日连忙点了点头。他牵着马走出小巷,就想离开城池,赶回孟拱城向国公爷回报!
然而,张九日刚刚走出小巷,就察觉到不妥!
原本熙熙攘攘的小巷外,竟然鸦雀无声。别说是往来的行人了,就是两侧卖货的小商贩,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察觉到不妥,张九日暗叫一声不好!他翻身上马,就想要提醒郭准等人,快速离开这个地方!
张九日的想法虽好,但情况却不像他预计的这么乐观!
还没等他张开嘴大叫,空旷的大街对面,忽然走出数百手持弓箭的士兵。这些士兵弯弓搭箭,根本就不给张九日解释的机会,那密集的箭雨就倾泻了下来!
“不好,敌人来了!兄弟们快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