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以来,朱厚照一直板着脸,不是要思索国事就是要面对诸多混迹朝廷的老油条,他可不是明朝人,所以也还不是很明白怎么去做皇帝,应该如何去保证威严。
朱厚照一直以来自由散漫惯了,真要这样约束他,他反倒觉得不爽,但是在未弄明白各种情况之前,他也是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一个不小心,他就有可能在史书中被写成“英年早逝”了。
实际上他也是才毕业参加工作不久的大学生,在半年之前还在没心没肺无忧无虑的快活自在的过着自己的单身生活呢。
正月里刚开年就上朝议事,后来又安排孙东远等人去暗查杨清叛乱实情,在斗园震慑刘瑾,又派遣张永去调查刘谷,这一系列动作下来,朱厚照也是感到有些心累。
刚刚朱厚照还有些忧心忡忡的在思索国事,没成想一转身,居然怀里撞进来一个小丫头。
眼看小丫鬟被吓傻了,朱厚照此时表现的极为大度,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要她抬起头来。
小丫鬟未施粉黛,但是却面容清丽,眼睛灵动,较之宣妃也逊色不了多少。
“你叫什么名字?”朱厚照笑问道。
“回皇上,奴婢名唤瑾翾。”瑾翾说话细如蚊呐,朱厚照听起来感觉十分有趣。
“你什么时候入宫的?朕看你年龄也不大,今年可有豆蔻?”朱厚照才不管那些所谓的女生年龄不可以问的禁忌,反正他是皇帝,爱问什么就去问什么,谁也不敢多嘴去管他。
瑾翾脸容艳红,似是如火烧一般,声音依旧是细如蚊呐,低声细语的说道:“回皇上,奴婢是去年皇上登基之时入宫的,后来是太后选派奴婢来这里服侍皇上的。”
朱厚照闻言大囧,他可是聪明人,心中对太后的意图有些明白了。
他登基到现在既没有立皇后,更是很少去后宫。
皇太后表面上即使不说什么,但是心里肯定也是暗暗焦急。
虽说做皇帝不怕想谈恋爱却没女朋友这种狗血的事情发生,但是朱厚照却表现的如圣人般纯洁,根本就不去临幸他的那些妃子,不,这可比圣人还要更“纯洁”。
这怎么能不让皇太后着急呢?
毕竟古代可是信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他朱厚照虽然贵为皇帝,但是也必然要做个孝顺之人,而要做个孝顺之人,这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就肯定一点也不能违背。
何况皇家祖业可是要有人来接替的。
“你的年龄呢?怎么不回答朕?”朱厚照刚刚隐约想到太后的意图之后,心中顿时有些痒不可耐,犹如蚂蚁抓心,他来到这里已经半年有余,身边如花美眷众多,但是却没有做到如历史中所描述的朱厚照一般,见猎心喜,自感罪过啊罪过。
“回皇上,奴婢今年虚岁十三,刚及豆蔻之年。”
朱厚照听完心中倒是觉得甚是难得,没想到小丫鬟还能有如此见识,还知道什么是豆蔻之年。
朱厚照越想越觉得皇太后此举意图明显,就是如他所猜测的一般,想着想着鬼使神差般居然亲了瑾翾一口,虽然只是亲在了额头上,但是仍令瑾翾吓了一跳。
“啊,我,皇上……”瑾翾不知所言,她没想到皇上会突然亲她,慌乱之中突然想到自己一直在朱厚照怀里,更是大囧不已,忙挣脱朱厚照,但是脸上的惊乱之色却是丝毫不减。
朱厚照当时自己也说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极有可能是看着瑾翾的可爱模样,不禁色心大动,忍不住就去亲了一口吧。
但是看到瑾翾如此慌乱,他自己再转念一想,瑾翾现在十三岁还不到,自己这样做岂不是直如禽兽,心中顿时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孟浪了。
其实朱厚照大可不必如此,首先,在古代,十几岁结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其次,在皇宫深院,被皇帝临幸的丫鬟宫女也是多的不计其数,每朝每代都有很多,只能说,在这方面,古人过于早熟了吧。
但是朱厚照毕竟是现代人,一时半会儿还是接受不了这么“开放”的古人生活。
朱厚照认为自己做了错事,正当他不知要怎么办才好时,反倒是瑾翾的一句话主动替他解了围。
“不知道皇上还有什么要问奴婢的?”瑾翾红着脸低头问道。
朱厚照内心已大为平静,但是还是有一丝异样,他实际上可是单身了二十多年,突然有美女投怀送抱,自己反倒还觉得不适应呢。
“来来来,陪朕坐会儿,朕好久没有轻轻松松的和别人说过话了。”朱厚照此言不假,他这几日一直在询问叛乱之事,得到的都不是什么好消息,劳神费脑,哪里能得轻松。
但是瑾翾却答道:“奴婢不敢。”
朱厚照笑道:“为什么不敢?不敢坐在朕的身边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怎敢违背朕的旨意?”
瑾翾茫然不知,细问道:“奴婢哪有违背皇上旨意?”
朱厚照故意板着脸道:“朕让你坐,你说不敢,这不是违背朕的旨意是什么?”
瑾翾似是不解,仔细思索了一下,又觉得朱厚照所言也对,居然就不吭不响红着脸坐在了朱厚照身旁。
朱厚照心中大觉有趣,调笑道:“朕也没说让你坐在朕的床上啊。”
原来当时朱厚照就在内殿踱步思索,瑾翾寸步不离,自然也是随着朱厚照进了内殿,当时她正心有恍惚,哪曾想自己居然犯了大忌。
不过好在朱厚照也不在意这些细节,外人似是也无人看见,再加上瑾翾年纪尚小,做事自然也有些不知轻重,如若不是朱厚照点醒她一句,她尚且不知自己已经犯错。
“奴婢,奴婢罪该万死!”被朱厚照提醒了一句,瑾翾才发现自己做了错事,心中有些惊怕,内心更深处也暗暗有些失落。
瑾翾原以为朱厚照让她坐在其身边,是有其它打算,再加上刚刚朱厚照鬼使神差般亲了那一下,她心内自然也有个小九九,既忐忑不安,又心怀期待。
倒不是说瑾翾想要什么,她涉世不深,又什么都不懂,只是正好较为机灵但是却又很单纯,所以才会想歪了。
朱厚照要是知道瑾翾心中的那点小九九,岂不是要立马起来暴走了!
“别那么拘谨,我又不会吃了你。”朱厚照此时心情被瑾翾这么一搅和,顿时好了很多,压抑在心头的那一股怒气,也消退了很多。
就在朱厚照和瑾翾在乾清宫说话这会儿,一个太监急急忙忙的奔赴寿康宫而去。
寿康宫内。
“你看清楚了?”一个仪态端庄,举止典雅又显得从容不迫的美艳贵妇问道。
“回太后娘娘,奴才看清楚了,千真万确,乾清宫侍女陆瑾翾随皇上一起进的内殿,后来似乎还被皇上抱在了怀里,再到最后居然……”
“居然什么?”贵妇问道,瞥了太监一眼,脸色似是不悦。
太监不敢不答:“奴才看到最后皇上居然和侍女一起坐在了龙床上。”
这贵妇自然就是朱厚照的生母张太后了,孝宗皇帝驾崩之后,张皇后的儿子朱厚照即位,她也就成了张太后,随后就从坤宁宫搬到了寿康宫来住。
孝宗皇帝当年只娶了张皇后一人,是以张皇后十八年来独得专宠,直至孝宗驾崩。
张太后原有两子一女,长子即是朱厚照,次子则是朱厚炜,无奈次子早夭,因此能继承大统的只有朱厚照一人。
偏偏朱厚照自登基以来,表现的什么都好,就是不近女色。
张太后没办法,她也不能强迫朱厚照去临幸某个妃子,所以只能将服侍朱厚照的太监慢慢的都换成了颇有姿色的宫女,以期朱厚照哪天能“回心转意”,给皇室多留几个子嗣。
听完太监回报之后,张太后心中忖道:“一起坐在了龙床上?瑾翾那丫头倒是机灵,既然如此,可要好好考虑一下赏赐给她些什么东西。”
此事全是皇太后一手安排的,其原委不仅朱厚照不知,就连派去服侍皇上的诸多宫女也是不知。
就在皇太后思忖之时,朱厚照正在乾清宫内与瑾翾交谈。
瑾翾实际上极为聪颖,年纪虽小,但是却颇有些博闻强识之感,她知道很多典故,又置身所有纷乱之外,这点恰恰是朱厚照所欠缺的。
在和皇帝交谈之时,陆瑾翾美目翻动,极为灵动,朱厚照很快就喜欢上了她,但是他自己也不确定喜欢是不是这种感觉,毕竟前世朱兆二十几年的单身生活,似乎早已忘记了喜欢的感觉。
瑾翾对朱厚照的心思浑然不觉,不过她发现皇帝也并不是如她以前所想象的那般,是那种古板呆滞却又自满自大之人。
朱厚照若是知道瑾翾以前这么看自己,不知道心中会做何感想。
不知不觉之间,外面已经雪花翻飞,飘飘洒洒悠扬卷舞,乾清宫屋顶上方也覆盖了一层薄冰,流光溢彩若梦幻,大风呼啸,朱厚照起身站在廊道内,衣衫鼓舞,凌风傲立,一丝霸气隐隐显露,却又稍显落寞而不自知。
瑾翾站在朱厚照身后,看着他的消瘦身影,内心深处竟全是怜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