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一方面着《大明日报》刊载宽恕民众,责任在贪官污吏、居心叵测之徒意图挟持庶民搞乱天下的长篇社论,一方面命应天各府衙着人于四处张贴宽恕告示和抚恤方案,并且直接点明抚恤银子是由他们口口声声提出要取缔的皇家织造公司和皇家工业公司出的,可以直接从大明皇家银行提取现银。
朱厚照这样做的目的自然就是要让百姓认识到,被士大夫们解释成为刮民利器的皇家织造公司和皇家工业公司以及皇家盐业公司等并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而是真正造福于民的皇商,是对百姓有好处的。
告示一出,舆论哗然,朝廷改革派的官员莫不痛哭流涕,感慨当今陛下之胸襟,而负责具体发放的邱昭明等人将慰问钱粮送到各户百姓手中时,不少百姓也跟着声泪俱下。
这搁在以往,他们这样对抗朝廷是要被灭门的,但现在皇帝陛下宽宥了他们,这说明皇上还是爱民的,大明并没有抛弃他们。
“陛下既然可宽恕庶民之罪,是否应该宽宥儒士之罪;陈夏生等皆是江南名士、素来作风清雅,此次游行也不过是受他人蛊惑,所为之事也不过是董公而已,并无冒渎圣上之罪,还请圣上大度为怀!”
但总有人不合时宜的说些不着边的话,在朝堂上,南0京户部右侍郎则朝朱厚照提出了这样的谏言。
朱厚照顿时就站了起来,大喝一声:“放肆!朕要怎么处置他们还轮不到你个户部右侍郎来多嘴!来人,将此人拉下去,砍了!”
众臣皆是一惊,没想到陛下突然变得如此勃然大怒,直接就要斩杀了这户部右侍郎,那右侍郎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的看着陛下,喃喃道:“陛下,微臣只是,只是觉得……”
“只是觉得什么,到底朕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朕也没问你,如何处置陈夏生等江南名士与你何干,你一个户部官员管什么闲事,不必再说了,拖下去!”
朱厚照招了招手,就是两锦衣卫的人将这南0京户部右侍郎拖了下去,而许多官员也是不解,向皇帝谏言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为何陛下却突然发如此大怒。
杨廷和不由得暗暗一笑,而南0京兵部尚书李充嗣等也没站出来求情,作为熟稔朝堂规则的他们自然明白陛下之所以在此次游行活动中对士子和庶民区别对待,根本原因是当今陛下为了收紧君权打压文官势力,但与此同时又要施恩于民,让江南百姓不会因此次朝廷残酷镇压游行队伍而迁怒于大明,甚至掀起揭竿而起的大旗。
有些文官就是还将思维固定在之前的习惯之中,以为只要不是辱骂君父,便可逼迫君父遵从自己的意志行事。
但随着各级官绅的被打压和现在朝堂上户部右侍郎被诛杀,使得官员们也开始认识到现在已经没办法同当今陛下对峙,而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听话办事。
“陛下,似南0京户部右侍郎等向来自视甚高,以为自己德行优良,就可针砭时弊,指点江山,甚至在他们眼里,连带陛下您也没有比他们胸中有丘壑,其狂妄之处可见一斑;
但以微臣看,若将他们一并杀之也甚是可惜,先不说他们在这江浙一带影响甚大,其门生故吏不说,且也曾做过一二件有利乡民之善事,只说他们俱是饱学之士,从蒙学起就耗费我大明钱财无数,方有了这一肚子学问,如果不让他们货卖于帝王家也甚是可惜;
依臣看,不如让他们反馈于民,流放三千里,去蛮夷之地行教化事,这样也好使得当地生番开始变得明礼好学,心向君王!”
同样是为陈夏生等江南名士求情,但杨廷和的方式则要比那户部官员的方法要好得多,不单单是因为杨廷和与朱厚照亲近,也跟人家杨阁老时时刻刻的出发点是站在皇帝陛下、站在大明这边有关。
见朱厚照点了点头,面露赞许之意,并不愚笨的大臣们也自然明白过来该如何与当今皇帝陛下相处,且知道当今皇帝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臣僚。
“杨卿说得在理,说到底这些人也没什么大恶,算不上什么奸臣贼子,但这些人却是冥顽不化,迂腐至极,眼里只有他的文死谏武死战!殊不知,这样一来是弃君于何地!将他们全都杀掉也可惜,朕也不是那种非得要斩尽杀绝的人,朕的大明不是五谷不食的蛮夷之邦,而他们既然真的是心系大明、想解君父之忧,朕也成全他们,让他们到云贵川、到两广去!
这些人在书斋里待久了,自然也只知道往四书五经里去寻找治国之道,而不知道治国之道就在民间,就在柴米油盐酱醋茶,就在能有多少人能得到教化,心怀大明,忠君爱民!让他们去穷乡僻壤地好好改造改造!但是陈夏生这等怎可称得上是江南名士?他们的罪责深重,这一点已经交由东厂与刑部查办,再敢有求情者,以同谋罪论处!”
说完之后,朱厚照就下旨成立儒士下乡改造组,由杨廷和直接任组长,全面负责将江南地区犯事官员、举子、生员、童生等流放到云贵、四川、两广、秦晋、辽东等地进行下乡改造的事宜。
杨廷和行政能力倒也很强,三日之内就组织好了小组成员,里面有两京的礼部郎中和吏部郎中,同时还有从西部、北部等地调来的布政使参议、提学副使等官,这个小组在五日之内就确定出了暂时投送儒士去任府学训导或县学教谕等人选。
虽然新的教育改革制度已经逐步落实了,但是由于云贵等地区在此时尚不发达,朱厚照的新教育制度试点自然也到不了这里,所以倒不如按照常规来,先在这些地方确立好府学训导或县学教谕为好,这些政策自然是需要变通才行。
最终儒士下乡改造组选出了一百个县,每个县投放十个到一百个不等的儒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