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真永在前面引路，朱厚照则在考虑如何既不拂了李如林的面子，又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

如果李如衡是进京面圣，朱厚照无论怎么问都不为过，但是现在他是朱寿，只是一个总兵，如果说话过火的话很容易引人反感。

武将脾气多暴躁，说不准拔刀相向也有可能。

“万岁爷，到了。”杨真永在朱厚照身侧轻声说道。

朱厚照点了点头，杨真永明白，他敲了敲门，说道：“敢问李总兵是否在此，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朱寿朱总兵前来拜谒。”

此话一出，自是将姿态放的十分低了。

李如衡正在屋内，听闻是总兵官来此，他原不想见，但是昨天听他哥哥李如林所讲，关外新来了一个总兵，十分年轻，他当时就有些不服气，正好可以借机看一下这个新来的总兵到底有何能耐。

李如衡一开始就认为这个朱寿如此年轻就做了总兵，自然是走了后门的结果，是以还未见面，心里就已有三分瞧不起他的意思。

但是礼数不能废，朱寿再无能，现在也是总兵，李如衡还是比他低了一级的。

“不知朱总兵前来，有失远迎，还望包涵。”李如衡边忙赔罪边开门说道。

开门一看，杨真永和朱厚照正在外面站着，李如衡忙迎向杨真永道：“总兵大人里面请。”

朱厚照一脸黑线。

杨真永可不敢在此时笑话李如衡，毕竟朱厚照就在身后呢，他忙对李如衡说道：“李总兵这玩笑可开大了，我家总兵大人特来拜谒李总兵，先前不曾通报，还望海涵。”

杨真永也是聪明人，他既不想让朱厚照难堪，又不想让李如衡难堪，所以才想了这么一段话，让双方都有面子。

朱厚照不在意这个问题，但是李如衡却是相当在意。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认错人了，忙看向先前直接被他无视的朱厚照，这一看，果真吃惊不已。

这也太年轻了。

他原以为他哥哥李如林是在夸大其词，没想到朱寿是真的如此年轻。

李如衡赶忙说道：“总兵大人果真是少年英才，如此年轻就能有此功劳，日后前途定是不可限量啊。”

实际上李如衡看到朱厚照确实是十分震惊，这等年纪就成了总兵，日后肯定能够更上一层楼。

但是也就是因为朱厚照的年纪太小，李如衡从内心里对朱厚照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朱厚照不管李如衡心里怎么想，他淡然道：“我特意来拜谒李总兵，不知可否在此一叙？”

李如衡才知道自己失了礼数，忙答道：“本应我去拜谒总兵大人，只是昨日天色已晚，今日不曾想总兵大人先来了，里面请，来人，看茶。”

说着就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朱厚照也不客气，大踏步的就进了屋内，杨真永忙跟上前去。

几人坐定之后，朱厚照笑道：“李总兵可是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啊。”

他称呼李如林为李兄，称呼李如衡为李总兵，自然是有深意。

李如衡不解的问道：“总兵大人从何处听来的闲言闲语，我哪有那等福气，若是真如总兵大人所言，我真是皇上身边的红人，那就好咯。”

说完还不忘给朱厚照倒茶。

朱厚照笑道：“区区怎敢乱说，我和刘总管是至交，刘总管还曾让我想法子帮忙为皇上解忧，我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还是李总兵有办法。”

李如衡心中明白了，他认为朱厚照是因为他曾帮助刘瑾向皇上进献老虎，因此心中记恨他，特意来此兴师问罪的。

说实话他认为自己还未曾见过当今圣上，就这样平白无故的被人记恨实在是有些冤枉，李如衡觉得还是说明白一些的好。

“总兵大人哪里来的这等小道消息，我虽然确实曾想帮圣上分忧，但是我是一个粗人，能有什么好办法？”

“最后也和总兵大人一样，是刘总管找的我，让我帮忙搜寻一些关外的稀奇物件，我当时在想，什么样的东西算是‘稀奇物件’，刘总管在宫内当差，什么样的‘稀奇物件’没见过？”

“思来想去，我才决定还是不要送一些寻常之物了吧，这样的东西可算不上稀奇，所以最终我只是送了一样自认为刘总管在宫中不曾见过的东西，想必总兵大人已经知道是什么东西了吧？”

朱厚照笑道：“我也是刚刚才得知，没想到李总兵心思如此缜密，只是不知道李总兵可知刘总管要‘稀奇物件’来做什么？”

李如衡自然知道，但是他却不敢说。

因为向皇上进献这等东西，岂不是要诱使皇上玩物，倘若当今圣上因之玩物丧志也就罢了，要是醒悟过来，再去追查刘瑾的用心，那他李如衡也逃脱不了干系。

即便刘瑾没有什么其它用心，只是为了想要帮当今圣上分忧，那么被言官大臣等知晓刘瑾居然向圣上进献老虎以供玩乐，他们也定会弹劾刘瑾，到时候他李如衡还是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李如衡方知自己竟酿成大错，这事天知地知倒也就罢了，偏偏被旁人知晓了。

一时间，李如衡脑子之中一片空白，朱厚照知道李如衡内心十分纠结，但是他对此并不表示同情，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不过为了了解刘瑾的真实目的，朱厚照还是要借机与李如衡亲近。

虽然他有生杀予夺大权，但是他不想做个暴君，倘若刘瑾并没有如历史中所述一般，陷害忠良，架空他朱厚照的权力，那他在毫无缘由的情况下就这样杀掉刘瑾，势必会引起朝纲混乱。

其实主要缘由还是朱厚照受前世影响，认为无论做任何事情都应该事出有因，更不能草菅人命。

朱厚照看李如衡不答，还是笑道：“看来李总兵还是很明白的，不用我多说你就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吧。”

朱厚照虽然依旧是一脸笑意，但是李如衡却汗如雨下，他被朱厚照这抽丝剥茧般询问，终于了解到自己所做的那件事情是多么荒唐。

“更何况我大明早有规矩，内监外臣未经皇上准许不得随意相通，敢问李总兵之前是否请示过皇上？”

朱厚照这句话如同一个炸弹扔到李如衡旁边。

李如衡听完普通一声跪在朱厚照面前，颤声道：“总兵大人救我，我当时真的什么都没想，也什么都不敢想，我没想那么多啊，总兵大人。”

朱厚照冷笑一声，说道：“这些话你给我讲有什么用，要讲你进京去给皇上讲。”

李如衡哪敢进京，他现在别说进京了，就是看到其他大臣他也生怕对方知道这件事情。

“总兵大人一定有办法，总兵大人救我啊。”

李如衡知道，虽然当今圣上年纪尚小，且刚登基不到一年，但是无论皇帝年纪是大是小，被圣上认定了他与宫内太监有勾结的话，别说他是副总兵，就是皇亲国戚也别想拜托干系。

更重要的是，李如衡也不是笨蛋，他知道朱寿来此这般问他，肯定是有所图，所以他才抱着朱厚照的大腿不撒手。

朱厚照看了一眼杨真永，杨真永立即上前将李如衡拖了起来。

“李总兵这是做什么？我也和你一样，不过是一个总兵，这件事情要是上达天听，我这小小的总兵又能起什么作用？”朱厚照淡淡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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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