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城郊三十里外的如法寺中,寺中主持秦方,除了表面上的身份外,还是神夕宫三十六堂如远堂的堂主。
此刻秦方正为神夕宫中的两位极重要的人物,三十六堂总堂主拓跋野城与神夕宫宫主谢烟幕,打着掩护。将拓跋野城与谢烟幕引至如法寺的后山无人处,在峰顶凉亭内准备茶点之物,就一个人下峰去了。
因为秦方的身份特殊,所以他不便见到他的少宫主闻人绾绾。
谢烟幕得知剑圣已带回爱女,正往帝京的途中赶来,立马将手中的事务交代给蓝火,一心只想尽快与爱女闻人绾相见。
就算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知道他不在神照峰,有蓝火在,也不敢轻易攻打神夕宫。
一壶祁门红茶见底,谢烟幕终于听到了熟悉的两声神鸾之鸣。随后两道雄姿羽翼的健影,在峰顶之侧盘旋一圈后,俯冲下落,有力尖锐的鸟爪抓在凉亭之外的地面上,平稳的停落。
见自己的父亲从凉亭内走出,闻人绾绾惴惴不安的走到谢烟幕面前,问候道:“爹。”
谢烟幕见爱女闻人绾绾无恙,天生的父女亲情,完全压过了先前的怒火,平气道:“回来就好。”然后拉着闻人绾绾进入了凉亭中坐下。
与闻人绾绾同进入凉亭的只有于子薇与傅千雪,剑圣并没有跟过来。
于子薇对于谢烟幕与自己丈夫往日的小恩怨,两人不对付的脾气秉性,也是见怪不怪了,有些歉意对谢烟幕说道:“烟幕,既然绾儿已交到你手里,你们父女俩该好好团聚说说话,我与瀚海就此先回山庄了。瀚海的脾气,你是比我清晓。”
“我与瀚海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一趟……麻烦你们夫妇了。”
“无妨,都是自家人,我们走了,你也别送了。”
“好,你们一路平安。”
临行前,于子薇不知想起什么,笑容和煦,对谢烟幕道:“与绾儿在一起的小伙子,瀚海对他看的挺对眼的。他的师傅,与你也是老相识了,你也别太过难为他。”
于子薇竟为一个相识一次的年轻人说话,倒是让谢烟幕少见。但谢烟幕城府深沉,也没立即答话,目送着剑圣夫妇重新乘驭上神鸾,飞翔离开了峰顶。
凉亭另一边的拓跋野城对此心有神会,心知他们的尊主,接下来要有私事要与闻人绾绾和傅千雪相商,不便在此逗留,于是随便找个借口,带着六名心腹好手离开了峰顶。
峰顶凉厅内,此时只有三人,气氛一时略有尴尬,傅千雪也是第一次见到神夕宫的宫主谢烟幕。
但谢烟幕第一时间没理傅千雪,而是将傅千雪支开,与闻人绾绾说了会体己话,然后又将半山腰的拓跋野城又重新叫了上来。
谢烟幕如此态度,傅千雪略微尴尬的离开了凉亭,走到了如法峰悬崖一侧。傅千雪侧避开身后的谈话,选了个好的角度,仰观天风流散,云岚聚拢。
傅千雪不知道是,拓拔野城再次上来的同时,又带来了一个妇婆。
被拓跋野城传唤而来的妇婆,显然精通女子生理状况,栗栗危惧中,小心瞄了她的大小姐一眼,长舒口气,脸上的面容也活泛开来。闻人绾绾眉眼未开,颈细背挺,表明了她的小祖宗仍是完璧之身。
妇婆在神夕宫的宫主面前,被传唤而来,做此等隐秘之事,就算的站稳都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更何况开口说话了。看完闻人绾绾的面向之后,妇婆只是向谢宫主临立的方向,轻轻的点了下头,然后就在拓跋野城的挥手示意下慢慢后退了下去。
就算拓拔野城做这一切,都在竭力避开闻人绾绾的视线,不想让闻人绾绾难堪。但闻人绾从小是何等的聪晓,心里清楚也没当时说出来,更没乱发脾气。
只因她与傅千雪两人到了何种地步,闻人绾绾心中最明白,也就无须害怕在意了。
闻人绾绾身体无碍,谢烟幕原本绷紧的脸色,登时缓和了许多。谢烟幕拍了拍闻人绾绾白皙的手笔,安顿好闻人绾绾忧心的情绪,然后朝山崖一侧的傅千雪走去。
谢烟幕与傅千雪同样右手负后,面朝深崖空谷,望着天边翻卷的流云。
最后还是谢烟幕先开口道:“不知傅小兄弟,是出自燎沉剑派哪一宗,倾杯、倾霜还是倾怀?”
傅千雪淡然道:“都不是。”
谢烟幕道:“以你的剑术来看,更不是燎沉剑派掌门倾心那一宗。”
傅千雪道:“是倾故,谢宫主明明知道,为何总牵上别的。”
谢烟幕的脸上挂满了回忆的落寞。“倾故一宗,是你的师傅左都统属,可惜当年的风采,现在完全看不到了,就是为了一个女人,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可笑的是,我谢某人也跨不过这个坎,依旧想念绾儿她娘……”
傅千雪道:“谢宫主重情重义为豪杰,哪有可笑一词。”
谢烟幕道:“你师傅当年,可比你现在冲动疯狂的多,就连谢某人也自愧不如。”
傅千雪道:“谢宫主想说什么,请直言。”
谢烟幕道:“傅小兄弟,你应该心里清楚,绾儿在老夫心中的分量。老夫这么说,不是想棒打鸳鸯,劝你死心离开绾儿。你师傅左都会选你做他最后一个真传弟子,想必在你的天性中,也有他的几分刚倔锋锐秉性。剑圣夫妇对你感官不错,而你也能与绾儿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中,能保持君子之礼,也是难得。且你能在弱冠之年筑基成功,修真的天分与未来的成长也不差,但是……”
傅千雪道:“但是我得有符合你的资格对吗。”
谢烟幕道:“非对非错,只是时机不到。绾儿还小,我不想绝情拆分你们,让绾儿忍受相思之苦,但我更不想她忘了她还有的别的。譬如神夕宫与苍梧山庄的未来,当然还有老夫对绾儿的父爱,这一点,你应该懂,也该懂。
况且你师傅那边,是个什么样的态度还不得知。毕竟当年遇到绾儿的娘亲前,我与你师傅可是情敌,只不过老夫先遇到动心的人,先放手了。老夫的一番苦心,傅小兄弟可明白?”
相爱相杀吗,傅千雪心中默然。
“谢宫主的意思我懂得,但且容我多问一句,绾儿的不能修法的怪病,可有头绪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