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十名火纹军骑兵消失在灯影中,傅千雪对那桂鱼道:“刚才我见那你神色有异,似有什么不对的情况?”
“是的。”那桂鱼从袖中抽出一小段带血的绸缎来,绸缎边缘有乍开的崎岖毛边,似乎被人以强力从衣服上硬扯下来。“这是我从卓三阳姘头那儿找到的。”
傅千雪从那桂鱼手中接过绸缎,抖开一看,绸布上的内容以血写就,字数也不多,但很惊心。
“那千卫刚才为何不提?”
那桂鱼淡淡应道:“我想绸缎上的内容,并不适合火纹军知道,还有蒙冈大将军与当今的女皇陛下。”说道当今的女皇陛下,那桂鱼眉色中,有说不出意味的讥讽嘲弄。
或许在那桂鱼想来,那个位置本应该是太子的,可惜天意弄人,命该如此。
傅千雪横眉道:“那千卫说的不错,这并不适合蒙冈大将军与七殿下知道,还有你看过绸缎上的内容?”
那桂鱼摇了摇道:“没有,不过想来,多半与五皇子有关。”
傅千雪也不管那桂鱼是否在说谎,将血色绸缎递给景逢牧道:“那千卫猜的一点不错。自五皇子京师政变失败后,五皇子与花铜二十八寨之间的裂痕就出现了。也许因为东海珊瑚岛与花铜二十八寨之间复杂的关系,他们之间的隔阂早就存在,只是因为合作的关系,暂时深埋起来。京师的失败,使他们各自损失惨重,也彻底拉开他们之间埋葬的隔膜祸端。”
接过傅千雪手上绸布的景逢牧,一口气看完了绸布上的内容,惊异道:“花铜二十八寨所藏身的香桂寺,竟是五皇子派人通知蒙冈大将军的。五皇子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就不怕花铜二十八寨日后的疯狂报复吗。”
傅千雪目光清明道:“五皇子是准备弃了花铜二十八寨这个包袱,准备在京师大干一场,就速速撤离京师,远赴东海,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景逢牧凝重道:“以我对景昊的了解,景昊这个人生性暴戾固执,绝不会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就甘心回东海珊瑚岛,他必定会报复。景昊的目标会是谁?当今的女皇陛下?”
傅千雪道:“景昊叛乱失败,七殿下登上皇位,就注定景昊失去了五皇子这个皇子的身份了。若是景昊再想对七殿下出手,真意门的赵宗师,就绝不会恪守中立了。先前赵宗师没出来干预景昊,就是因为这是景朝内部皇权的征伐过程,赵宗师没有理由出手。”
景逢牧想到一个可能,说道:“那景昊如今可能的目标是?”
傅千雪目光明亮,道:“景昊最常用的手法,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次也不例外,混淆别人的视线后,再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景逢牧询问道:“那么用了如此多掩人耳目的手法,景昊在离开京师之前,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傅千雪道:“杀人。”
“杀谁?”
“杀我。”傅千雪自嘲道:“就是我说服了蒙冈大将军,重新激活了火纹军。在承天陵中,从景昊和花铜山寨的手中,硬声夺得了天子玉玺,亲手交给了七殿下。还毁了寒烟亭的一手好棋。景兄你说,景昊与落泉观主,不得恨我恨的要死。”
景逢牧笑道:“如果我是景昊,不发疯,已然心性坚韧了。”
那桂鱼道:“抛弃卓三阳的花铜二十八寨的残匪,是第一步,联络寒烟亭密谋要刺杀傅兄,是第二步,那么接下来第三步,五皇子还会怎么做?”
傅千雪一指香桂寺后山的东侧,雨溪桥畔的文渊楼左右,突地冒出一股浓烟来,接着远比附近其它建筑要高出一截来的文渊楼,燃起了熊熊烈火。
景逢牧瞠目结舌道:“这,莫非……”
傅千雪平静道:“景昊这把火,时机位置选取的真是巧妙。”
景逢牧着急道:“现在该是灭火救人的时候,傅兄,为何还如此淡定?”
傅千雪道:“景兄放心,这时间点,文渊楼是没什么人的。景兄你忘了,文渊楼一向只对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开放,和开科取士的年份,文士中了进士,放榜的时间,才会对外开放。今夜正是元宵佳夜,当然不是放榜的良辰,五品以上的官员,又被七殿下请去忘仙殿楼台,赏灯诗月去了。且文渊楼就在湘何的旁边,附近的百姓,救火也容易的很。景昊在文渊楼的这把火,看似凶焰,其实只是用假象迷惑人。”
景逢牧也是一时心急,听了傅千雪的解释,才放下心来,又坐了下来。“景昊这般在京师当中四处的小动作是为何?”
傅千雪道:“在逼我出现,替寒烟亭的刺堂杀手,寻求一个最佳的刺杀良机。”
景逢牧忧虑道:“景昊难道能算准,傅兄会按照他的思路,出现在景昊安排好的刺杀地点?”
傅千雪道:“我想除开以上小动作,估计景昊还会指使,控制中的京师地下黑帮,以争抢地盘的方式,在忘仙殿楼台附近视线恰好能够望见的地方捣乱,适当的破坏京师中人元宵夜的乐趣。这样一来,既不会引得真意门赵前辈的怒意,而出山大动干戈,又可使暗处的我明白,景昊在元宵佳夜中,四处捣乱,给了七殿下一个印象不好的夜晚,影响了七殿下的心情。在蒙冈大将军已经出外的情况下,景昊猜测我唯有立即赶往忘仙殿楼台,以解七殿下之烦扰。”
景逢牧对京师无比的熟稔,顺着傅千雪的思路,细细想来,忽然冷汗一出。不管傅千雪身处京师何地,若着急赶往忘仙殿楼台,在元宵夜几条主干道都被欢乐的人群堵塞,不引起京师中人慌乱的情况下,又要途径失火的文渊楼,探求失火情况,唯有经过一座石桥。
一座连接京师东市与西市的石桥,景湘石桥。
景湘石桥之下,是终年河水流淌不绝的的湘河,从京师当中迤逦穿过。
“这么说来,寒烟亭的杀手,就埋伏在景湘石桥。”
“正是。”傅千雪点头道:“而且景昊也必定在景湘石桥附近,雨湘船舫所在的河道上。”
景逢牧明白,雨湘船舫是京师最奢华,佳丽头牌最多的花坊,京师中文人墨客所向往的滞留地。只是景逢牧不明晰,傅千雪怎么会猜到景昊会在雨湘船舫所在的河道上。
见景逢牧深思不解,傅千雪进一步解释道:“雨湘船舫所在的那段湘河河段,在流经京师的湘河中,河道最为宽广。”
景逢牧还是不解道:“那又能说明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