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和严小沁两人生活，都能很好地照顾自己，起码不用担心对方会冻着饿着，但自从三个妹妹来了，陈乔山却始终提着心，衣食住行样样都得操心。

谁让他是做大哥的，这或许就是责任了。

偏偏小五还是个不省心的，被张伊一带着去后海滑冰，好好的冰车不坐，非得眼气人家玩冰鞋的，乡下丫头哪晓得其中的凶险，结果被摔得七晕八素的。

小五倒也硬气，虽然是吃了亏，愣是一声没吭。

直到晚上，看她不爱动弹，陈乔山这才发现不对，结果胳膊腿都青紫一片，他是又好气又心疼，“你就这么爱折腾？非得逞能，摔成这样，不疼吗？”

小五瘪着嘴，不过眼眶里已经有雾气出现，却兀自咬紧嘴唇不吭声。

陈乔山翻出云南白药，照着小五胳膊受伤的部位喷上，然后开始帮她揉搓，刚上手，就见这丫头眼睛里溢出大滴大滴的泪珠子。

陈乔山没好气地数落道：“现在知道哭了，早干什么去了，你这就叫自作自受，等着吧，明早肯定全变成花花绿绿的，跟蛤蟆差不多。”

“轻一点，你下手也没个轻重，这么揉能不疼吗？”严小沁有些看不过眼了，小五虽然淘了点，但毕竟还小，就陈乔山那个揉法，她看着都疼。

陈夕这时说道：“二哥，花花绿绿的那是青蛙，不是蛤蟆。”

谁都没想到陈夕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屋里人先是一滞，然后就是一阵不可抑止的笑声。

小五顿时绷不住了，情绪一下子就爆发了，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不仅没得到同情，还被嘲笑，遇到几个无良的哥哥姐姐，她也委屈。

“陈老二，我要跟妈说，你们都欺侮我……”

陈乔山也觉得有些过分，忙好言安慰道：“我哪欺负你了，不揉开，药效能进去吗，这是为你好，怎么倒成我的错了？”

小五也不理会，只是哭，看样子委屈得很。

陈乔山多少有些担心，小五平常还是很硬气的，今天哭这么厉害，他也怕是伤了骨头，忙问道：“别哭了，骨头不疼吧？”

陈婉没好气地说道：“二哥，摔成这样，能不疼吗？

陈乔山瞪了老四一眼，“这事你也跑不脱，她年纪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就不知道拦着点？”

陈婉可不愿背锅，当即反驳道：“我倒是想拦，可她也得听我的吧，再说了，小五下晌跟伊一姐玩得不也挺开心的。”

劝了一阵，小五终于收了声。

陈乔山也不好再板着脸，问道：“还有哪不舒坦，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小五也不再犟了，委屈地说道：“手指噶疼，胳膊也疼。”

陈乔山也是服气，这丫头就是个傻大胆，也不知道摔了多少回。

有手套护着，手上倒没擦伤，不过右手食指明显肿着，陈乔山把药丢给陈夕，说道：“你来给她上药，明天要是还不行就去医院。”

一听要去医院，小五当即老实了。

折腾完，天已经擦黑。

小五这个样子，今晚肯定是没办法出去了，晚饭还没着落，陈乔山也不想在家开火，他穿上外套，准备出去买点外卖。

见他穿戴整齐，一副出门的样子，严小沁问道：“外边都黑了，你干嘛去？”

“晚上不做饭了，我去买点吃的回来，跟我一起去？”

陈乔山刚问完，陈婉突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很是积极地说道：“二哥，我陪你去吧。”

严小沁是有眼力见的，见陈婉这样子，猜想可能是兄妹俩有话要说，她也便留在了家里。

下了楼，陈婉很是自然地挽着陈乔山的胳膊，看起来很是亲密。

要是严小沁或者小五，陈乔山不会觉得奇怪，可老四还是头一回这么亲近，倒不是他俩的关系不好，主要是单独相处的机会不多，平时在一起，要么有严小沁，要么有小五，怎么也轮不到陈婉。

陈乔山笑道：“多大人了，不知道的见了，还以为我又交新女朋友了。”

陈婉白了二哥一眼，大大方方地说道：“让他们说去，怕什么。”

说罢，她又问道：“二哥，咱们去哪儿？”

“隔壁科技园有家全聚德，去那看看。”陈乔山正准备朝车位走去，陈婉拉住他道：“反正又不远，咱们走过去吧，就当散步了。”

陈乔山说道：“这风刮的，跟刀子似的，还是开车吧，三五分钟的事。”

“二哥，你就陪我走走嘛。”

老四竟然在撒娇，陈乔山发现今天的新鲜事不少。

在家里，上头有哥哥姐姐，下头还有小五，就属陈婉存在感最低，偏她又是个要强的，这种场面还真是不常见。

“行吧，今天都依你。”陈乔山估摸着老四应该是有事，不过直到进了店里，除了聊些闲话，陈婉并没有露丝毫的口风。

陈乔山要了份烤鸭，又点了份蚝菇菜心和鸭架汤，又把菜单递给陈婉道：“看看，喜欢什么，多点几样，咱们打包带走。”

“再要个豌豆黄吧，小五喜欢这个，还有这个京味点心也要一份，三姐上次说好吃。”

见陈婉这么说，陈乔山莫名有些心疼，好像从来没听说过老四爱吃什么，“别管她们，就咱俩，你喜欢什么点什么。”

陈婉略感诧异地看了陈乔山一眼，笑道：“二哥，你这是怎么了，我难道就不能跟小五一样的口味吗？”

陈乔山倒是哑口无言，看来还真是自己想多了。

店里人有些多，兄妹俩找了个位置等着，坐下没多久，陈婉突然说道：“二哥，你知道吗，伊一姐正在准备出国留学。”

“是嘛？”陈乔山头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见二哥似是不信，陈婉又强调道：“真的，伊一姐亲口说的，三姐也知道。”

过完年，张伊一就满二十四进二十五，这要是再读下去，没个三两年回不来，陈乔山估计，自家老子也该着急了。

见他不吭声，陈婉好奇道：“二哥，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说什么，这件事我的意见不重要，你该问咱爸。”这是陈卫国该操心的，毕竟与张伊一中间还隔了一层，陈乔山显然插不上手，也没有插手的余地。

陈婉有些不满地说道：“二哥，伊一姐也是你姐姐。”

“她是我姐不假，可你也别忘了，她姓张。”陈乔山很清楚，张伊一虽然认回了父亲，可张家未必愿意陈家人过多地干涉张伊一的生活。

在陈乔山的心里，跟三个妹妹相比，张伊一肯定是差了一层，见老四仍是一副不满的表情，他笑着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这事跟爸私下说说就好，别让咱妈知道。”

陈婉抢白道：“妈才没你想的那么小气呢。”

“我是让你少跟咱妈添点堵，你们仨就够她忙活的了。”

陈婉也是个厉害的，当即反驳道：“最能惹事的就是你跟小五，别拉上我，我跟三姐什么时候让家里操过心？”

陈婉显然比小五难缠，陈乔山只得说道：“行了，有事说事，扯那么多干什么？”

陈婉不再与陈乔山较劲，看了看二哥的脸色，当下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二哥，如果我也出国留学，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这么大的中国，是容不下你了还是怎的？”陈乔山当即打破，他算是明白过来，张伊一的事不过是引子，这恐怕才是陈婉跟出来的原因。

陈婉有些不满，“伊一姐可以去留学，为什么我就不行？”

陈乔山哪能让她如愿，当即说道：“她是她，你是你，你俩能一样吗？”

“哪里不一样了？”陈婉有些郁闷。

“你是我亲妹妹，就得听我的。”陈乔山才不管什么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当即板起了脸。

陈乔山很有几分危机意识，虽然世上并不存在真正的净土，但人在国内，有事起码还能照应着，一个女孩子在异国他乡，陈乔山想想就不得劲，留学是肯定不能让她们留学的。

陈婉心里其实早有准备，以陈老二的性子，很大可能是不会答应的，不过她到底还是有些失望，不由嘀咕道：“你这是独裁。”

“我就独裁了，怎么着吧，要不你跟咱妈告状去？”陈乔山在家事上还是很有几分话语权的，他也不觉得自己的决定有什么问题。

陈婉翻了个白眼，当她是傻子嘛？

要是能说服陈老二，那就还有一丝机会，如今连这一关都过不了，回家就更不用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