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面试者被淘汰了，人离开以后，众人没有着急叫第二个面试者，严小沁忙不迭地问道：“你在搞什么鬼？”

陈乔山说道：“没什么，你们不都看到了吗，她被一道简单的问题难住了，仅此而已！”

严小沁白了他一眼，威胁道：“你到底说不说？”

陈乔山没再绕圈子，两人刚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如今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他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说穿了其实一文不值，金融学有个七二法则，可以很方便地计算投资倍增或者减半的时间，算是个小窍门吧，不管是炒股还是投资，经常都要用到，当然了，这个并不准确。”

陈乔山简单解释了几句，在场几人都不笨，立马就明白了。

王琳质疑道：“不对啊，你这答案有零有整的，也不是用七二整除出来的啊？”

陈乔山笑了笑，继续说道：“应对一般的问题，七二法则绰绰有余了，精算的话，中间还需要根据利率的大小修正变量，其实道理很简单，你列个方程，用泰勒公式展开，你就会发现，0.72只是个估值，误差还是比较大的……”

王琳又追问道：“既然有比0.72更接近的，为什么偏偏叫七二法则？”

“因为方便，从一到九，只有五和七不能被七二整除……”

几句话的工夫，倒是被陈乔山敷衍过去。

金融领域有不少类似的小工具，都是经验的积累，化繁为简也是实际的需要。

面试继续进行，又连续见了三个，看得出来，个顶个都是精明人，能说会道能写会算，陈乔山却都不怎么满意。

暗自琢磨了下，他突然发现，这次或许是做错了。

心思复杂的喜欢和简单的人交朋友，助理常年跟在身边，对于这个人选，陈乔山潜意识里是相当挑剔的。

没办法，他藏着太多的秘密，不是信得过的，很难走进他身边。

回想这一年多的经历，除非陈乔山愿意，否则外人很难接近，一年来，没少跟三教九流打交道，认识的人不少，不过真正的朋友却不多。

陈乔山暗自叹了口气，症结原来在这里，如鲠在喉可又无法解决，正想着，最后一个面试者也进了会议室。

陈乔山看了一眼，来人他竟然认识，就是那位北大信科的老乡庹小雪。

两人其实算不得很熟，满打满算就见过三回，不过彼此的印象倒是挺深的。

庹小雪自然也注意到陈乔山的存在，她只是略感诧异，还没顾得上打招呼，就在刘畅的要求下，做起了自我介绍。

“各位好，非常幸运能参加此次面试，我叫刘畅，是北大微电子专业的大三学生……”

陈乔山翻了翻简历，没想到庹小雪竟然选了个冷门专业，当然，这也是相对来说。

现如今，学计算机的一窝蜂都往CS跑，电子、微电子专业人不好招，尤其是采取进校选专业，北大信科的CS和微电子专业，曾出现过招生人数10:1的尴尬局面。

庹小雪的面试中规中矩，算不得好，也不算差，毕竟是南阳地区的状元，智商肯定在线。

问完常规问题，刘畅看了陈乔山一眼，给这位找助理还真是麻烦事，除了第一个，他都没插手过，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面试马上结束，刘畅投来询问式的一瞥。

陈乔山想起去年的事，怎么说也是老相识了，稍一琢磨，他说道：“王琳，给她一份纸和笔！”

又来！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

庹小雪不明所以，她看了陈乔山一眼，心里有点奇怪，再看看面试官，几人脸上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她心里很是疑惑，这当口，也不好说什么。

见庹小雪接过纸笔，陈乔山说道：“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北大微电子专业的，应该设计过模拟电路版图吧？”

庹小雪点了点头，“做过，模拟电子技术是电子电路的基础，是必修课。”

陈乔山说道：“那好，我想这道题应该难不住你。”

不等众人反应，他又接着说道：“我的问题很简单，不用考虑绝缘、匹配、布局、均衡和覆盖问题，你在纸上帮我画一个正方形的圆！”

正方形的圆？

在段子手没有诞生之前，这个问题是足以让人崩溃的。

庹小雪怔住了，这跟电路图有半毛钱关系吗？

注意到对面几个女人都是想笑又强自忍住的模样，她又不傻，自然知道自己被刁难了。

庹小雪早就把两人间的那点恩怨抛之脑后，不过这会儿，旧怨未了又添新仇，她恨不得把陈乔山撕吧了。

虽然生气，庹小雪却不愿意就此放弃，脑子里还在拼命分析着正方形的圆到底该怎么画。

她倒是知道割圆术，那是为了计算圆周率，不断倍增圆内接正多边形的边数，可这跟正方形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聊着模拟电路图，画哪门子正方形的圆？

庹小雪越想脑子越乱，琢磨了好一阵，一点头绪都没有，她不禁很是气恼，好端端一份兼职，就这么被陈乔山搅黄了。

庹小雪也是有脾气的，把笔“啪”地一声扔在桌上，指着陈乔山的鼻子说道：“陈乔山，我跟你有仇还是怎的，你为什么处处跟我过不去？”

被当场叫破身份，在场几人都很好奇，搞了半天是熟人，严小沁盯着陈乔山问道：“你们认识？”

没什么可隐瞒的，陈乔山点了点头，解释道：“她也是我们邓州人，父母都是一高的，高中时候曾见过两次。”

“是吗？”严小沁面现狐疑，“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怎么没说，卫生室的庹医生是她爸，当初跟孙胖子去偷口罩，遇到的就是她。”

陈乔山压低声音说了两句，严小沁想了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孙光明没少拿这事说笑，想想两人的恶作剧，她没好气地白了陈乔山一眼。

见两人认识，刘畅也不想折腾了，她说道：“陈总，这是最后一位了，行不行您总得表个态吧？”

陈乔山看了庹小雪一眼，不由笑道：“看样子正方形的圆你是画不出来了，不过没关系，你被录取了。”

结局出乎意料，众人心里都难免犯嘀咕，陈乔山也不管其它，直接说道：“畅姐，你先帮着带两天，让她先熟悉一下环境。”

“等一下。”见陈乔山想开溜，严小沁忙叫住了他，她问道：“你还没说答案呢！”

陈乔山回头看了众人一眼，正色问道：“你们真想知道？”

王琳笑道：“卖什么关子，快说！”

陈乔山也不言语了，径自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个方方正正的圆，转身就走，只留下几个女人一脸惊愕的呆立当场。

……

8月8号，对国人来说是个很吉利的日子。

再过几天，雅典奥运会就将开幕，而燕京奥运会的倒计时也已开始。

国人有很浓厚的奥运情节，尤其是奥运会即将在家门口举行，影响力只能用铺天盖地来形容，在一片喧嚣中，第一届互联网站长大会悄然展开。

从上午开始，就陆续收到信息反馈，已经有来自天南海北的互联网人在友谊宾馆和资源宾馆办理了入住手续。

中午时分，陈乔山收到消息，艾略特已经和三井银行完成了期权交易。

二百万美元换来了一纸购买权合约，仔细想想，陈乔山也不禁有些提心吊胆。

钱是真金白银的投入，原油却是一桶都没有。

陈乔山购买的只是买油的权利，三井银行不可能有石油，它们只是在转嫁风险，至于中航油新加坡分公司，原油肯定是有的，但是库存有没有一百一十万桶是个未知数，这是欧佩克三十分之一的日产量。

说白了，这就是一张对赌合约，典型的资本投机，二百万美元根本不会进入原油期货市场，完全是空对空的交易，泡沫也就是这么来的。

陈乔山忍不住闪过一个念头，空对空无疑是赚钱的捷径，背后隐藏巨大的套利空间，尤其是在当下，国内金融发展严重滞后，想捞偏门简直不要太简单。

转瞬之间，他又强自按捺住了。

陈乔山暗自心惊，利益果然让人忘乎所以，想想后世那些现货白银、石油、贵金属的骗局，涉及的资金都是亿元起步，有些项目连政府都出面背书，搞所谓的金融创新，往往都是金融圈套，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

陈乔山摇了摇头，有些钱是不能赚的，当然了，他也不缺赚钱的门路，想到此处，他心中大定，经此一役，恐怕再也不用为融资发愁了。

……

陈乔山翻看着融资申请，办公室的门被敲开了，庹小雪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陈总，落伍者的站长马上过来，刘总让我问一下，你方便见一下吗？”

见她满腹疑问的神情，陈乔山也没在意，她显然还没适应下来，这也不奇怪，前后一年时间，自己的转变实在是太大了。

董其峰这会儿应该在会务组里，他是落伍者的老大，与很多站长相熟，可以说是站长圈的领头人，由他负责接待，应该没什么问题。

陈乔山没理会她的小心思，他问道：“董其峰过来干什么？”

庹小雪连忙止住乱七八糟的心思，正色说道：“刘总说是商量晚上交流会的事。”

“行了，我知道了，回头他到了，你让他过来一趟。”

庹小雪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办公室，她摇了摇头，去年开学的时候，这家伙连个手机都买不起，自己还被室友笑话，现如今，他却成了康盛的老板，人生的际遇还真是奇特。

陈乔山没心思多想，手里的一叠融资申请，他已经过了两遍了，记忆中有印象的寥寥无几。

他也见怪不怪了，中关村本就是创业者的集散地，二十万码农汇聚在此地，创造了七百亿的年产值，不过成功的案例只是少数。

戴志康之所以能成为八零后IT民工的标杆，正是因为他能白手起家，以一己之力打造出一款成功的产品，这样的例子堪称励志。

不多久，董其峰就进了陈乔山的办公室。

“陈总。”董其峰有些拘谨地打了个招呼，虽然面前的老板很年轻，他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站长会是他长久以来的愿望，以前，落伍者只能小范围地搞一搞，这种全国性的聚会，根本就是奢望，仅是场馆的租赁，就不是董其峰承担得起的，更别提免费的住宿和三十万的赞助，还有融资平台、互联网大咖现场交流……

“不用客气，请坐。”

对于董其峰，陈乔山还是很看重的。

虽然落伍者一直很难实现盈利，却是国内三大站长站之一，是中小网站做外链最好的选择，影响力一直居高不下。

陈乔山心里有个底线，搞技术的人，是最值得尊重的。

董其峰问道：“陈总，今晚的交流会，你出席吗？”

“我就不露面了。”陈乔山没犹豫，直接回绝了，“你和戴总还有老王出面就好，都是技术出身，这种场合你们比较有共同语言。”

董其峰有点失望，虽然落伍者已经完成了收购，但除了服务器挪动燕京，并没有多大的改变，他现在还是全权负责论坛的管理，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再也不用为资金发愁。

这原本是好事，可麻烦的是，这位老板从来不过问论坛的事，这让董其峰有点无所适从。

几十万买回来的论坛，除了系统换成Discuz，其它的事都是不闻不问，这明显不正常。

“对了，晚些时候，我可能会去看看。”陈乔山突然又找补了一句，见董其峰有点意外，他笑着说道：“那的露天烧烤味道不错，我只是去蹭吃蹭喝，到时候你们不用理会我。”

陈乔山对这些站长心存好奇，怎么说这些人也是走在潮流的前沿。

雷布斯说站在风口猪都能上天，可能走到风口的猪太少了，上天之前谁不是经过千军万马拼杀过来的。

如今的QQ，竞争者众多，虽然占尽优势，却也是几经生死，马上到来的SNS社交平台大战，更是战况激烈，还有外卖、叫车、支付、P2P金融……

陈乔山看得很明白，无论哪一个风口，能飞上天的都是金猪，没有资本的加持，一切都是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