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产业园离北大也就两里地，陈乔山也没打车，直接朝学校走去。

路过蓝旗营门口，望着小区的夜景，陈乔山突然发现，他好像失去了些什么。

即将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还是五道口最稀缺的房源，可陈乔山愣是没半点兴奋，而上辈子，当他凑足首付，在一个四线小城贷款买下一套小三居，却让他兴奋得好几天都睡不着觉。

现在的他，没有房贷，不必为装修操心，却好像还没以前快乐。

陈乔山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一个错误，上辈子虽然活得辛苦，却好歹有自己的生活，这辈子不用为生计犯愁，生活却失去了自我。

他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难得有片刻的安宁，站在街口，陈乔山开始反思，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好半晌，他才突然醒悟，自己好像活得太累了。

陈乔山觉得，自己应该是走进了岔路，凡事都想掌控大局是不可能的，事必躬亲的结果只能是死而后已，他不禁暗自苦笑，他这个老板当得太辛苦，这才刚开始，要是不能调整好角色，就只能被活活累死。

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把明天的事分派出去，陈乔山这才稍感轻松，他心里也有点发愁，手边可用之人太少，不过这事也急不来，只能相机行事。

忙完一切，陈乔山才感觉有些饿，他这才想起还没吃饭，这地界倒是有不少小店。成天忙糟糟的，好久没跟严小沁一起吃晚饭了，哪怕一起待会儿也是好的，他便打了个电话过去，把她也叫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呢？”不大会儿工夫，严小沁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陈乔山朝小区里示意一下，“刚巧路过这，想看看咱们的房子，就多待了会儿。”

严小沁笑道：“咱们在11号楼呢，这里可看不见。”

女朋友在身边，陈乔山多少找回点当初的感觉，看了看沿街的铺面，“我还没吃饭呢，走吧，陪我去吃点东西。”

两人也没去什么馆子，就近找了家麻辣烫，这家店面不大，收拾得倒还干净。

严小沁奇道：“怎么选这了，你不是嫌弃麻辣烫吃不饱吗？”

陈乔山笑了笑，也没说什么，上辈子的女朋友最爱麻辣烫、酸辣粉、炒凉皮这三样，他还记得刚交完首付那阵子，兜里也没剩几个大子，偶尔奢侈一把也只能吃顿麻辣烫，可日子一样过得开心。

严小沁见他没吭声，不由出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陈乔山自不会提起从前的事，稍一琢磨，他笑着说道：“你知道吗，麻辣烫其实是个暗语。”

“什么意思？”

陈乔山一本正经地说道：“麻辣烫缩写是MLT，make、L、today，懂了吧？”

严小沁有点蒙，“什么L？“

“Love啊！”

严小沁顿时俏脸羞得通红，娇态尽显，未几她又恨恨地瞪了陈乔山一眼，威胁道：“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跟小五说你挂科的事。”

陈乔山无奈了，“咱还是聊点别的吧，房东还没回来吗？”

蓝旗营小区虽说是二手房，其实是02年新修的楼盘，房主刚装修完就去了美利坚，到现在还一直闲置着。

严小沁道：“中介说房东5号回国，要不了几天了。”

陈乔山说道：“可算是回来了，回头办完手续，找人收拾一下，把家具换一遍，咱们就能住进去了。”

严小沁嗔道：“谁要跟你住进去！”

陈乔山腆着脸说道：“两间卧室呢，一人一间。”

严小沁岂是不知陈乔山的龌龊心思，她又白了他一眼，“别说我没提醒你啊，还有好几门专业课没考呢，要是挂太多，倒时候就不是学业警告那么简单了。”

陈乔山笑了笑，也没计较她转移话题，倒是专心对付起面前的吃食，结果还没填饱肚子，兜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严小沁问道：“谁啊，这么晚了还找你？”

“贾一楠”陈乔山回了一句，便随手按下了接听键，“贾记者，怎么这会儿给我打电话？”

“陈老板，你还真是能折腾，又想着从大族激光身上捞一笔？”

陈乔山原本也准备找她，想止住大族激光的颓势，自然少不了媒体的帮忙，两人也熟了，他也没隐瞒什么，直接说道：“我可没想捞好处，就是借势宣传一下论坛罢了。”

贾一楠说道：“你可得想清楚了，别宣传没搞成，还给自己惹来一堆麻烦。”

这话明显意有所指，陈乔山心下一惊，忙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

“你反应倒是挺快。”贾一楠取笑了一句，又正色说道：“你不是要搞什么直播吗，有些人不愿意了。”

陈乔山倒不是很意外，除了承办IPO路演直播以外，大到资产重组，小到摇号抽签，这些都是可以靠直播挣钱的项目，对于上市公司而言，这些渠道花费只不过是九牛一毛，可架不住上市的企业太多，每年好几个亿的市场。

陈乔山知道，市场目前还处于萌芽状态。

IPO只是十几个项目中的一个而已，这次投资者说明会要是成功了，说不定回头就有人惦记路演直播的生意，“说说，到底谁看我不顺眼？”

贾一楠道：“你不是北大的高材生吗，这点事都想不明白？”

如今就一个视频直播平台，证监会指定的唯一定点单位，陈乔山试探着问道：“全影网？”

贾一楠笑道：“人家网站主页上发声明了，我给你念念啊，‘信息披露是一件严肃的事情，必须通过正规的渠道发布信息’，听到没，这好像是指着和尚骂秃子吧？”

陈乔山不屑道：“这不是扯淡吗，就是一个投资者说明会，连备案都不需要，而且证监会明文规定，鼓励上市公司与投资者沟通交流，这都是有依据的，他们凭什么说三道四？”

贾一楠笑道：“你对条文倒是挺了解，不过对我说这些没用，谁让你动了人家的蛋糕呢。”

陈乔山心下一凛，突然记起论坛被攻击的事，他有些怀疑，这件事该不是针对明天的直播吧，要真是如此，那就真有得乐子可看了。